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小巷里拐了几拐,来到一处偏僻的小院,“刘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梁宏陪笑着问道。
“梁老哥放心,只是吃几杯淡酒罢了,请!”刘二叔理也不理会,将他请进了院中。
“哎……哎……”梁宏看着几人面色不善,腰间又都藏有兵刃,哪敢高声,任由刘二叔将他‘请’进了院中厢房内,此时已然是卯时三刻(下午6点左右),冬日天短,此时已然昏暗,厢房灯烛明亮,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
梁宏进去时,现此处不止自己一人,一些老哥们都在这里,一个个面色尴尬,坐立不安,见他来了时,纷纷迎了过来:“梁老哥也是被‘请’来的?”
梁宏点点了头。“你们大家……”
“与老哥哥一样啊,我们几个都在这里待了一下午了,倒是有好就好肉,可是丁点也吃不下,梁老哥可知道是因为什么?”
梁宏心道还能是什么,不过此时不是显示能耐的时候,他摇了摇头,只当做不知。
正当众人等的不耐烦时,房门打开,西门庆换了一声富家公子的装扮,迈步进来,身后跟着縻胜、焦挺、李君三人,个个腰间挎着朴刀。
且说西门庆请的共有六人,除了钱主簿提供的名单之外,有一个人是郓哥儿现的,此人年岁三十几许,现时在县衙里掌管钱粮的胥吏。
西门庆掇条凳子,横坐在位,叫刘二叔把前后门关了,焦挺过来筛酒,縻胜、李君分立左右西门庆唱个大喏,说道:“诸位叔伯,休怪小侄粗鲁,胡乱请吃些酒水,权当小侄赔罪。”
说罢,他将杯中冷酒吃尽,众人见他这般,不好向问,都看了梁宏一眼:“西门都头出差在外,我等不曾与都头洗泥接风,如今倒来反扰,该请赔罪的该是我们才是。”
西门庆笑道:“不成意思,诸位叔伯不怪罪小侄就好,还请吃酒。”
众人见西门庆不吐露话风,但见他身后三人,个个虎背熊腰,腰间还带着利刃,尤其是西门庆左侧那厮,面满的煞气,好似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般,这等人物在此,他们哪敢多问,陪笑着将酒都吃了。
焦挺立在一侧,只顾给众人筛酒,谁也不敢拦着,众人心里都有心思,胡乱吃了三五杯之后,那掌管钱粮的小吏,吞咽几口唾沫,前忍着惧意,起身道:“西门都头,我这县里还有要事,知县相公还等着有话要问,我就不多陪了,改日我请都头吃酒。”
“姚大哥怎么这般急,酒都不吃几杯,我刚从知县秦相公哪里来,却不知他要找你,姚大哥莫不是跟我说笑?”西门庆举着酒杯,含笑看向姓姚的胥吏。
姚三郎冷汗都出来了,心里七上八下,猜不出西门庆的心思在哪里,私心想着,自家也不曾得罪过他,这般是为了什么?既是好意请我们吃酒,如何却这般相待,不许人动身?
肚里的话不敢说出口,只得留下又吃了一杯,西门庆满脸是笑,吩咐焦挺继续筛酒来吃,拢共吃过七回之后,方才停了下来,陪坐的众人,只觉得好似吃了吕太后一千个筵宴,时间过得忒慢。
“几位叔伯可吃的尽兴?”
“多谢都头款待,我们都吃的好了,若要无事,我等便各自归家,时辰不早,若是回去的吃了,家中难免多心。”
西门庆将手一拦“这不着急,我还有话要说,待我说完了时,有财货相送,权当我是给诸位赔罪。”
众人连道不敢。
西门庆哈哈哈连笑三声之后,猛然卷起双袖,去衣裳底下,飕地只一掣,掣出那口尖刀来。右手四指笼着刀靶,大母指按住掩心,耳听得‘嗵’的一声,尖刀插在桌面,惊得几人,连连后退。
“诸位不要慌,这刀暂时还插不在你等身上。我来问你们,你们与那姓沈的,做什么诡计来害我。”
这一句话,几个胥吏全都目睁口呆,罔知所措,都面面厮觑,不敢做声。
李君见他们都不答话,两只圆彪彪怪眼睁起道:“你们若是说了还自罢了,若是牙崩一个不字,那就试试是你们的头硬,还是我的刀快。也休怪某家无礼,方才酒足饭饱,你们去了黄泉路,也是个饱死鬼,见了阎罗,也好报出某家名号。”
众人吃他这么一下,魂儿也丢了三分,可事关重大,左看看、右瞧瞧谁也不肯先开口。
西门庆给李君递个眼色,李君会意,狞笑一声:“前时你们阳谷.县里有个叫没面虎沈钟的,据说甚是厉害,后来得罪我家西门哥哥流放远恶军州,可还未过了黄河,就死在了水里,你们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么?”
“不怕说给你们听,是我将他一刀一刀割死的,拿渔网将他全身紧紧罩住,浑身的白肉便露了出来,到那时,你只要将刀磨快,一刀下去,嘿嘿,你们谁想试试,保证生不如死。”李君本来就是山贼出身,杀人无数,后来又去河里做私商,就是《水浒传》当中火船儿张横做的买卖,杀人的就更多了,西门庆麾下众人,比他武艺高的比比皆是,可要论杀气唬人,没一个似他这般。
现时他满面狰狞的跟这帮老胥吏讨论如何凌迟杀人,哪个不是惊慌失措,李君随手抓住一个距离自己最近的,“这位老伯,要不要先尝尝我的手艺,若是割不到一千刀你便死了,算我输怎么样,我只给西门哥哥请罪。”
“都头休怒,好汉休怒,但有什么话,我们说就是了,何必如此,何必如此?”被李君捏在手里的胥吏浑身打颤,吃李君这么一下,便什么都说了出来。
甚么时候沈章找上的自己,又许了什么好处,叫自己在什么时候去县衙告状,桩桩件件,无一遗漏。
西门庆听了肥肥唱了一喏:“方才多有得罪,莫怪,莫怪!我这兄弟虽然性子直了些,但是好汉,王大伯还请坐下吃酒,我这里有一百两纹银,是李君许给你的两倍,还请王大伯收下。”
“这如何使得,我不能拿。”他哪敢拿西门庆的银子,他现在都有心把家里私藏的银子给了西门庆,求他饶自己一命。
“王大伯,你将话说了,那就是把我当成您的子侄,这银子你该拿,若是不拿,那就是不给我面子。”
听西门庆这么一说,他不好拒绝,只能将银子揣在了怀里。
其余的人,西门庆也不好叫李君一一恐吓,这样有**份,他筛了一碗酒,慢慢说道:“其实你们几位不说,我都也是知道的,今天请几位来,是要告诉你们,这阳谷.县的天,他变不了,一个区区的沈章,成不了什么大事,你们不要押错了宝,若我打听的不错,梁大伯家中新填了一个孙子,胡三叔家里有个独子,紫石街开了一家茶肆,姚大哥还未娶亲,不过家中有六十老母亲………”
西门庆点着他们的名字,将他们家中的情况都说了出来,“大家都是乡里,我也不愿意把事情做绝,几位仔细想想才是,这样吧,除了王大伯,头前说的,我给银一百两,最后一个说的,就交给我这兄弟处置,你们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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