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董卓的许可,当晚王允便把歌姬带回府内,同时命人前往城外的王家迎接自己老父前来,着手准备接下来的筹划。同时按照董卓的吩咐,王允开始在府内大宴宾客,刺探朝臣对于接下来与关中开战的看法,毕竟与关中交手以来,并州基本处于劣势。
若是这帮朝臣暗中心向关中,恐怕用不了多久太原朝廷便会失去制衡天下的资格,成为摆设。历经半月,董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而交付于王允的歌姬按照约定待其父亲生辰过后再行归还。
六月末,王允父亲的生辰宴如期举办,当然为了避免让朝臣得知董卓与其串通,王允并没有邀请董卓,而恰好董卓对此也没什么想法,反正他想要知道的王允已经如实告知。再去参与生辰宴说不准会导致众臣起疑。
傍晚的宴会上,王允老父亲坐于主座,王允位于下首,看着厅内的众人眼中尽是满足的笑意,虽然有利用自家父亲的嫌疑,但面对即将赢得利益,这点愧疚也就可有可无了。于是王允把目光转向独斟独饮的吕布,微笑着问道“温侯觉得我府中这歌姬如何?”
由于吕布自打司隶之战就未曾返回太原,对于董卓府中的情况根本不熟悉,所以也就没有认出来这群歌姬是董卓府中之人。听到王允问道自己,吕布也不好佛了对方的面子,于是转头微笑道“此等舞乐人间极品,不次于宫中乐庭司,王大人为老父举办此等宴会,当属人臣孝子,是我等楷模。”
见吕布答非所问,并未对女子给出评价,王允不自然的笑了笑,遂端起酒盅遥敬了对方一杯。待一曲舞罢,王允指着歌姬中间领舞的女子对吕布说道“本想让温侯自己发觉,但看样子还需要老夫亲自介绍。此女乃是太师府中歌姬,日前老夫曾欲以歌舞庆祝父亲生辰,太师知我府中缺少歌姬,遂把此女赐予老夫。却未曾想此女早对温侯有意,老夫心下怜之,故收此女为义女。今日之舞不仅仅是献于我父,也是展现给温侯,不知温侯觉得意下如何?”
“为自己献舞?”吕布闻言,不免多看了此女几眼。见其媚眼流波,大胆中又带着几分羞涩,羞涩中又有几分直白,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但如今的吕布已经不是当初那种愣头青,李儒被贬至上党,华雄前往雁门,如今又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个仰慕自己的女人,吕布深怕这是董卓借王允的手来试探自己,遂轻笑道“既然是义父送给王大人的女子,本将又岂会夺他人所好?再者今日是老先生的生辰,此女献舞给我算怎么回事?王大人休要再拿本将开玩笑了,如若此女真心属于我,烦请老大人先行知会太师一声,待义父允许,本将定按照礼乐规章迎娶此女。”
瞧吕布此刻并不上当,王允心中稍有遗憾,但他深信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猫,特别是吕布这种自狂自傲之人,最喜天下至绝之物,以彰显己身名望。此女虽比不上当初貂蝉美艳,可容貌之美,根本不在来莺儿之下。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这名歌姬是五原人,对吕布的爱慕之心并非假意。尤其当她从王允的口中得知董卓对吕布的恶念之时,一颗芳心早已栓到吕布的身上,希望王允可以从中帮忙周旋一二。
当然王允也不想轻易放过这个机会,遂微笑道“温侯如此说来也对,毕竟太师与温侯乃是父子关系,婚姻大事当需与太师商议才对。”
王允话中看似体谅吕布,实则暗中讥讽其始终活在董卓的掌控中。而心中对董卓与王允已生出警惕的吕布,焉能忍受如此讥讽,遂不咸不淡的反击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岂可儿戏?再者义父于我有大恩在前,本将的婚事若没有义父同意,别说世人会怎么说我,恐怕连我已经过世的老父也会在天上骂我不知轻重。”
“温侯高义,老夫佩服。不过既然小女属意温侯,老夫也不介意帮她做这个媒。”轻笑了一声,王宇表示他会去找董卓言明此事。随后王允微笑着起身,先帮自己的老父斟了一杯酒,然后转过身意味深长的对厅内众人说道“我父高寿,老夫心中不胜欣喜,故今日有此佳宴。但有一件事我觉得更值得老夫欣喜,那便是我膝下多了一名贴心的女儿。并且小女心属之人更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人物。此三件喜事当浮一大白,老夫肯请众位满饮此杯,与老夫一起分享这人伦喜悦。”
“司徒大人请。”虽然众人不知王允此举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居然把吕布请来,还整出嫁女一事。但追其根本,众人都清楚今日来此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商议如何对付董卓。所以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众人只要跟着王允的话头行事即可。
于是太尉杨彪在与司空皇甫嵩相视一眼后,紧忙开始帮王允推销义女,席间不断吹嘘吕布如何英勇,弄的吕布接连喝了不少酒,脸上醉意稍显。正值此时,与王允早有协议的义女端着一盅酒悄然走到吕布身边,一脸倾慕的说道“侯爷威名震抚寰宇,收复朔方,免除了家乡困扰,小女子作为五原人士,代家乡父老敬侯爷一杯。”
闻言,吕布深深地看了一眼对方,对于五原来讲,朔方一直都是五原的心病,因为朔方的丢失,五原作为夹在塞外与朔方之间的郡县,时常遭受到两者侵扰,尤其朔方境内尽是沙漠还紧靠着西河郡内的匈奴,朔方境内的外族不敢掠夺西河只好把目光放在五原。如若不是实打实的五原人,根本不知道此事,至于其它郡县与州府此事不会在意此事,毕竟在他们眼里五原早已成为了匈奴、鲜卑等族的地盘。
于是吕布郑重其事的站起身,向其问道“敢问姑娘芳名?老家哪里?”
