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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请求

  凌希慢悠悠地打开琴儿手中捧着的酒坛子,顿时一阵甜甜的酒香飘入她的鼻尖,在她的鼻与口中徘徊,丝丝沁入她的心脾。颜姑姑立刻上前,拿起酒勺子,盛了一壶酒,刚要给凌希斟酒,凌希拿过颜姑姑手中的酒壶,她缓缓地来到窗边。

  春日里那温暖的阳光披盖在身上,犹如温柔环绕在身周,慢慢爬进自己的心坎,将心中那忧伤与忧愁,一点点挤出心窝,忽然一阵春风吹过,窗外的几片桃花瓣,飘落在窗台,在凌希衣袖间,凌希不由得晃荡起手中的酒壶,轻轻仰头饮上一口,说道:“今年的桃花醉甚好,酒不醉人人自醉。”

  颜姑姑低下头去,去年的那一场雪下了许久,邑城都被白色覆盖了,在那个寒冷的冬天,凌柱终于看到了儿子成婚,但平远侯府的喜事依旧没有挽留住凌柱的生命,一开春凌柱就病入膏肓,太医说怕是没几天了。而在寒冷冬日成婚的还有叶青青与向儒钧,冬日刚下雪,他们就离开了后宫,离开了凌希,凌希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如愿以偿向儒钧成了东俞的皇嗣,还会是东俞的皇帝,可向儒钧也失去了向弘宣的信任。

  颜姑姑来到凌希的身旁,伸手拿过凌希手中的酒壶,轻声说道:“娘娘,举杯消愁愁更愁,这样饮酒,您会醉的。”

  颜姑姑的柔声细语勾回了凌希的沉思,她微微一笑,问道:“南国公主呢?”

  颜姑姑转身将酒壶递给琴儿,说道:“出宫了,去誉王府了,听说这些日子,南风公子时常去誉王府,所以南国公主也就出宫的勤了些。”

  “颜姑姑,派人送些桃花醉去誉王府吧,今年的桃花醉真的很不错,让他们都尝尝吧,或许日子就不会那么忧愁了。”凌希淡淡地说道。

  颜姑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帝王之心深不可测,虽然向弘宣开春后,就让向儒钧去前朝历练,学习朝政之事,似乎是将他当作储君培养。可向弘宣又是让向儒钧夫妇出宫,不让他们居住在储君的寝宫临华殿,又是迟迟不给向儒钧皇储的身份,向弘宣到底怎么想的,大概也就只有凌希知道吧。

  颜姑姑端起一杯茶水,再次来到凌希身旁,将茶水递给凌希,说道:“娘娘,前几日平南王妃派人进宫,说是想求娘娘,在陛下面前替平南王世子美言几句,想要平南王世子去平城军营。”

  凌希一愣,手不由得微微一颤,茶水立刻倾洒在她的衣袖上,颜姑姑赶紧小心地为凌希拭去衣服上的茶水,生怕烫着了凌希。

  “平南王妃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要阿泽去军营?”凌希疑惑地问道。

  虽然她知道丁绿拂这般急着送走江润泽,是因为去年江润泽拦下顾南风,以及大胆到阻拦向弘宣赐死顾南风一事,丁绿拂担心向弘宣会问罪江润泽,所以才想送走江润泽,可丁绿拂不会不知道,自己与江润泽都是向弘宣扣在邑城,牵制江晚枫的一颗棋子,向弘宣怎么可能轻易就让江润泽离开邑城?

  “听说镇国公的公子,今年开春后,拒绝了陛下给他在前朝安排的职位,自请去了北境做守将。并且文康公子还说,他是武将之后,不上战场,对不起东俞的百姓,对不起武姓,还对不起陛下的栽培,陛下听闻后,很是欣赏,在前朝大肆赞许文康公子,奴婢想平南王妃也是想趁着陛下恩准文康公子参军一事,想把平南王世子送出邑城,远离是非之地。”

  “告诉平南王妃,誉王刚刚成婚涉猎朝堂,阿泽留在邑城,陛下的心才能安,阿泽若去了平城,陛下怕是更加不放心江家了,猜忌后族了。”

  说着凌希又望了一眼窗外,春光明媚,一眼无望都是那春意盎然,她不禁想起开春后,晏清进宫之时,那股子春风得意,她微微一笑,又说道:“让平南王妃别担心,阿泽成了晏相的得意门生,有晏相护着,陛下不会怎么着阿泽的。”

  忽然馨儿走进屋内,说道:“皇后娘娘,平远侯夫人进宫了,正在殿外求见娘娘。”

  凌希一怔,江梦琪进宫了,她多少年没见过江梦琪了,她以为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她这个表姐了。凌希看了一眼自己那有些茶渍的衣袖,她想这样见江梦琪,太过失礼,说道:“快请平远侯夫人去前殿,本宫随后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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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梦琪低着头端着茶碗,安静地坐在殿内,她在等着凌希,她轻轻叩开了茶盖,不急不躁地等,在她的生命里等已经成为习惯,不管等谁,她都能坦然待之。

  凌希快步走进前殿,她一眼就看到了江梦琪,江梦琪一手端着茶碗,一只手叩着茶盖,既不饮茶,也不言语,目光紧紧地盯着手中茶碗,安静得就像一塑雕像,凌希一愣,多年未见,这还是当初那个一刻也坐不住的江梦琪吗?

