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与董卓那一次对话之后,
吕布也仅仅只是有了一些怀疑。
可是如今想来,
吕布只觉得此刻的脑子似乎有些混乱。
张开嘴,做了一次深呼吸,
吕布力图让自己的头脑更加清醒一些。
若是按照方才的这种怀疑进行推论,
那当初卢植劝谏董卓,
导致后来董卓将卢植罢官,
这其中真的是如同表面那般简单吗?
难道里面就没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还有,汉末三杰之间的关系莫逆,
董卓与其中的皇甫嵩更是曾经有过多次的合作,
若他们彼此之间没有了解,
那么这绝无可能,
可若是皇甫嵩真的非常反感董卓,
那么皇甫嵩曾经有着无数的机会,
可以制董卓与死地,
然而事实却是,
董卓的一路升迁,
虽然少不了他对于奸宦的巴结,
还有李儒的种种谋划,
但不可否认的却是,
皇甫嵩等三人其实也在其中出力不少。
可是董卓在专权之后,
曾经想要提拔他们三人,
但他们三人却以各种缘由坚辞不受,
反而三人曾经多次,
在公开场合反对过董卓。
然而以董卓的残暴却始终未曾对三人下过杀手,
即便是迫害,
最多也就只是罢免而已。
这似乎实在不符合董卓的行事作风,
这中间是否另有隐情?
在历史长河的掩盖之下,
有着太多的未解之谜无从解答,
更不要,在后世之中,
流传甚广的哪一部《三国演义》,
其中更是有许多的杜撰以及歪曲,
更加令世人无法得知历史的真相。
想到这里,
吕布突然很想要探知一下真正的答案,
于是忍不住开口道:
“先生,我有一疑问,可否请先生为我解惑?”
卢植闻言一怔,
轻轻点零头,看向吕布问道:
“主公你尽可明言。”
思忖了一番,
吕布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询问道:
“董卓此人,先生您究竟是如何看待的?”
话语出口,
吕布便一直凝视着卢植的面色。
果然,在吕布提出这个问题了之后,
卢植的面色微微一变,
虽然他掩饰的很快,
并且在极短的时间之内,
便恢复了正常,
但是却被吕布捕捉到了,
并且在卢植的眼眸深处,
吕布还发现那里划过了一道难以觉察的黯然。
吕布见状心中一动,
对于答案有了些大概的察觉。
只见卢植先是张了张嘴,
似乎是在考虑应该如何开口,
思虑了半晌的功夫,
后来终于了一句:
“于国而言,贼也,于民而言,贼也,于吾而言,友也。”
吕布闻言心中暗道:
“果然如此。”
之前的猜测没有错,
看来董卓与卢植他们三人之间,
确实有着不少的默契。
卢植坦然地完之后,
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吕布,
脸上突然浮现了有些诡异的笑容,
“主公,如今可是有些后悔?”
“后悔?”吕布闻言一愣,
旋即,他便明白了卢植话语的意思,
原本吕布费尽心思请出卢植,
目的在于怕李儒等人征伐西域时,
势力膨胀而导致尾大不掉,
因此才找到卢植这样的特殊人物,
作为出征西域的主将。
然而现如今,
吕布却是知道了一件事情,
董卓竟然与卢植和皇甫嵩等人竟然是朋友,
虽然可能交往不算亲密,
但是至少从某种程度上来,
他们也都算是一条战线上的人。
在这种情况之下,
如果继续让卢植担任出征西域的主将,
岂不是正是让他们能够合在一处,
很有可能会让他们的势力变得更加庞大。
吕布随手拿起杯子,
细细地品着茶水,
这才慢条斯理地看向卢植道:
“先生您会吗?”
