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榆木疙瘩的硬度
一连好几日,克利斯他们每日早出晚归,而安吉儿在去过两次后,全然没了初始的新鲜感,便中途退下,成天腻在叶子身边。
除安吉儿外,叶子身边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即玛雅。
说来她也确实固执,无论叶子是冷嘲热讽还是置之不理,她总会在清晨站于叶子房门口,随后贴身随侍一整天,怎么也赶不走,最后叶子只能无奈接受。
“安吉儿,你哥哥他们每天都这样在无尽森林周围徘徊一整天,到底得出什么消息没?”清晨,在叶子房内,叶子边慢慢悠悠地吃着早饭,边打听着消息。
“不知道啊!”安吉儿满脸惆怅,“哥哥他们都不跟我讲,不过看哥哥这两天轻松的表情,大约有了什么好消息!”
“哦?!”叶子眼前一亮,难道阿爹已经开始行动了?不过应该也差不多了,雨季再过不了几天就要开始了。
“恩,我觉得我们应该快能离开这了!叶子,到时要是时间充裕,我邀请你去我家住一段时间。”
此话一出,玛雅本就无太多表情的脸更是加了层霜,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到面临这一天的时候,还是很难平静接受。
“额,这个,还是到时再说吧!”叶子本想直接拒绝,但基于还是没影的事儿,别因此而上了和气,便随口接了句。
安吉儿自然看出叶子的不愿,但没有直接拒绝,看来这些天的相处还是很有成效!
“那我们到时再说!”安吉儿顺着叶子的意思往下接,后又大略介绍了下奥特斯城。话里话外都透出奥特斯城的繁华、大气、雄壮。
不过这些用脚趾头也能想明白,好歹是国都,还住着国王王后,能不发达吗!
“叶子,我们今天做什么?”大约是讲得没意思了,安吉儿不耐烦继续唠叨下去,忙询问今日的安排。
“这我哪知道?能逛得可都逛了个遍,还能干吗?”叶子摇头晃耳,没好气说道。
安吉儿不耐在房里干坐一整日,眼珠一转,将心思打到玛雅身上,“那玛雅,你是这人,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带我们去吗?”
“这,安吉儿小姐,小镇就是这么点地方,该去的也都去过了!玛雅真不知还能去哪!”
在听完安吉儿对奥特斯的介绍,从未出过小镇的玛雅内心深处起了羡慕、渴望和淡淡的自卑,如今再听安吉儿的问话,更是涨红了脸。
“这样啊!..。”安吉儿哀叹道,“好没意思!”
随后四仰八叉的躺倒在地,看大小乖休憩的模样。而站在一侧的梅见到自己小姐如此姿态,不知是笑得还是气的还是悲愤的,也涨红了双颊。
“安吉儿!请注意你的姿态,作为一名贵族小姐,怎可这般粗鄙?!”叶子端坐在木凳上,浅笑道,“你再不起来,梅的脸上都能烤熟肉片了!”
“叶子小姐!”听叶子如此打趣自己,梅本就涨红的脸更是通红,瞪了眼叶子后,又瞪向安吉儿,悲愤道,“小姐!”
“好啦,梅!又不是在奥特斯,别成天用那些死板的贵族礼仪规范自己,又没人看!”安吉儿正觉得舒适,哪会听梅的话,反倒又翘起双腿不停晃荡。
见安吉儿丝毫不听规劝,反倒是变本加厉,可作为侍女到底不能多说什么,只能一跺脚,“小姐,你!”
“看看,看看!安吉儿,你都带坏梅了!居然不顾仪态的如此跺脚,下面的住客都能听到声了吧!”
叶子装作一脸严肃地怒斥,引得梅差些红了眼眶,随后与安吉儿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梅,你别那么紧张!..。成天这个不行,那个不准,不累得慌吗?!私底下的事,谁会知道,一出门,你家小姐自然依旧高贵优雅,你急啥!”
“就是!叶子果真深知我心!”安吉儿一纵身抱住叶子,笑得那叫个灿烂。
不过这话确实是安吉儿的真心话。无论是在奥特斯的家中,还是在圣多威亚特学院中,每天都必须端着一副优雅矜持的模样,就连迈出一步都得计算着怎么走才好看,简直无聊透顶。
偏偏自己身为公爵家的小姐,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深受关注,都代表着家族的修养,经不起一点瑕疵!
但安吉儿本身还是比较随性,也因此,无论是在家中还是学院中,都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原因很简单,与那些贵族小姐实在好不到一起,只觉得她们太过于无聊做作,对上自己的口味。
但叶子明显与所认识的贵族少女不同,清冷脱俗的气质下与她一样,也是简单随性的心性,这才使得安吉儿越发亲近叶子!
