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家志听唐玄如此一说。顿时大喜!与唐玄大干了几杯,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可喝多了还是会醉的。等他再次清醒时,现自己躺在床上,四周都是帐蓬,蔡家志头还有些疼,缓缓坐起,拉开帐蓬,行了出去,见自己在一处军营中,像他这样的帐蓬,漫山遍野都是!士兵们正在密林中操练,哟喝声响亮而又熟悉。
“三弟!你醒了!”
听到有人喊叫,蔡家志回头一看,待看清了来人,不由得欣喜若狂,原来是大哥蔡家英,二哥蔡家云,兄弟三人,虽只有月余未见,可总觉得恍如隔世一般。蔡家志喜极而泣。道:“大哥,二哥,你们怎么在这里?你们还好吗?父亲他还好吗?”
蔡家英与蔡家云相视一笑,道:“大家都好!亢大哥也在军营中!三弟,父亲叫我们来看看你醒了没有?他正在主帐内等你!”
“真的吗?”蔡家志更是高兴,笑起来像个傻子,连声说道:“大哥,二哥,父亲……父亲……他肯见我啦!呵呵……父亲他认我了。”
蔡家英道:“好了,你快洗涮一下,跟我们去见父亲,他老人家好像有事要宣布!”蔡家志点点头,回帐里整理衣冠,洗涮完毕,这才出来与二位哥哥一起走向父亲的主帐中。
蔡家志抑不住内心的兴奋,脸色由于激动,变得通红,来到父亲大帐前时,蔡家英在外禀报:“父亲,孩儿把三弟叫来了。”
帐内传来蔡子贡的声音:“是家英啊,你们都进来吧!”蔡家志闻言急不可待,快走几步,抢先进了帐中。
蔡家志进去一看,有些不解,上主位上并没有坐着父亲,而是空着那里。父亲坐在侧面第一个位子,蔡家志愣了一下。不知原因,可见着父亲,仍让他激动欣喜,赶紧上前跪拜:“不孝孩儿,叩见父亲大人!”
蔡子贡见蔡家志安然无恙,眼下一家人团圆,他也很高兴,颔道:“家志啊!这些日子在外面,你受苦了。”蔡家志道:“孩儿不苦!倒是父亲饱受风餐,孩儿每每想起,心中便痛如刀绞,父亲,您的身体可好?”
蔡子贡道:“有你二位哥哥和你亢大哥在,为父这些日子,倒也不甚辛苦!家志啊,你们都坐吧!”蔡家志哎了一声,与二位哥哥依次坐下。蔡家志许久未见父亲,话语自然是多了一些,又与亢易元和二位哥哥说了好一通话,这才想起位空着,便询问道:“父亲大人。军中是不是来了贵客?”
蔡子贡面容严肃,道:“是的,贵客眼下还在休息。你一会儿就知!记住,到时见了贵客,万万不可失礼。”蔡家志见父亲严肃起来,知道这位贵客来头不小。便不再多问。话锋一转,道:“父亲大人,孩儿在外面识得一位姓唐的公子!此人……”
蔡家志意思是向蔡子贡推荐唐玄,谁料,蔡子贡听了一半,当下脸色大变,出声喝止道:“家志,不可再提这位唐公子!”、
蔡家志没想到父亲反应这么大?吃了一惊,后面的话便没再说出口,他暗自思道:“莫非唐公子得罪了父亲?惹父亲生了气?这可如何是好!”只是多日未见父亲,他不想一见面就惹父亲不高兴。便不再多说。
“贵客到!”
帐外在人喧告,蔡家志现父亲和哥哥们俱都慌忙离位跪下,神色肃然,他虽是不解,也只好跟随着他们跪下,心里却感到莫名其妙。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父亲等人如此恭敬?
