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二皇子李左在见了李池后,回到了内卫一言不发,没多久,迟长青便收到了消息。
迟长青没急着进去,而是问了一下周围人,李左进屋子时候的表情。
侍卫长知道迟长青和李左关系非同一般,小心翼翼道:“二皇子出皇宫门时,那表情。”
“什么?”
侍卫长摇摇头:“说不上来什么,就是感觉有高兴,也有愤怒。”
高兴,且愤怒着。迟长青有些难以判断,但还是进到了李左的情报室。
“统领,这是各地报过来的情报。”
李左一看是迟长青,只是点了点头,继续沉思。
迟长青小心翼翼问道:“陛下可否身体安康?”
这一问,李左立刻抬头,眼睛有些红,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迟长青,你说,我父皇为何要和我说那番话?”
“殿下,这里有阵法,出得您口,入得我耳。”
“李正不贤,汝当自勉之。”李左的眼神泛着疑惑,照理说,父亲说大儿子不是,二儿子当自勉,对于他来讲,是件好事,可偏偏他开心不起来,似乎觉得,父亲的用意,没那么纯粹。
迟长青听着,心中冷笑,果然,李池帝王之心不死,既没有给李左什么承诺,又没有保证什么,纯粹让他们自己去领悟话里的含义。只要有野心,保不齐就着了他的道。和自己播撒那些种子没什么区别,果然,玩弄人心权术的人,都心赃。
“殿下,不知我当讲不当讲?”
李左摆了摆手:“有什么当讲不当讲,这里又没外人。”
迟长青道:“陛下毕竟是帝王,一朝醒来,发现儿子掌控宫禁朝臣不免心中不爽。殿下,若是你真的那么做了,除非你能做到滴水不漏,否则,便只能身首异处。”
李左的眼神有些迷惘,喃喃自语:“滴水不漏。”
“对!滴水不漏。”迟长青循循善诱:“若是走漏了消息,别说退一步当个闲散皇子,恐怕身家性命都不是您说了算。皇家自古难容二心,殿下,你和齐王不同,齐王功高盖世,昔年陛下哪怕是之后,也无法动齐王,因为齐王结下的因果太多,且多是善果。您就不同了,论威望,资历,殿下,您和大皇子如何?”
“大哥比我强的多。”李左有些神情黯淡。
迟长青趁热打铁:“所以,要滴水不漏,不能出任何差池。当然,若是殿下想。”
李左皱起眉头,谁人没有野心,但现在,整个京城除了内卫以外,大皇子只手遮天,他要拿下,一定要干净利落。迟长青有一点没说,无论你拿不拿下来,我都会把这里消息通知给龙泉关的李佑。届时,三王相争,或者二龙戏珠都无所谓。
一场大战下来,势必让皇权威信成为灰烬,届时,河西之兵,可北望星城,东窥京师。以魔龙骑在北原的影响力,想必,可定大事。
“我手上,只有内卫,该当如何?而且,前些日子,拿下黄却余党,内卫元气大伤。”李左有些打退堂鼓了,可心中的野心,还是让他问出了口。
迟长青小声道:“若是殿下想,在下,倒是有个办法。就是不知。。。。。”
迟长青话为说完,李左便迫不及待问道:“什么办法?说?”
是你选择了这条路,成与败,又与我何干?迟长青道
“如今苏道三虽然执掌内卫和御林军。但殿下想想,御林军是听苏道三的,还是听未来皇帝的?”
“此话怎讲?”
“若是殿下您直接伏杀大皇子,御林军是愿意为一个死人报仇,还是跪在你的马前,听从殿下的吩咐?”
李左一听这话,顿时眼前一亮,然后说了个差点让迟长青都笑掉大牙的问题:“我直接杀了我大哥,不好吧?”
“殿下仁慈,当然不必亲自动手,当有人代之。”
“哦!”李左点了点头,摸着下巴:“嗯!何人可代为杀之?”
迟长青一笑:“苏道三,苏侯爷。”
李左眉头一皱:“此话怎讲?”
“殿下?可还记得我些兄弟?其中一人,名叫齐三,为苏府管家,深得苏夫人信任。届时,只需让他骗出苏夫人,想必苏道三在阵前,会答应的。”
“一个女人,苏道三怎会答应?”李左觉得,迟长青出了个馊主意。
迟长青小声道:“苏侯如今已过而立之年,却无子嗣,如今苏夫人身怀六甲,再加上,苏侯对苏夫人偏爱有加。。”
李左笑了,竖着手指头指着迟长青,笑的无比欢畅,更是口嗨:“可惜可惜!”
“殿下如何说可惜?”
李左道:“可惜长青容颜惧毁,否则他日,我后宫之中,定有长青一席之地。”
迟长青虽然心如钢铁,但被这一说,满身不自在。
李左哈哈一笑:“看你那样子。说说咱们的几乎。”
“明白!”
