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帝话音刚落,刘焉便进言道:“回禀陛下,大汉自高祖以来,已然历经四百余载,中途虽有艰难,然光武皇帝神武纵横,韬略非常,终能中兴汉室,以至陛下。今陛下当朝,有黄巾作乱,势卷全国,然陛下英明,将士用命,以致黄巾覆灭,天下承平,此亦‘中兴’之意也。”
说到此处,刘焉特意看了看灵帝的脸色,远远观之,见其面无不愉,甚至有些笑意,心知无碍,于是说道“然而汉室并无衰微之相,以‘中兴’之意,于国不祥,因此,臣上请,改元‘中平’,以之为记!”
说罢,刘焉便再次跪了下去,拜伏于地。
此时,何进见状,又看了看灵帝,心中明了,知道灵帝心中意动,也立即拜伏于地,喊道:“臣附议,上请陛下,改元‘中平’,以之为记!”
卢植想了想,也觉得刘焉之言甚是有理,于是也随同拜伏:“臣附议!”
紧接着,殿上大臣一个接一个,相继拜倒。
“臣附议!”言语之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灵帝本人也是挺喜欢这个说法的,见此情形,心中高兴,不过碍于皇帝威严,依旧面容不改,装模作样地说道:“朕自登基以来,虽无大过,亦无大功,心自知之,岂能当得起‘中兴之君’的称谓?不过既然诸公一致认为皇叔此言有理,我也不能回了诸公的好意。”
灵帝停顿一下,目光扫过殿上诸位大臣,无有异动,遂说道:“既然如此,便行诸公之议,朝议后便行拟旨,改元‘中平’,以记平定黄巾,天下承平!”说到最后,灵帝竟然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语气也愈发变得慷慨激昂,一副天下之事尽在我手的豪迈之状,令他感觉到好像自己真的已经比肩光武帝刘秀,成为了大汉的又一个中兴之君!
当然,这种情况下,肯定是没有人反驳他的,如果此时此刻,还有人提出不同意见,那这个人多半也站不到这金殿之上!
于是,灵帝话一说完,下方便立马升起一道声音。
“陛下圣明!百姓之福也!大汉之福也!”
率先出言者又是刘焉!
“陛下圣明!百姓之福也!大汉之福也!”
群臣再次紧随其后,不敢怠慢!
“嗯,诸公皆请起身吧。”灵帝回座后缓缓说道。
“谢陛下!”
群臣随即尽皆起身,重新立于班列之中。
灵帝见群臣归位,又问道:“诸公可还有事禀告?”
一时之间,鸦雀无声,无人答话。
灵帝微一皱眉,正要说话时,只见一人闪出班列,定睛看去,竟然还是刘焉,刘皇叔!
刘焉本来相貌身材颇有威势,但是在朝堂之上,却是显得前倨后恭,甚是温和,总是体现着一丝反差。
刘焉再次恭敬一礼,说道:“禀陛下,臣还有一事上奏。”
“皇叔但说无妨。”
“禀陛下,黄巾之乱席卷全国,四方兵寇又起,幸得朝廷及时处置,未遭大祸,然我等庙堂之人,自当究其缘由,追根溯源,以决其本,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皇叔言之有理。”面对刘焉这种说话不说完的情况,灵帝其实已经有些不耐,但是一想到刘焉适才的“改元”之言甚合心意,也就耐下性子听下去。
刘焉又是一礼,恭敬赞了一句“陛下圣明!”,然后又继续侃侃而谈:“今年春,黄巾乱起,臣便一直苦苦思索,这天下太平,帝王贤明,百官辛劳,为什么还是有人造反呢?经过长时间的思量,臣终于找到了原因所在!”
“哦!皇叔快快……”灵帝一时也来了好奇心,正要让刘焉快说的时候,忽然有人来报,说许烈已经在殿外等候了。
灵帝瞬间便对刘焉所说失去了兴趣,忙说道:“皇叔暂且勿言,让朕与大家都先见见这破黄巾的英雄!宣!”
“是!”刘焉也不争辩,直接便低头退了下去。
“宣东郡太守、北军五校越骑营军司马许烈上殿!”
话音依次传到殿外,许烈这次没了上次的慌乱,已经提前脱下了鞋子,直接踏进大殿,紧接着小跑上前,一定距离后停下,之后跪拜行礼,道:“臣东郡太守许烈,拜见陛下!”
言语低沉恳切,一动不动。
灵帝喜形于色,连忙笑着说道:“快快起身,哈哈,小英雄感觉与之前不一样了啊!”
许烈顺势起身,也笑着说道:“谢陛下!臣距上次上殿已有一年,如果还同之前一样,岂非是止步不前?如此一来,哪里当得起陛下隆恩?莫不如回家早早娶妻生子,了此残生好了!”
由于许烈是笑着说的,灵帝听到这般回话,也不觉得出言不逊,反而认为许烈有着年轻人的朴素与真实,令他大有好感。
灵帝说道:“哈哈哈哈,年轻人就该如此!卢尚书,你也别给他打眼色了,朕都看见了,你不必如此,年轻人若是都像你们这些重臣一般,守成持重,那还有什么意思!哈哈哈哈!”
灵帝一句话,立刻让暗中给许烈打眼色的卢植尴尬不已,他万万没想到,灵帝竟然对许烈这般宠爱,于是只好身子一躬,说道:“陛下所言极是,臣明白了!”
然而,这番回答还是老成持重之语,直让灵帝再次摇摇头,笑叹道:“唉,你啊……”
随后,灵帝再次看向许烈,笑意盈盈地说道:“许烈啊,你的伤势如何了?”
“回陛下,臣的伤势已经无碍,区区小贼,还要不了臣的命!臣至少还要为我大汉奋战五十年方才罢休!怎能让这区区小贼,便拿去了性命!”许烈见灵帝的举止,对其心理已然有了一个把握,于是特意显得一腔热血、豪迈非常。
“好好好!”果然灵帝听后十分高兴,抚掌大笑。
“来来来,许烈你给朕与诸公好好讲讲你这一年来破黄巾的经过,朕可是想听你亲自说说很久了!”灵帝其实哪里是关心许烈的伤势,不过就是想找点乐子罢了,为了这个乐子,甚至连刚刚刘焉的进言都已经忘之脑后了。
当然,至少灵帝喜欢许烈这一点,倒是真的。
许烈见状,一捋思路,便说道:“那臣便讲讲自己这一行的经历与所思所想好了,若有不对,请陛下及朝堂诸公指点一二!”
“但说无妨!”灵帝率先发言,而其他诸位大臣也在许烈转身行礼的时候,微微躬身,回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