“小女子河阴人士,贱名柳简,当不得芳名之称。侯爷若是不嫌弃,肯否与小女子共饮此杯?满足小女子对侯爷的答谢之情。”
“端的如此,既然与姑娘有同乡之谊,莫不说一杯,就是十杯百杯,本将也应当奉陪。姑娘请。”说完,吕布一饮而尽,浑然不记得自己一开始对此女的防范之心。
王允见状心中大喜,没想到柳简居然凭借自己的一番话便拢住了吕布,遂一脸喜色的走到杨彪与皇甫嵩身边,悄声说道“麻烦二位大人想办法把今日之事换一种版本传出去,最好传到董卓的耳中,老夫这有一计,可确保董卓必死无疑。”
“司徒大人放心,汝之计谋,我等已然知晓,只是盼望此事快些达成,以免在与关中开战之前,董卓将陛下的声望败至低谷。”
“放心吧皇甫大人,董卓时什么人你我心中皆有数,一个视美姬为禁脔之人,怎么能忍受他人染指?只不过我就怕吕布得知此事以后会就此退缩,终归他此次返回太原,乃是孤身一人没有军队傍护。”
“这件事就交由老夫来办把,作为当朝太尉,相信我等若是全力支持吕布引兵返回太原,董卓也不好多加阻拦,甚至在这件事上可以借此加深董卓与吕布之间的间隙,说不准到时候吕布一气之下便直接与董卓开战。”
“如此说来那就麻烦太尉大人了,老夫还有其他事情要办,这就先告辞!”与杨彪、皇甫嵩二人商议完此事,王允借口老父身体不适,搀着其父离开了宴席,至于接下来如何发展,王允根本不会太过关注,只要吕布不与柳简相恶,一切都在计划当中。
返回内院以后,王允将老父交由府内下人,而他则找到对于此事置身事外的来莺儿,想探探对方的口风,看看来莺儿到底是投靠了那方人马,以防止出现差错。
可惜来莺儿在得到白宇等人的传信后,早已做好安排,待王允找到她时,他正好在屋内作画来消遣时间。看着眼前双耳不闻窗外事的来莺儿,王允心下冷笑,随即简明扼要的问道“莺儿姑娘难道不担心此事出现差错么?要知道此事关乎我清党未来的发展问题,作为清党硕果仅存的头目,莺儿姑娘难道就一点也没有其他想法?”
来莺儿闻声,轻轻的放下从清风书局买来的素描专用炭笔,一脸不解的问道“出现什么差错?此事不是王大人不是打算一人促成此局么?本姑娘能有什么想法?再者难道我有想法,王大人就会遵从小女子的建议么?”
看到来莺儿揣着明白装糊涂,王允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为了深究其背后的势力,王允早就将其摁在床上凌辱一番,毕竟当年的来莺儿不管在组织内还是在洛阳都是艳名远播之人,想要成为她入幕之宾的男人足可以从北宫朱雀门排到南宫玄武门。
无奈之下,王允坦然道“厅内的计划以进行一半,过不了多久清党便可重临世间把控朝政,到那时我希望莺儿姑娘可以担负起身上的责任,休要在如此荒废年华,终归清党不会被其他势力所容,想要脱离清党另投他人,也要明白付出的代价究竟几何。”
说完,王允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来莺儿的屋内。搞的来莺儿秀眉紧蹙,不得不说王允所言非虚,清党终归是由刘宏亲自下旨宣判的逆党,其他势力想要收留清党,就等于站在了朝廷的对立面。
不过一想到龙俊给出的承诺,来莺儿脸上慢慢浮现出笑容,自言自语道“大好的年华我已经付出了,难道我还不能为自己活一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