不过若叶子知道安吉儿会用清冷脱俗来形容她,必定会笑喷,她不过是生人勿近而已,和清冷脱俗有哪毛子的关系?!
“我知道接着去哪了!叶子,我们去看看塔卡吧!”
安吉儿果然是想一出是一出,公然愿意上们去看望平民,果真是贵族小姐中的期盼!
“这,这怎么使得?安吉儿小姐!”玛雅慌忙摇头,显然被这想法给吓到了。
“就是,小姐!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梅也是万分不同意,如此尊贵的小姐,怎么能踏入平民的屋子?
“怎么不行?就要去!梅,你不用再多话了!”
两人的激烈反对让安吉儿很不高兴,瞬间沉下声,精致的小脸上不满浓重的威压,吓得梅站直身、弯腰低头。
“是,梅僭越了!”
好吧!不愧是从小接受高等贵族教育的,就算再不像,那一霎那的王八之气还是很有范儿,起码就是毫无准备的叶子也被吓了小跳!
“小姐?!”玛雅无措地看着叶子,满是不愿,似乎希望叶子能劝下安吉儿。
叶子一耸肩,无奈道,“你带路吧!”
出了旅舍后,跟着玛雅从主街转入小弄堂,在其间七拐八拐后,终于停留在一座比较简陋的小屋前。
两扇木门满经风霜,显得单薄残旧,推门而入是个很小的院子,院内种着棵不知名的大树,长势颇好。
而屋子是用木头、干草、泥巴混搭而成,能撑得上是简陋残破,特别是在安吉儿眼中,恐怕养马棚都比这个强!
一行人刚踏进大门,便惊醒了屋子的主人。
一男子正做躺在大树底下,一位少女则在旁做着针线。此时两人均直起身,满脸诧异地望着来人。
“塔卡,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安吉儿打破沉静,一副自来熟的问话,但仍旧优雅地站在远处。
塔卡和瑞丝愣愣地看了半晌,对上叶子时,突然想到玛雅说过,就是她救了自己,而在她之前,另一位光系魔法师也救治过自己,大约就是刚开口的那位。
“尊贵的小姐,怎么能让你们踏入这种地方!这简直太失礼了!”认出两人的塔卡忙起身,可因幅度太大,不小心撕碰到伤口,轻叫声,“嘶嘶~~”
边上的瑞丝迅速丢下手头的伙计,跨步到塔卡身边,轻力扶住,“哥哥,你没事吧!轻点,慢点!”
与此同时,本站在叶子身侧的玛雅也急忙上前搀住,满眼担忧。
“塔卡你躺着好了,身上有伤,不用起来!”安吉儿开口安抚。
但塔卡并未听从安吉儿的吩咐,站直身体稍休息片刻后,对着叶子和安吉儿深深鞠了个躬,“塔卡感谢两位小姐的救命之恩!”
“不用感谢我,我也没做什么!算起来,你可是叶子治好的!”安吉儿摇头否认。
“不管怎样,塔卡仍旧要感谢安吉儿小姐伸手援助,至于叶子小姐,塔卡愿意终身随侍小姐身后!”塔卡站直身,满脸严肃。
听了此话的叶子,满头黑线,心道,这一个个的怎么都喜欢以身相许来报恩?难道,这是希亚大陆的规矩么?救人救得自己的生活一团糟!
“这不用,我不需要!你该干嘛继续干嘛!”叶子忙拒绝,毫不留余地。
“这怎么行?!这个恩,塔卡必须要报!塔卡自知身份卑微,做不了小姐身边的随身侍从,但愿意帮小姐跑腿打杂!”
“说实话,我真的用不上你们!说难听点,你们能做什么?连只中阶魔兽都对付不了,反倒需要我养着,浪费我钱!”
清冷的言语直直剥开现实,不留一点余地,将人打击得体无完肤。这不,本就没血色的塔卡,听完这番话后,脸上更是煞白,紧紧抿住干裂惨白的双唇。
好吧,叶子承认这么说是有点过了,虽然都是事实,但说得如此赤白,严重打击他们的自尊,特别是塔卡。
可有什么办法,若不如此,再多的口舌也劝不了这些榆木疙瘩。但叶子仍旧低估了这群榆木疙瘩的硬度。
良久后,塔卡平复受伤的心和极度自卑的情绪后,再次开口,“塔卡会自己养活自己,绝不花小姐一分钱,但塔卡仍会追随小姐身边,以效卑微之力!”
叶子深咽口口水,看着眼前虚弱的壮汉,再次觉得自己真的没办法与他们沟通,又是一次惨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