  她不由得放缓了步伐,一点点靠近江梦琪,江梦琪的脸庞也渐渐清晰起来,江梦琪消瘦得有些不成样,还有江梦琪那原本圆润的脸上,也都爬满了岁月的痕迹,凌希的心一颤,她不禁想起很多年前,江梦琪进宫对她哀求的话,似乎都在告诉她,江梦琪的婚姻是不幸的,至少在银杏死后,是不幸的。

  “臣妇拜见皇后娘娘。”江梦琪起身恭敬地向凌希行礼。

  凌希立刻用手托起江梦琪的身躯,尤其是她的手触碰到江梦琪的身躯,江梦琪的消瘦更加立体了。

  “嫂子,哥哥的事情已经无力回天了,您别太过伤心,您得注意自己个身子才是。”凌希哽咽地说道。

  江梦琪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皇后娘娘,侯爷他是就要解脱了,臣妇不伤心。”

  江梦琪的嘴角一直挂着笑容,似乎她的笑是发自内心。凌希一怔,她不由得握紧了江梦琪的手,她的内心百感交集,她不知道她该怎么安慰江梦琪,似乎江梦琪真的没有过多的伤感,尽管她知道江梦琪心中的苦与悲。

  “嫂子,你若有什么心愿,尽管告诉本宫,本宫都会为你安排。”凌希内疚地说道。

  江梦琪的眼中一点点闪过当年的事情,她低下头去,小声说道:“皇后娘娘,臣妇确实有一件事,想要求皇后娘娘成全。”

  “何事?”

  江梦琪双眼通红,她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给凌希磕头,说道:“恳请皇后娘娘成全,在侯爷与臣妇死后可以火葬,这样臣妇与侯爷就都不需要埋入凌家的祖坟了。”

  凌希的身躯不由得一颤,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江梦琪,艰难地说道:“嫂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尸骨无存的火葬,若到了地下怎能心安?嫂子,表姐,你就这么恨哥哥,这么恨凌家吗?”

  说话间凌希豆大的泪水滚落下她的脸旁,她痛心地哭着,内疚地哭着,还无奈地哭着,她知道江梦琪这是将一辈子的委屈,一股脑地烧出来,即便会尸骨无存,也在所不惜。

  江梦琪双眼饱含泪水,晶莹剔透的泪珠在她眼眶中使劲地翻滚,她微微一笑,说道:“皇后娘娘,臣妇不恨凌家,不恨侯爷。”

  “那你为什么要这般糟践自己,糟践哥哥。”凌希忍不住低声怒吼道,质问起江梦琪。

  忽然一行泪水静静地划过江梦琪那平静的面庞,她头也不抬,似乎对凌希的质问,毫不关心,说道:“皇后娘娘,您该知道,凌家的祖坟里已经有了她,臣妇挤不进去了。”

  凌希的眼前不禁浮现出当年江梦琪执拗的模样,就跟现在一模一样,那时也是在后宫,江梦琪死命地扣住她的手臂,央求她不要将银杏的棺椁埋入凌家的祖坟,而今日江梦琪再次求她,凌希缓缓地俯下身子,失声说道:“嫂子,你怪本宫?”

  江梦琪抬起泪眼,看着凌希,说道:“臣妇谁也不怪,侯爷跟臣妇说,来世他的心中只有我,没有她。臣妇就是想死后离她远点,臣妇怕来世的路上,侯爷会忘不了她,皇后娘娘,臣妇只想要个来世,行吗?”

  “嫂子,没有来世,就算有,死后都得过奈何桥,喝下孟婆汤,谁也记不住谁。”

  凌希痛哭起来,她拉住江梦琪的手,紧紧握住江梦琪的手,她想唤回江梦琪的心,尽管她的话是那么的现实与残酷。瞬间江梦琪那平静的脸上也歪七扭八,泪也在她的脸上狂奔着,突然她猛地伸出手拽住凌希的手臂,一字一句地说道:“不,侯爷说有,就一定有来世,侯爷说了,来世他的心里只有我,他会记得我的,侯爷一言九鼎,他不会骗我。”

  执拗也随着江梦琪那加重的手,一点点传到凌希的身上,让凌希那颗痛地死去活来的心,更加煎熬。凌希托起江梦琪那瘦弱的身躯,哭泣道:“好,本宫成全你。”

  也许是跪得太久,也许是因为太过高兴,江梦琪倒在了凌希得怀中,她喜极而泣,对着凌希笑着说道:“臣妇谢过皇后娘娘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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