第一百五十九章 知道,但做不到
有时候,生命真的很脆弱,有时候,突变也仅是一瞬间的事。
就像大乖,身为一只高阶魔兽幼崽,有着淳厚的血统,遗传了其种族异常强壮的体质,照理说来,就其一生,不说一定能像其父那般,修至人形,但绝对不会太差,起码凭它自身能力,在森林中要谋得一席地位还是唾手可得的!
但如今,它连能否生存也成了问题!而这一切,追根溯源,还是因为叶子。
因此,叶子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她时常想,若是当初没有将它们带出森林,若是当初她不曾与丝塔芙她们认识,若是当初她能时刻陪在它们身边,那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是,那么多若是都只是假想,永远都不可能出现。
屋外的阳光普照,亮金色的光线射出一道道芒路,光彩夺目,万物一半透亮,一半埋于阴暗,而叶子,恰巧是在那一半的阴暗中。
日光中,叶子斜靠在窗口边,双手无意识地、偶尔地揉搓着手臂。
外面客厅中,安吉儿与艾丽莎还没过来,只有柯瑞莎与比伊恩,两人相对无语。
许久后,比伊恩看着小隔间紧闭的门,问道,“她还是没出来?”
不知从哪天起,叶子就时刻陪着大乖,就是夜晚也窝在小隔间中,不再回房休息。
“嗯…。”柯瑞莎皱起秀气的峨眉,满目忧伤,显然对叶子这么个情况十分担忧,却又无可奈何。
“比伊恩,你去试着劝劝吧…。或许,她能听你的…。”柯瑞莎沉默几息,接着道。
比伊恩在听闻此建议后,带着些许犹疑,但终究还是站起身,“我,尽力试试!”
推开门,比伊恩一眼看到叶子极纤细的身子正倚在墙边,晨时的日光洒落在她身上,晕起淡淡的金黄、白皙的面容泛出如玉般柔和的光泽,一时让他恍了神。
“叶子…。”半晌后,比伊恩才轻声喊出,但刚喊出了声,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而叶子也恍若未闻,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比伊恩无法,目光流转,看了眼依旧老样子的大乖后,又看向小怪与藤蔓。本来调皮的两只也因着大乖的事沉寂不少,静默地缩在角落中,只有眼神不时在叶子与大乖身上转换。
对于比伊恩的进入,两只只是懒懒地瞅了眼,继续回到原先的模样。此时的它们正是焦灼、迷茫的时候,自大乖出事后,叶子的状态也越来越不对,可两只却什么也做不了,这让它们极为丧气、恐惧。
“哎…。叶子,叶子!”比伊恩连呼两声,叶子才愣愣地转过头,黑眸毫无情感地看着比伊恩,却始终不肯言语。
“叶子,我知道大乖出事你很难受,很自责,很愧疚,可是,”比伊恩两步走到叶子身边,一手紧捏着叶子的胳膊,纤细的骨头被一把握入手中,比伊恩口中一窒,目光复杂地落在手上,忘了要说得话。
这才几天,竟然瘦成这样,手臂上竟摸不到几两肉?比伊恩心疼之余,心中也漫起气恼,带着怒意道,“你不是只有大乖,你还有我们!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们有多担心,我有多担心!看着你成日不言不语、不哭不笑的样子,我心疼…。。我知道,你也不想发生这种事的,大乖的事已经发生,这事已然不可改变、不可逆转,就算你再这样下去,大乖也醒不来!…。叶子,你醒醒,振作点好不好,就当是为了柯瑞莎他们,为了我!”
比伊恩越说越激动,抓着叶子双臂不由晃动起来,似乎想通过此来让她体会到自己的不安、担忧、愤怒,希望能这样将她摇醒。
但,显然,这只是些无用功而已!叶子木着的脸没有丝毫情绪的变动,就像个毫无生气的布娃娃,任由人摇晃、摔打,她也不会有丝毫反应。
对于叶子这么个反应,比伊恩虽然早有所知,但依然难以接受,双手无力地垂下,最后颤抖着抱头蹲下,在这么一刻,他已说不出心中始终怎么样的感受,只是觉得分外难熬。
叶子沉静的眼眸闪过一丝光亮,看了眼比伊恩,呶动着双唇,轻不可闻道,“我知道,可我,做不到!”
是的,叶子此时的感受就是如此,她清楚知道自己这个状态会让他们多么担忧,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要做便是另一回事了。
比伊恩颤抖的双肩一紧,慢慢抬起埋着的脸,看着叶子,心口一松,这是这么多天来,叶子第一次开口说话,虽然近那么一句,但能说话,总比不说得好!