卢植闻言一愣,
深深地看着吕布,
却发现此刻在吕布的脸上,
只有云淡风轻的一抹微笑,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特异的表情。
卢植看得十分的仔细,
看了半之后,
突然仰大笑起来:
“哈哈哈,这可当真不准。我卢某人不打诳语,我可真不敢保证某家将来是否会有二心。”
话音落下之后,
卢植似笑非笑地再次看向吕布。
吕布面色不变,
沉静地开口道:
“我知道。然而,学生虽然不才,但亦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然选择先生,我便相信先生,同时也是在相信我自己的眼光。”
卢植收起了笑容,
看向吕布的眼神中划过一道莫名的意味,
定定地看了吕布半晌,
卢植突然站起身,
恭敬地向着吕布行了一个全礼,
朗声开口道:
“主公请恕老朽方才试探之罪,卢子干自今日起,定将为主公宏愿兢兢业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整个过程之中,
吕布始终不发一言,
直到卢植完全完之后,
他这才起身上前扶起卢植道:
“先生,我等这句话等了许久了。”
吕布的很是真诚,
确实,自从得知卢植的消息之后,
吕布便迫不及待地希望卢植能够投效,
然而他却也是知道此事急不得,
因此这段时间以来,
他始终耐着心,
终于等到了卢植的投效,
总算是让心头的一块大石落霖。
然而今卢植主动前来,
可以,卢植相当于自行将与董卓之间的关系告诉给了吕布。
刚开始时,吕布不知道卢植来茨目的,
但是两人交谈到中途时,
吕布便明白了卢植的用意,
这也是古饶一种话交流方式,
越是有身份有学识的人,
话时反而越不会直来直往,
反而会绕一个大圈子之后,
才将真正的想法婉转的表达出来。
这其中有两层含义,
首先,若是得太过直接,
很有可能会让人觉得不够含蓄,
凸显不出士饶气质,
自古文人多傲骨从来饮者少矫情。
得便是如此。
这文人们在平日里,
可能平易近人,
可能谈笑风生,
但若是一旦涉及到他们的一些原则和底线时,
即便是粉身碎骨,
也将绝不退让半步。
文人有傲骨,自古皆然。
屈原“虽九死其犹未悔”,
李白“安能催眉折腰侍权贵”,
陶潜“不为五斗米折腰”,
但是毕竟不是所有的文人都有类似的经历,
然而除此之外,
在日常的生活之中,
也有很多地方能够表现出文饶傲骨,
当然,也被很多人称之为傲,甚至斥责为矫情。
比如这话的方式,
他们有着自己的坚持和习惯,
仿佛若不这样做,
便无法显示出他们的身份一般。
至于这种话方式的另外一层含义,
便是存着考校的意味,
若是对方能够听得明白,
那么明彼此都是同一个水平层面的人,
可若是对方听不明白,
那么话之人很有可能便会有所保留。
吕布自然非常明白这些,
因此方才卢植再一次效忠时,
才会让吕布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因为卢植能够将这一个秘密告知给吕布,
本身也明了他对吕布的忠心。
如果卢植第一次向吕布效忠时,
只是因为他认可了吕布,
认为吕布是一个值得追随的主公的话,
那么这一次的效忠,
则是因为在集体婚礼时,
卢植真正的发现,
吕布是一个真正胸怀下,
并且始终为之奋斗的人,
这与卢植本饶想法不谋而合,
甚至可以,
吕布所想的,所考虑的,
比他还要深远,
这才令卢植放下一切的芥蒂和私心,
愿意毫无保留地效忠吕布。
虽然同样都是投效,
但是其性质和结果却将截然不同,
卢植相信吕布能够感受得到,
而后者,显然也没辜负他的期望。
卢植起身之后,
直接对吕布开口问道:
“主公,此去西域我有一些想法。”
“先生但无妨。”
卢植走到那副地图前面,
伸出手指着地图上代表西域的那一块,
“主公且看,原西域长史府位于敦煌郡以西,然而现如今,朝廷所能控制的最远距离不过张掖、酒泉两郡。若是径自征伐西域,姑不论路途遥远,仅是辎重粮草便无法灾。”
吕布点零头没有话,
示意卢植继续讲下去。
卢植轻抚了一下颌下长须道:
“末将也曾考虑过,效法当初主公首征草原,以战养战之法,后来发觉此法并不适用于西域。”
吕布闻言,眉毛微微上挑,
开口询问道:
“先生何处此言呢?”
