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姑姑小声在凌希的耳边嘀咕着,凌希眉头深深皱起,疑惑地问道:“当真,乔宫人真的这么说?”
颜姑姑刚想说话,突然从外屋传来一些喧闹的声响,凌希与颜姑姑立刻走到外屋,只见琴儿蹲在地上正收拾着碎了一地的茶碗,而馨儿呆立在原地,手中还紧紧握着托盘,神情有些古怪。
“干什么呢?这般喧闹,都扰了娘娘的清净了。”颜姑姑小声训斥道。
琴儿立刻起身,看着一旁还在发呆的馨儿,说道:“娘娘,今日馨儿真是怪得很,刚刚听我说萦华宫死了个宫人,就吓得将手中的茶碗丢在了地上,现在还没回过魂呢。”
说着琴儿拉了拉馨儿的衣袖,馨儿才回过神来,看到凌希与颜姑姑,连忙小声说道:“娘娘,奴婢刚刚想事情有些出神了,才会这般不小心,扰了娘娘的清净,请娘娘恕罪。”
凌希看着馨儿那还有些慌张的神色,她有些不解起来,馨儿在椒房殿许多年了,见过不少大事,也算稳重,何时这般慌张?她对着琴儿挥了挥手,琴儿立刻会意退出了屋内,凌希来到馨儿面前,关切地说道:“馨儿,到底怎么了?”
馨儿低头思量了一会,小声说道:“娘娘,奴婢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道是不是要紧的事。”
“何事?”凌希追问道。
“前几日,奴婢在御膳房与萦华宫的蝉儿起了几句争执,当时奴婢只当那蝉儿是信口雌黄,也不曾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可刚刚琴儿告诉奴婢,萦华宫的蝉儿死了,据说是不小心掉进水井淹死的,今日才被发现,娘娘,奴婢就是觉得有些蹊跷,所以心中才会惶惶不安。”
颜姑姑快步上前,好奇地问道:“那蝉儿到底说了什么,怎会让你如此不安?”
“蝉儿说那年五皇子去世后,其实薛夫人并没有病上一年的时间,第二年的春天,薛夫人就可以一个人去御花园散步,而且最奇怪的是,蝉儿说薛夫人从御花园回来后,裙摆上都是血迹,说是薛夫人碰见过一个受伤的宫人,可奴婢记得那几年没听说过有宫人在御花园中受伤的事呀?今日就听闻蝉儿不慎掉入水井溺亡之事,后宫的宫人向来做事都比较小心,蝉儿又不是新进宫的宫人,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就掉入水井,奴婢不知道这些事情是不是有什么联系?”馨儿小声地说道。
凌希一惊,那年春天不正是向曦月在御花园中的假山上不慎掉落身亡吗?她猛地看向颜姑姑,眼中充满了疑惑。
颜姑姑也被凌希这火热的目光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她立刻对着馨儿说道:“馨儿,这事不要跟任何人说,你先下去吧。”
馨儿知趣地快步离开了屋内,颜姑姑看着凌希,凌希的表情凝重,她不解地问道:“娘娘,怎么了?”
凌希眉头微微一紧,她走近颜姑姑几步,郑重地问道:“颜姑姑,你跟本宫说实话,那年曦月公主掉落假山之事,到底是不是你做得?”
颜姑姑一惊,立刻跪倒在地,伏地不起,悲切地问道:“娘娘,您怀疑是奴婢害了曦月公主吗?”
凌希仰头长叹一声,小声说道:“本宫记得那日你并不在本宫身旁侍奉,可你却是最后一个到御花园的,当时本宫就问过你去哪了,可你说你身体不适,在房间里休息,如果真的是你做的,本宫不会怪你的,毕竟那时本宫一心的疑惑,也未曾想弄清过,而且乐阳公主也因本宫而死,之前本宫与你的约法三章,已经没有意义了。颜姑姑,本宫现在问你,只是想听实话。”
说着凌希扶起地上的颜姑姑,凌希的眼神也不似刚才那么炙热,隐约中还透出点点无奈与期待,颜姑姑低头苦笑一声,她万万没有想到凌希居然一直都在怀疑是她害死了向曦月,原来凌希还是没有完全信任她。
她有些失落地说道:“皇后娘娘,奴婢确实不是个好人,可奴婢对娘娘不会有半点算计与隐瞒,如果真是奴婢做的,奴婢必然会告诉娘娘,没有您的同意,奴婢断然不敢动手,娘娘,您信也好,不信也罢,曦月公主之死,真的不是奴婢所为。”
颜姑姑的话,似乎让凌希更加惆怅起来,她缓缓地来到窗口,耳边一遍遍响过颜姑姑与馨儿的话,忽然她猛地回过身来,说道:“颜姑姑,你说薛夫人既然那年春天病就已经好了差不多了,她为什么要装病那么长时间,会不会她早就知道了楚德妃才是害死五皇子的真凶,为了报复楚德妃,是她对曦月公主下的手呢?”