“我知道,可是叶子,人活着总是要向前看的,你不能因为这么件事,便沉溺在其中,怎么也迈步过去!况且大乖还活着,虽然没有清醒,但它总是活着,若是哪天它,真的离开了,难道你还要一辈子都这样吗?!”比伊恩伸手,轻轻落在叶子头上,将其拥入怀中。
“无论你遭遇什么,记住,不要封闭自己,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比伊恩低头轻吻着叶子发丝,呢喃道。
闻言此,叶子心头一暖,鼻尖眼中酸酸涩涩,干涸了许久的眼眸沁出湿润。半晌后,叶子将头埋入比伊恩胸口,闻着他身上独有的清暖气息,双手慢慢抱住他精壮的腰身。
感受叶子动作的反馈,比伊恩提起的心才算落了下来,不求她马上能回到以往状态,但有这样的进步,总是令人欣喜的。
在比伊恩的那番开解后,尽管叶子依旧无法完全释怀,但显然好了不少,至少不会再成天躲在小隔间中。
“阿姐,大乖是不是不会醒了?”小乖腻在叶子身边,低声问道。
叶子眼神一愣,许久后才道,“阿姐也不知道…。小乖,你会不会怪阿姐,若不是阿姐,大乖它也不会…。”
小乖直摇头,道,“不是的,不是的…。不怪阿姐…。。”
“就是,老大,这怎么能怪你呢!要怪就怪那三个坏人,这是他们的错!”藤蔓摇晃着茎叶,尖声道。
“就是的,阿姐!阿姐,你别再那么自责,那么不高兴了,我怕…。。”小瞪着澈蓝的眼眸,语气忧伤,夹杂着些许哭意。
在叶子记忆中,似乎从未听到过它用这种语气说话,顿时心口酸涩难忍,紧紧抱住小乖,这些天来光顾着沉溺在自己的情绪中,却忘了照顾两只的情绪。
或许是想清楚了一些,叶子带着两只出了小隔间,窝在客厅中的大沙发上,面色淡然,双手交错握着,轻微地来回摩挲。柯瑞莎陪在一旁,艾达自在厨房间忙碌,屋内一片安详。
没一会,响起敲门声,但叶子依旧保持不动,似乎并为听见,柯瑞莎便站起身去开门。
进门的是艾丽莎与安吉儿,两人在见到叶子蜷坐在沙发中时,皆是一愣,惊讶地望了眼柯瑞莎,却见柯瑞莎微微点点头。
见此,两人惊讶过后便是满满的惊喜,只要叶子肯有转变的趋向,那总有一日会走出这件事带来的阴影。
两人刚坐定,敲门声又想起,这次来的是霍里斯皮德与比伊恩,一进屋,见到叶子在客厅坐着时,两人也是由衷一松。
“小叶子,你可算是出来了!感觉我都好久没见到你了!”霍里斯皮德呜哇哇直道,爽朗的声音瞬间覆盖住屋子。
叶子从沉思中惊醒,抬头看了眼一下冒出来的几人,扯扯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受的笑,但在其他几人看来已是受宠若惊的了,这总算是能有点反应了不是吗?!
于是,客厅中瞬时热闹起来,几人轮流地讲话,呱呱不停,而叶子就呆呆坐着,不时扯几下嘴角以示回应,但是否真的在听,那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而事实上,叶子确实也没在听,耳边嗡嗡声中,她捏着魔法通讯戒子在思考,该怎么跟大虎它们说这件事,在自行想象它们得知此事后会有的各种反应。
突然间,掌心冒起一丝灼热,叶子忽的张开手,郝然见到戒子闪烁着红光,是大虎它们在联系自己。
叶子意识到这后,身体猛地绷紧,呼吸瞬间凝注,脸色煞白,拿着戒子的手略微颤抖。而刚还热闹的客厅一下就寂静无声,都看着那只闪烁着红光的戒子,面露惊疑之色。
“这,这是…。”霍里斯皮德指着那只戒子,惊呼道。
而在霍里斯皮德的这声惊呼中,叶子也倏地站起身,冲进小隔间,小乖与藤蔓也追随而去。
众人见此,脸色一变,安吉儿也竖起身,想要追进去,却被柯瑞莎一把拉住,“别去!”
“为什么?叶子她怎么突然…。。那是什么东西…。”安吉儿急问道。
“那时魔法通讯戒子。也就是说,有人找她…。”柯瑞莎解释道。
听闻此解释,安吉儿与艾丽莎均瞪大眼,魔法通讯戒子,她们自然听说过,但从未有见过,这种通讯工具是极宝贵的存在,但叶子却拥有,这意味着什么?
瞬间,他们似乎都看不清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