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队率一语既出,身后士卒皆是大骇,他们虽然没有见过许烈的真人面貌,但是对于这柄凤翅镏金镋的传说,却是听过不少。
“许校尉饶命,小人有眼无珠,未知许校尉在此,出言不逊,还请许校尉大人不记小人过,绕过小的一命!”那队率顿时扑通一声跪伏在地,一边磕头一边大声地道歉,其模样甚是惶恐不安,而他那些手下此时更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许烈冷眼旁观,默不作声,一直待那队率磕了将近十个头后,方才出言:“我问你,司隶校尉的命令是如何下的?”许烈从适才那位宦官口中只了解到袁绍要杀他们,但是许烈没想到竟然会派出这么多人,仅仅是许烈面前便有一个队,而四处喊杀哀嚎之声不绝于耳,由此可知杀人者定然不少,而且,更重要的是,眼前之人方才竟然还想杀他!
“回校尉,司隶校尉令我等四处抓捕宦官,就地斩杀,事后可以人头报功领赏,如今大家都在四处抢夺宦官的首级!还请许校尉饶恕我等不敬之罪!”那队率老实地说道。
“原来是看上我的首级了啊!”许烈冷笑一声,淡然地说道。
“小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那队率立时又继续磕头磕个不停。
“要饶你也可以,只需你答应我一件事便好!”许烈面容一变,言语之中颇带笑意。
那队率心中狐疑,不知许烈是何用意,便试探着说道:“不知校尉有何吩咐,小人定当遵命!”
“是吗?你抬起头来!”许烈待那队率抬头后,又说道:“当真什么事你都遵命?”
那队率不知怎的,看着许烈含带笑意的脸,总觉得有些瘆人,但事已至此,谁让他自己没看清形势就祸从口出呢,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当真!”
“那好!你想取我项上头颅,我并不生气,因为你没那个本事。但是,我母早去,我父含辛茹苦将我兄弟三人养大,以致其也早早仙逝,我心中对父亲一直是极为尊重的,既然你想当我父亲,那么,你,便去和他商量一下吧!小弟,杀了他!”
许烈轻描淡写地说道。
霎时间,许烈身旁窜出一道黑影,直冲到那队率面前,一柄月光照耀下闪闪发光的银锤猛地落在了其仰起的头颅上,唯余一副惊骇不已的神情……
小弟天生神力,一锤下去,队率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已经倒下了,脑浆迸裂。
那队士卒顿时哄闹起来,一个个叽叽喳喳,但都盯着许烈等人,诧异者有之,恐惧者有之,怨怼者亦有之。
“我给你们三息时间做个选择,一,想活的马上离开,二,不要命的便留下来。”许烈伸手将凤翅镏金镋拔了出来,背于身后,无所谓地说道。
“一!”
“二!”
许烈还未数到三,便见整队士卒尽皆转身逃窜,纵使是那些心怀怨怼之人,也没有一人敢于冲上来,向许烈表示自己的不满。
毕竟,谁都知道,活着,不好吗?
许烈杀伐的威名与小弟当场的威慑,对付这些小卒,简直是绰绰有余。
【这些人也不知道是谁的兵,当真废物!】许烈心中一念,也不理睬,下得马来,对内官说道:“额,内官,说起来,烈还不知内官名姓呢?”
“奴婢陈季,拜见许校尉,多谢许校尉今日救命之恩!”陈季当即行礼。许烈如今已是下军校尉,陈季也就自觉得开始自称“奴婢”了。
“陈内官不必如此,昔日内官滴水之恩,烈便言绝不敢忘,又何须内官行此大礼!”许烈连忙将陈季扶助,接着又建议道:“内官,如今兵荒马乱,很是危险,烈正欲前往长乐宫,内官不妨同去,如何?”
“多谢许校尉,奴婢感激不尽!”陈季激动地说道,只觉许烈此人对自己义重非常,心中感激涕零。
随即,许烈也未曾再骑马,十三人共同牵马而行,许烈时不时和陈季聊上两句,只觉此人也绝非张让赵忠私利之流,也算得上是一位心怀恩义之人,此时脸色淡然,一看便是做大事的人,心中遂生爱才之意,言笑晏晏,漫布皇城的杀伐之音,好似被隔绝了一般,丝毫未能妨碍到二人。
【惊而不乱,可用也!】
长乐宫。
何太后在卢植的护卫下回到宫中,本就已经疲惫非常、心力交瘁,然而担忧儿子的安危,也只好强打精神静静等着,好在有卢植在身旁,或许是因为方才千钧一发的救命之为,倒也令她安心不少。
“臣下军校尉许烈,求见太后!”
一道响亮的声音自殿外传来,何太后连忙对卢植说说道:“尚书快请他进来!”紧张之色溢于言表,也不知许烈能给她带来什么样的消息。
“是!”卢植恭谨地应到,随即对许烈那名跟随自己的亲兵说道:“快让许校尉进来!”
“是!”
那亲兵当即快步而出,片刻之后,便带着许烈、陈季和小弟三人入得殿来,而林方等人自然是要在外面看马守卫的。
许烈上前拜见:“臣下军校尉许烈,拜见太后!”
“奴婢拜见太后。”陈季也在一旁行礼。
“不必多礼!不知陛下如何?”何太后见入殿之人没有刘辩,心中惴惴之心更是不安,连忙问道。
“回太后,臣终究迟了一步,赶到北宫宫门时,张让已然入宫,城门已闭,墙头弓弩甚众,臣欲进不得!还请太后恕罪!”陈季自觉站到了一旁,许烈则立于当处将事情简单解释了一下。
何太后又不是蠢货,哪里还看不清楚此时的形势,如今宫中大乱,自家兄长还不知如今是何情况,往日的那些忠臣良将、亲近侍婢,又哪里还能够信任,能够寄托的也唯有身旁这刚刚救下自己一命的卢植罢了。
而许烈是卢植的弟子,自然也是可以信任之人,倘若此时再强人所难而言其罪,那就真的是自掘坟墓了。
“唉,这也怪不得爱卿,谁也料想不到张让逆贼竟背恩挟主,做那违逆之事!”何太后咬牙切齿,随即又有些哀怨:“只可怜陛下落入贼手,不知受了多少委屈,这该如何是好啊?”
许烈和卢植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安慰眼前这个妇人,是的,妇人,何太后此时哪里还是母仪天下的太后,不过就是一个为了自己儿子担忧的寻常妇人罢了。
就在此时,殿外又传来一道声音。
“臣司隶校尉袁绍,求见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