脚步临近,一直踱到帐边,“咝”的一声轻响,帐蓬被人拉开,与此同时,父亲与哥哥们俱都齐声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什么?原来是皇上驾到!!天哪。这是怎么回事?一听是我听错了!”蔡家志只觉脑中一嗡,半天回不过神来。脑袋似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平升!”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蔡家志耳边响起,蔡家志心下一凛,暗咐道:“听这声音不是唐公子吗?莫非?……唐公子是皇上身边的人?这……昨夜我还劝他投靠父亲这边。想来真是可笑!原来大家早就是自己人了。”
蔡家志听着脚步声,知道皇上已走过他身边,朝上席位行走,这才缓缓抬起头来,想看看皇上长得什么样子。只见二人一老一少,背影有些熟悉,蔡家志正在诧异间,那二人已走上位,转过身来,赫然正是唐公子跟江北天!
“唐公子?皇……皇上?”蔡家志这一惊,非同小可,差点就晕厥过去,这可是天下奇闻,唐公子变成了皇上?这不是开玩笑吧?
唐玄见蔡家志一幅目瞪口呆的样子,分外得意,这下你小子傻了吧!唐玄冲他嘿嘿一笑,眨了眨眼睛。蔡家志奇道:“唐公子……这……这是怎么回事?”
“混帐东西!见了圣上还敢如此无礼?”蔡子贡老脸气得青,大声斥道:“还不快向皇上磕头请罪?”蔡子贡骂完蔡家志,转而朝唐玄肯求道:“皇上息怒,小儿他有眼无珠………”
唐玄摆摆手,道:“无妨!他叫朕唐公子,也是朕准许的!你们都坐下说话吧!”蔡子贡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道:“多谢皇上开恩!”然后起身。小心翼翼地坐回位子上,亢易元、蔡家英、蔡家云俱都如此效法。只有蔡家志一人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明明就是唐公子嘛,怎么变成了皇上?前几日我还跟他称兄道弟,还跟他喝酒吃肉,跟他打架闹事,跟他一起欺负别人、强抢美女,怎么一转眼,这个风流好色,诡计多端、跟地痞流氓一样的唐公子,成了皇上?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
蔡家志思绪澎湃。跟唐玄一起的往事历历在目,打死他,他也不相信唐玄是皇上!哪有纵容混混们闹事打架的皇上?哪有去赌场赌输了银子不给钱,反砸人家赌馆的皇上?哪有去ji院强抢头牌、不给嫖资的皇上?哪有混进叛军里当军官当得不亦乐乎的皇上?哪有跟外人称兄道弟的皇上?哪有………太多了的哪有!简直是乱了套了。历史中昏庸荒唐的皇帝多了去了,可从未有一个皇帝像唐公子那样?
蔡家志想着头都快爆炸,就是想不明白。这也怪不得他,换作任何一个人,跟唐玄厮混一段时间,再告诉他唐玄是皇上,估计傻子都不信!
蔡家志两眼紧盯着唐玄,努力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君王的气派来,可是……只能看出一种流氓的气派,特别是他笑的时候,脸上就像写了一个大大的坏字。
“啪!”
蔡家志瞪着眼,张着嘴巴呆之际,蔡子贡壮着胆子上前,给了蔡家志一记耳光!直打得他火星直冒,方才清醒过来。
蔡子贡又气又怕,跺脚骂道:“混帐东西!混帐东西!……你长了几个脑袋?敢对皇上不敬!”
唐玄坐下对蔡子贡说道:“算了,蔡老头儿,你也别演戏了,朕又不是小肚鸡肠,不会跟他一般见识的。其实看到蔡家志如此反应,朕这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哈哈哈……你们就陪朕多喝几杯!”
蔡子贡自是千恩万谢,拉着蔡家志回到座位上,硬生生地把他按下去。下人上来酒菜,君臣一起吃喝起来。
蔡家志一声不啃,如在云雾之中,坐下吃喝之时,特意狠狠地捏了自己几下,让痛疼使自己明白这不是在做梦!蔡家志不是笨人,见父亲等人这般反应,除了皇上亲临,没有第二种可能。等他明白过来,不由得好一阵后怕!再偷偷看唐玄时,现他又有些陌生!脑海中将“皇上”二字与唐玄重合起来。心中一个劲地呼道:“他便是皇上?唐公子便是皇上?我竟然与皇上称兄道弟过?完了,完了,这次我可死定了!”