李左和迟长青计划了许久才离开内卫衙门。出了衙门,李左的心情好了许多,侍卫长还以为是迟长青的作用,不免对迟长青这位二皇子手中的红人高看一眼。
数日之后,苏夫人挺着不算大的肚子给苏道三系上了官府的前襟扣子叮嘱道
“虽是年后了,但夫君,正值化雪,别受了寒凉。早去早回。”
“知道了,夫人。”苏道三留恋的轻轻摸了一下苏夫人的腰腹,转身出了房间的大门。
门口,看着身穿管家服侍等在门口的齐三,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之前就被他整过,要不是夫人求情,他都已经准备把齐三给打发去河东了。
“马车准备好了?”
齐三赶忙答应:“好了。”
那跟我走。
“可是!”齐三心里不单有鬼,今日还有迟长青给他的要求。
“可是什么?我差遣不动你?”
没办法,齐三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走。而到了门口,马车边,看着马车下的上马凳。苏道三冷笑道
“马凳搬过去,侯爷我上马车有自己的马凳。”
齐三已经知道喊自己干什么了,马凳刚搬走,便很自觉的跪倒在了马车边上。
苏道三冷笑着,一脚重重的踩在了齐三背上。齐三顿时倒抽一口冷气,感觉背上有千钧之重,手臂不自觉的发抖,膝盖生疼。
苏道三并未打算折磨齐三太久,上了马车道:“日子还长,哼!走,去皇宫。”
苏道三离去,下人们七手八脚扶起了齐三,县官不如现管,大管家齐三再怎么得罪侯爷,但有夫人罩着,还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齐三看着远去的马车,身上的尘土都没拍,直接道
“走,去见夫人。”心想,你狂什么狂?还不是被我绿了?
苏夫人在房间,一看齐三身上又是脚印又是泥水抱怨道:“苏道三那个没良心的,你们兄弟为了他,他不说知恩图报,还为难与你,真是让你受苦了。你那帮兄弟也是,把米大力他们征召去内卫做了官,却把你丢在这侯府。”一边说着,一边,给齐三掸去了身上的灰尘,一阵咳嗽。
齐三一手牵着苏夫人的手,一手轻轻抚摸着苏夫人的背说道
“若是我去了内卫,可就没法和夫人朝夕相处了。”
苏夫人媚眼一抛:“就你嘴甜。”
齐三嘿嘿一笑:“夫人,今日将有大事要发生,需要夫人出一把力。”
苏夫人疑惑:“什么大事?要我出什么力?”
齐三笑着,抚摸着苏夫人的脸颊道:“我想借你的珠钗一用。”
“这个做什么?”
齐三在苏夫人耳边小声耳语,苏夫人有些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小嘴:“二皇子要宫门政变杀大皇子,我的天。。。那苏道三岂不是。。。”
齐三立刻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有了你的珠钗,苏侯便不会有事,届时二皇子临朝,苏侯依旧是从龙之臣。但若是没有这珠钗,没有苏侯反戈一击,届时兵乱,别说夫人日后的富贵,恐怕咱们这栖身之地,也不可保。”
苏夫人有些纠结,左右为难。
齐三见再不送过去,恐怕就晚了,继续说到:“夫人,时不我待。再晚,可就没机会了。咱们还要去内卫,届时无论谁胜,我等皆可无虞。”
苏夫人无奈,还是吧珠钗递了出去:“怎么就遇上了你这个冤家。”
齐三笑呵呵的接过:“若不是我这冤家,夫人怎会那般?”
“哪般?”
“那般大声。”
苏夫人俏脸绯红,咬着牙媚态百出:“就你贫嘴。”
朝堂之上,陆斗崖这日,像是没完没了一般,一本奏折接着一本奏折的往外送,不断让朝会增加议题。本来新年第一场朝会,大家互相拜个年,约好集体去哪里玩耍是很好的,偏偏,陆斗崖这个家伙,没事找抽型,连兵部预算不够的事都要拿出来说上一大通。
李正倒没觉得不耐烦,朝臣一件事接着一件事,让他感觉到自己受到了朝臣所求,感觉到了上位者权利快感,不亦乐乎。
至于施云阶,只能心中翻白眼,表面上可着劲的附和大皇子建议。
眼见着时间差不多了,晒到新皇宫正殿里的太阳不见了,陆斗崖也不再多抛出什么话题了。
李正一看,时间差不多了,宣布散朝。
一宣布散朝,众人欢畅了,相熟的人互相再次拜个晚年,然后三三两两在一起,说着闲话。要么是新年里哪家出的狗屁倒灶的破事,茶杯碗筷碎了一地,要么就是哪家在新城的园子有多光鲜。再有,便是有人说,二皇子今天不上朝,分明是不给老大面子之类。
没有人知道,此刻,李左已经带着内卫数百金刀侍卫,埋伏在了出皇宫的必经之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