颜姑姑一怔,她想了想,不确定地说道:“薛夫人向来与楚德妃交往密切,若是她知道了真相,怎么会这般平静?而且当年之事,楚德妃做得如此小心,赵夫人又被处死,薛夫人应该不会知晓真相吧。”
凌希回头望向窗外,窗外的树叶已经发黄,又一年的秋天来了。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进宫二十年了,就连薛暮烟也在后宫待了很多年了,在后宫时间久了,很多事情就都记不住了,比如那年南巡之时,那场精心策划的救驾事件,还有那些年薛暮烟那不争不抢的伪装,谁又能知道,那时的薛暮烟到底有着怎样的心机。
“很难说,薛夫人可是个深藏不露之人。”
颜姑姑一愣,立刻她的眼中露出惊恐,她快步走近凌希,不安地说道:“娘娘,若是薛夫人真与曦月公主之死有关,那她的心机与手段可远远高于楚德妃,她现在又圣宠正浓,名副其实的后宫宠妃,这些年她在后宫仗着陛下的宠爱,逾制多项,怕是她的野心不小,不会甘心屈于一个小小夫人之位,娘娘,如果只是防着她,怕是已经没什么用了,现在的薛夫人已然成了心腹之患了。”
凌希低头思量了一会,幽幽地开口说道:“颜姑姑,乔宫人送来的消息是说这些年内卫时常出入飞羽殿,还在秘密调查楚德妃之死一事吗?”
颜姑姑满心的忧虑,小声说道:“乔宫人说她撞见过几次,有一次她小心翼翼地在外殿听了几句,好像是陛下还在秘密调查楚德妃之死。娘娘,陛下对楚德妃用情至深,都三年了,您都忍到了如此地步,可似乎陛下的怒气依旧没有消退半分,现在还在调查楚德妃之死,怕是还想问罪娘娘吧。而且后宫里还有这么一个可怕的宠妃,娘娘,您已经无路可退了,您现在还要忍吗?”
颜姑姑的话似乎像一道千斤之重的石墙,一步步逼近凌希的心口,压得凌希有些喘不过气来,凌希的双手紧握,说道:“薛夫人今非昔比了,陛下又对本宫诸多猜忌与打压,想要除了薛夫人,怕是要万分小心才行。”
忽然颜姑姑想到了什么,她小声说道:“娘娘,或许曦月公主之死这事可以利用一下。”
说完她贴近凌希的耳边,小声嘀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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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梦清坐在御花园中,忽然一群年轻的宫人从她眼前经过,这些宫人向她微微行礼后,又快步往飞羽殿的方向走去了。
她不禁低下头去,苦笑一声,她想这些宫人怕都是新进宫的,在飞羽殿侍奉向弘宣,多少都会有机会得到向弘宣的宠爱,不像她,自从萧湘湘死后,向弘宣很少来关雎宫了,她也就没有多少机会再见到向弘宣,她想她这个女史也早已被向弘宣忘了吧。
李梦清还在失落之中,一个身影出现在她眼前,轻声说道:“奴婢见过李女史。”
李梦清一愣,这不是飞羽殿的乔心悠吗?她记得这个女人,虽然向弘宣对乔心悠的恩宠也不多,但因为乔心悠弹了一手好琵琶,向弘宣时常会让乔心悠御前伴驾,别看乔心悠只是个宫人,但在后宫,可比她这个被淡忘的女史要有脸面多了。
“乔宫人免礼吧。”李梦清淡淡地说道。
乔心悠恭敬地给李梦清倒满一杯茶水,说道:“今日天气不错,正合适出来逛逛,可惜最近宫里流言颇多,怕是影响到了李女史的好心情吧。”
李梦清一愣,这些年她不得宠,确实很少出来走动,宫中的事情,她也不大清楚,听乔心悠这么一说,她也好奇起来,问道:“什么流言?”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前几日薛夫人身边一个叫蝉儿的宫人不慎掉入水井溺亡了。”乔心悠轻描淡写地说道。
“哦,不过是死了个宫人,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李梦清不假思索地说道。
乔心悠看了看四下,见没有人,她神秘地说道:“李女史说得对,后宫里死个宫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这个蝉儿可是薛夫人近身侍奉的宫人,如今这后宫中谁不知道薛夫人多么得宠,内侍宫人还不殷勤巴结蝉儿,打水这样粗重的活怎么会让蝉儿去做,可偏偏蝉儿就掉入水井而亡,李女史,你想呀,这蝉儿是不是死得蹊跷?”
李梦清一听乔心悠这么一说,顿时也有些疑惑起来,她不由得想起薛暮烟,曾经薛暮烟是那么淡然,谁能想到不争不抢的薛暮烟有朝一日会成为这后宫的宠妃,而且萧湘湘死后,薛暮烟居然一次都没来过关雎宫,更别说在萧湘湘的忌日来祭奠一下,李梦清就算再傻,她也看得出,薛暮烟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蹊不蹊跷的也没什么意义,不过就是个宫人的命。”
说完李梦清就起身打算离开,乔心悠立刻拉住李梦清的衣袖,小声说道:“如果这里面的蹊跷不止是关乎一个宫人的性命,或许有可能与关雎宫有关呢?”
李梦清一愣,她不解地问道:“乔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乔心悠微微一笑,她缓缓地起身,贴近李梦清的耳边小声说着。
突然李梦清双眼瞪得老大,她的身体也不禁颤抖起来,她吃惊地说道:“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所说的话。”
乔心悠淡定一笑,小声说道:“那奴婢就证明给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