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彼此对视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并上下打量着对方好一阵子后,才缓缓地问:“请任姑娘将昨晚发生的盗窃案具体情况详细说一遍,丝毫不得隐瞒实情。”
任幽兰注视着他,轻声细语地说:“案情涉及到一个神秘的来客,据我推测,也许是朝廷命官派来的武林中高人。身份暂时需要保密,我只想跟你一个人说,可否到我的幽兰书院,聆听我详尽细致的汇报。同时参观一下我的书院,观察地形和房子构造,兴许对破案有启发帮助作用。”
宇文思感觉任幽兰不对劲,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寒东琅,且目无旁人似的朝他抛媚眼,瞥见冷月寒星愁眉紧锁,满脸忧郁,心怀敌意,急忙打岔道:“若是任姑娘认为在此不方便谈案情,那就直接去平江州官署详聊,不适合去你书院。”
寒东琅慌忙接茬道:“若是需要观察盗窃的地方,也得由宇刺史安排人手前往,没必要让我这个钦差大臣大理司直,一个去调查案发地点。我是协助宇刺史破案的,一切行动也该服从宇刺史的指挥,不该我行我素的。况且破案找证据务必要两个人及以上才行。这点常识,想必聪明绝顶的任院长不会不懂吧!”
任川苏瞄了一眼任幽兰,连忙大声说:“宇刺史和大理司直,你们言之有理,这就去官署好了,没必要那么多废话的。任幽兰,你别打小算盘了,你心里那点儿小九九,为父的难道看不出来吗?不想令你下不了台罢了。毕竟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家啊!虽然绯闻不断,但在此遮羞布还是需要的。别不知轻重了,没爹的指示,少在这里丢人现眼喽。”
任幽兰摇摇头说:“爹,我不是小孩子了,你有几天在家言传身教呀?今天少在这里倚老卖老了,甭干涉我的言行,我每做一件事都有充足的理由。每个人的破案思路不一样的,请你们支持理解我的行动。我要陪大理司直实地勘察一遍,有利于破案,这有错吗?你们也许都看出来了,我是敢作敢当的女子,我喜欢上一个人,有错吗?希望能为他出点力,尽快破案,离谱吗?你们怎么都跟我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反对呢?具体由大理司直定夺吧!”
任幽梅大声道:“你这个阿妹莫非看上他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你要悬崖勒马。他是有妇之夫,且爱的人是你身后的冷月寒星,他跟你说话时,眼睛不时瞄向她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在利用你,试探冷月寒星对他的情意到底有多深,你千万别中计,做挡箭牌,赶快让该死的一见钟情见鬼去吧!”
任幽竹也连忙接茬道:“阿姐,阿哥说得对,他俩才是相爱的一对儿,眼睛里都藏着深情厚意,当他看着冷月寒星的时候,目光温柔似水,满是柔情蜜意。看着你的时候,带有一种透视的味道,你千万别上当受骗,赶紧讲案情好了,说完我们就回家去,甭坠入这个男人设计的圈套里自作多情,自讨苦吃,明白吗?”
任川苏接茬道:“你的两位兄弟比你聪明百倍,你不要给爹丢脸,快将昨晚的事情说完,好让他们早点破案。要是这两本书拿不回来,我们家可要遭殃啦,你还有心思跟一位父辈者谈情说爱吗?”
宇文思不耐烦地说:“你们全家人七嘴八舌的,有完没完啊?走,去平江州官署谈个够。”
寒东琅转身拥抱了一下冷月寒星,附耳叮嘱道:“亲爱的,你在这里等我,别让我担惊受怕,事情办好后立即回来看你的,好吗?”
冷月寒星使劲推开他,郁郁寡欢道:“他们都在等着你哩,快去吧!甭回来,我这里不需要你,尽快忘了我,一心一意对待家人,才是对我最好的爱。”
右侧的任幽兰怒瞪着寒东琅说:“伪君子,分明爱着冷月寒星的,还向我献殷勤,我才不想跟你这种人打交道,懒得跟你谈案情,失陪啦。”随即冲出门外去了。
任川苏大声道:“任幽梅,快将你阿妹追回来,太任性了,平时都被你和你娘宠坏了。失窃了两本至关重要的武林秘籍,她还认识不到事态的严重性,等到了要杀头的时候才会苏醒吗?”
寒东琅诧异地问:“这两本武林秘籍咋会关系到你家的生死呢?未免说得太严重了吧!别去追了,去一趟你家实地查勘一番也有必要,走。”
宇文思犹豫了一忽儿,盯着冷月寒星问:“你愿一道去吗?”