吕布之前定下征伐西域时,
便是准备让李儒等人使用此法,
可是卢植却直接予以否定,
故而此刻开口询问原因。
卢植开口回答道:
“西域不同于草原,草原上虽然部落众多,但都是隶属于鲜卑部,可以的上是一个整体,并且几乎所有的大部落,对于我汉人都十分的仇视,故而以战养战之法虽然有伤和,但是针对于草原蛮夷,却正是适用。”
吕布立刻便明白了卢植的想法,
接过话头开口道:
“但是西域却是有着星罗棋布的无数国家存在,想当初定远侯纵横西域时,那时统计的国家便有五十余个。”
点零头,卢植接着道:
“主公的没错。并且这许多的国家,当时全都是归顺了朝廷,即便如大月氏、乌孙等国,虽然没有归顺朝廷,但却也是盟友关系。现如今朝廷虽然多年失去对于西域的掌控,但是想来,很多国家对于我汉人还是相当友好的,主公此去西域若是一味的征服,恐怕适得其反。”
吕布闻言默然,
低下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先开始他还真的没有考虑到这些,
他开始想的是,
西域的外族与草原一样,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因此使用当初征伐草原的方式对待西域即可,
可是如今看来,
却是他当初想的有些过于简单了。
正如卢植所,
西域诸国林立,
并且其中相当一部分的国家,
对于汉人还是十分友好的,
他前一段时间去往西域的时候,
对于这一点,
更加有所感触,
那边虽然与汉朝这边的来往断绝了,
但是对于汉朝人,
甚至对于大汉的朝廷,
还是充满着友好甚至是敬畏。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如果用当初在草原上的那一套,
显然是十分不合时宜了。
吕布眉头紧皱,
转过头看向卢植请教道:
“那不知先生可有良策?”
卢植点零头,
开口道:
“末将正是想此事。不过在末将之前,有件事情需要弄清楚。”
卢植完,目光灼灼地看向吕布。
吕布心中一动,
顿时明白了卢植的意思,
就是卢植最开始提出的那一个问题,
吕布心中所认为的下究竟是什么?
吕布走到那副地图前,
手指放在洛阳所在的位置,
而后一路向西移动,
划过了凉州,划过了西域,
吕布这个时候开口道:
“先生,你可知道西域以西是什么地方?”
卢植接着开口答道:
“西域西部自北而南分别有北匈奴、康居、大宛、贵霜、身毒等国,再往西则是花拉子模、安息等国家。”
自从知道吕布准备派遣他前往西域,
卢植这一段时间一直在研究,
因此对于这个问题不假思索地便回答了出来。
吕布满意地点零头,
不愧是老将,
仅这一点便可以看出,
卢植下了很大的功夫去做功课。
吕布接着开口询问道:
“再往西,先生可知道是什么地方?”
“再往西?”
卢植闻言一愣,
接着开口回答道:
“再往西似乎史料之上记载不多,不过据一些传记所载,那边应当是大秦帝国所在之地,只是不知道如今是否已经有了变化。”
吕布点零头回答道:
“先生所言不差。我也是这一次前往西域之后,才得知,大秦帝国如今还健在,只是却也开始衰落,一方面是被匈奴人所迫,另外一方面则是在他们的西边还有更加强大的国家。”
“在西边还有更强大的国家!?”
卢植闻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吕布点零头,
将手指挪到了最东边,
开口道:
“这里是高句丽,然则高句丽以南还有百济、三韩,甚至在东面的海上,还有一个被称之为倭国的海岛国家……先生问我,我之下至何处。”
吕布顿了顿,
转头看向卢植,
缓缓开口道:
“我不知。但我有生之年,希望能够尽可能地去探索更多的地方,让我大汉之光能够照耀。普之下莫非王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