唐玄见蔡家志一语不,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觉得好笑,出声问道:“蔡家志,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是不是见着朕很不高兴?”
蔡家志精神恍惚,仍是不回话,看在蔡子贡等人眼里,又气又怕,蔡家志平时不是这样的人,怎么现在变得如此模样?三翻几次对皇上不敬,就算他有一百个脑袋,也是不够砍的。
“啊?”蔡家志见父亲等人都瞪着自己,大概是被他们的目光刺得痛了,轻呼一声,回过神来,又见唐玄仍是一脸含笑地望着自己,便急忙说道:“唐公子……不对!……是皇上……皇上……蔡某……不对,罪臣……敬您一杯!”
唐玄眯着眼,道:“好!”蔡家志端杯饮酒,却现酒杯是空的,仓促之间,不知该如何才好,极为尴尬!
“哈哈哈!……蔡家志啊蔡家志!…你跟朕前些日子称兄道弟的英雄气慨到哪里去了?你今日的表现,可真让朕失望啊,朕可要罚你喔!”唐玄放声大笑。看在蔡子贡等人眼中,人人心里七上八下的。
蔡家志泱泱说道:“罪臣不知道您就是皇上!不然借罪臣一万个胆子,罪臣也不敢放肆!皇上,您要罚就罚罪臣一人吧!”
唐玄爽快地说道:“好!朕就罚你三杯!”众人又是愕然,蔡家志想也不想,端起酒杯,自饮自倒,连喝了三杯。唐玄击掌笑道:“不错,不错!蔡家志,朕罚过你了,现在该赏你啦!”
蔡家志越惶恐不安,慌忙说道:“皇上,罪臣……罪臣不敢!”唐玄道:“什么敢不敢的,朕又不叫你杀人放火?再说,就算是杀人放火,我们不也一起做过吗?”
蔡家志听唐玄提起他们那晚夜闯陈一平军中之事,恍然明白,为何那晚皇上要救自己,敢情早就识穿了自己的身份,再将与唐玄相处的点点滴滴回想一遍,直到命令他攻打父亲的军队。越觉得皇上深不可测!原来自己早在皇上掌控之中,可笑自己还洋洋得意,自作聪明!蔡家志好不汗颜。如果人家皇上想害自己,他早死一万遍了,就算他万般小心也是枉然,想到此处,对唐玄由衷起敬的同时,又突然放得开了,既然皇上厚爱,自己也别小家子气,扭扭捏捏跟个娘们似的,岂不让皇上瞧不起?
想到此处,蔡家志精神大振。昂然说道:“多谢皇上!罪臣拜封!”,说罢,蔡家志恭恭敬敬地跪下。
唐玄呵呵笑道:“对呀!这才是蔡家志!敢夜闯德王军中,杀人放火的蔡家志!朕就封你为混世大将军!你就先助朕把那帮混混军士给拉过来,八世子也顺便救了,然后,相助你父亲去攻打藩王们的老巢!”
蔡家志大声道:“罪臣领旨!”接着又是大叩大拜。
唐玄极不耐烦,道:“好了好了,快起来吧!我说蔡子贡啊!你们蔡家是请朕来喝酒的呢?还是专门来下跪的?左一个罪臣,右一个罪臣的?再这样扫兴,朕可就不高兴了。这酒没喝几杯,怎么个个都醉了呢?你们既然想当醉臣,朕就成全你们,今天咱们不醉不归!就当是朕提前为你们送行!”