寒东琅转过头盯着冷月寒星说:“你要是对我不放心那就一道去,若是相信我对你的爱是至死不渝的,那就甭去,由你自己定夺好了。”
冷月寒星摇摇头说:“与我无关之事,干吗要掺和呀?我们的爱已经成为尘封的历史了,你没必要再自作多情,我早就不爱你了,你若是还有自尊心,就别来打扰我啦,行李也带回去吧!”
刚被任幽梅拉到门口的任幽兰,听见冷月寒星的这句话,死了的心倏地复活了,赶忙跨进门扯住寒东琅的手说:“她不爱你了,你还赖在这里干吗呀?我家有的是空房子,带上行李去我家居住得啦。”
寒东琅怒瞪了一眼任幽兰,气冲冲地说:“甭给我添乱,走开。”随即将冷月寒星的手拽在手心,跟随一群人流离开了怡红楼,来到了幽兰书院。一路上,冷月寒星用尽力气也无法挣脱寒东琅的手掌心,直至精疲力尽地任凭寒东琅带在身边。
坐在幽兰书院的书桌前,任幽兰哭丧着脸说:“大理司直,你准备一直拽着她的手听我讲案情吗?”
冷月寒星低声说:“请你放开我的手,我坐到一侧去看书怎么样?”
寒东琅随即拿过案头的一本书递给她说:“坐在我身旁看书好了。宇刺史,请叫录事参军贺兰云海做笔录吧!你我仔细聆听便是。”寒东琅左手挽在冷月寒星的肩头,一边听任幽兰讲述案情,任幽梅端上茶盘后便退出去了。
任幽兰给三个人端上茶杯后,盯着寒东琅开始讲述昨晚的盗窃案了。
冷月寒星素来喜欢喝茶,整个下午没有喝过一杯茶,如今只有寒东琅、贺兰云海、宇文思,任幽兰各人一杯茶,少了自己这一杯,眉头纠结成一条线,双手拄着下巴叹气,寒东琅心领神会,急忙端起茶杯喂她喝开水。她惊讶于他的观察力,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任幽兰看在眼里妒在心里,但也无奈,只好将自己这杯茶递给寒东琅。寒东琅没有接茶杯,却被冷月寒星接过去了,仰头咕噜咕噜几声,茶杯底朝天了。
寒东琅瞅着冷月寒星微笑道:“寒晨星,还是那么喜欢喝茶,怪不得皮肤水灵灵的白里透红哎。这个好习惯坚持了七年多七个月了吧!”
冷月寒星听得浑身一震,惊讶于他记得这么准确,连自己都忘了什么时候开始一直坚持喝茶的哩。情不自禁地转过头来,吻了一下他的嘴角,寒东琅急忙搂紧她说:“别急,在听案情哩。”
任幽兰嫉妒得倏地站起来,伸指戳着冷月寒星的额头说:“真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办案之际也不忘打情骂俏的,歌舞艺人一个,也配得到大理司直的爱吗?迟早会被他玩腻抛弃的,像你这样的女子,连个小妾都没人要哎。只配沦落风尘,供男人当性玩物差不多,简直是一个不知廉耻,没有自知之明的风尘女子。”
冷月寒星哪里受得了这种侮辱,倏地站起来冲上去,两手一挥狠狠地抽了她左右各一巴掌。这两巴掌令任幽兰忽地想起了什么,惊得睁大眼睛瞪着冷月寒星发憷。立即回过神来,拉着冷月寒星朝外面天井里走去。
寒东琅慌忙追出来搂着冷月寒星,怒视着任幽兰说:“任姑娘,请你别冲动,你的案情已经讲完了,她才真情流露的。我与她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只是中间因战乱走散了,如今久别重逢情依旧,你有啥好吃醋的哩?你的两位兄弟刚才都看出我的激将法了,你咋还稀里糊涂的泛酸啊。你刚才的言辞刻薄犀利,她愤怒之下出手抽你巴掌也在情理之中,你何必大动肝火哩。回房继续谈吧!他们在等着讨论案情哩。”
任幽兰考虑到案情的严重性,强压怒火回房,狠狠地踩踏了一脚冷月寒星。
寒东琅瞥见这一幕,连忙搂紧冷月寒星的腰肢温和地说:“心上人别发怒,让她踩踏个够消消气吧!”随即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三个人回到书房落座,寒东琅盯着宇文思问:“宇刺史,任姑娘刚才的叙述是否与你们审查两个小偷的口供差不多啊?”
宇文思严肃地说:“基本上差不多,但任姑娘提供了一个意外的信息,她刚才说几个小偷之中有一个女子的身影,轻功了得,而她自己也会武功却追不上那位女子,身手不凡的任幽兰,武功也不及那位女子。如此说来便有三位小偷了,两男一女。那位女的没抓到哎,他们三个人都要《武苑》《气海》两本武林秘籍,到底做啥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