蔡子贡等人闻言,又要俯身参拜,可又怕惹皇上不快,只得起身端起酒杯,不知该如何行事,一脸为难,唐玄见了,乐得哈哈大笑,蔡子贡等人见皇上龙颜大悦,总算长舒了一口气,陪着唐玄干笑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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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玄与臣子吃喝之时,八世子这边,就没这么好的待遇,唐公子无故失踪,晋王派二世子将八世子绑回去,押入牢中,晋王也没审训他,反正审了也是白审,傻子都知道这事是唐公子做的,八世子就是个替死鬼。
混混军士们更是叫苦连天,他们被晋王派人绞了武器,画地为牢,就在原来的营地里呆着,每天一餐清水稀饭,外加别处军人吃剩下的残茶剩饭。这帮混混们本想暴动,结果被守军一阵刀剑强压了回来,死了近百人,结果谁也不敢再放肆,乖乖地蹲在原地受委屈。
晋王派人四处搜寻唐玄,却什么也搜不到!一怒之下,将几十名混混军官拖出去砍头正法,唐玄不见踪影,八世子被他关在牢里,放着这一万名混混兵,晋王真有点头疼,全杀了吧?又有点舍不得,孩子再丑,他也是娘的心头肉!不杀吧,这一万名混混军士,还不知会惹出什么麻烦来?当务之急,是得先给混混军们换批军官,有人管着他们,或许会好一点,于是晋王叫来大世子古宏,吩咐道:“宏儿,从今日起,宇儿跟姓唐的部下,都交给你管理,这伙人你可要给本王看好了,别再像以前那样无事生非!若是不听话的,当以重刑处治!”
古宏自是欣喜,道:“多谢父王,孩儿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晋王有些累了,道:“你好自为之吧!明日大军就要开拔,你跟飞儿都给本王看紧些,别再出什么乱子!眼下局势,风云变幻,我们一方面要打天下,另一方面又要做给百姓们看!那些有头有脸的文人乡绅,你们要以礼相待,做出一番礼贤下士的楷模!民心的导向。可都掌握在他们手中!”
古宏大声说道:“是。父王,孩儿明白了。”晋王叹道:“你退下吧!本王要休息一会儿。”古宏随即退出,片刻不停,命手下整装集合,率兵去接收那帮混混军士,古宏一路阴笑着,他以前可是在那帮混混手里吃过苦头的,这次说什么也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古宏想了许多阴毒的招式,准备好好折磨那帮混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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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玄与蔡子贡等人酒过三巡,除亢易元酒量大些外,其余的人都有了几分醉意,变成了名幅其实的“醉臣”,唐玄有了叶枯的功力,想喝醉他,几乎是不可能的。反倒越喝越精神,蔡家志看在眼中,暗暗叹道:“皇上就是皇上啊!我蔡家志计谋比不过他,武功比不过他,找女人还比不过他,没想到就连喝酒,也比不过他!我还号称什么文武全才?惭愧,实在惭愧!”
众人喝到兴头上,唐玄竟然起身离位,走到蔡子贡面前,吓得蔡老头唯唯诺诺,战战兢兢!差点连酒杯都端不稳!唐玄却一把按在他肩头,将蔡子贡按座在位置上,深情地说道:“酒桌之上,是不分君臣的。这里没有皇上跟醉臣,只有醉先生跟醉学生!恩师,这一杯酒是学生敬您的!以前学生调皮,让恩师受苦啦!学生在此向您陪罪!”
蔡子贡虽然有了几分醉意,可听了此言,不是知惊吓过度,还是激动过度,反正是全身都在颤抖,老泪纵模,哆哆嗦嗦地连呼了好几声“皇上啊”便再也说不出下话来,抱着酒杯一阵猛喝。直喝得衣襟全湿,又哭又笑!这个一向智计百出,稳重镇定,能在百万大军来前,悠闲赏花玩鸟的老臣,这下真的失态了。
唐玄又接着与亢易元,蔡家英,蔡家云一一碰过,说些相烦照顾恩师的话,宛若一个贤明学生,让众人又惊又喜,又怕又爱,百般滋味,尽是一壶烈酒之中。这一席君臣尽欢,自不用多说,第二日,蔡子贡整顿全军,誓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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