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希看着面前的叶青青,叶青青有些清瘦,听珍珠说,最近叶青青总是沉默寡言地待在屋内,似乎吃不好也喝不好,人不知不觉中就清瘦不少,凌希想起叶青青之前那欢快的样子,好像她印象里的叶青青就不曾这样过,她有些心疼地拉起叶青青的手,问道:“青青,你最近怎么了?”
叶青青看了一眼凌希那紧握她的双手,她想起那夜向儒钧在她怀中哭泣的样子,叶青青的手开始微微冒着细汗,她知道她手心的汗是因为害怕,害怕凌希。她记得第一次这么怕凌希,是那年她在御花园中见到向曦缘落水,也许是因为那时年幼,也许是因为时间过于长久,很长时间她已经淡忘了那种害怕的感觉,可现在,在凌希的面前,她再次想起,害怕似乎更加真实且急切。
“姨母,我没事。”叶青青努力露出以往一样的笑容,对着凌希撒娇地说道。
叶青青还是那样亲昵地与凌希说着,凌希似乎看不出任何异样。叶青青从小养在她身边,但她知道这个孩子内心有很多话不愿跟她说,就像那年叶青青被向伯彦欺负一样,凌希低下头去,她想叶青青不想说,那她就不问了。
“青青,陛下想要赐婚你跟儒钧,本宫知道你们自幼一起在宫中长大,感情深厚,你们的婚事本宫一定会风光给你大办的,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跟本宫说,本宫都会满足你的。”
叶青青猛地从凌希的双手中抽回了手掌,她吃惊地看着凌希,她没有想到凌希今日来沐夕榭居然是跟她说婚事,而且还是嫁给向儒钧,她彻底绝望了,最终她没能成为凌墨笙的妻子,还要生生世世走不出这后宫,她的命运从此与皇宫再也分不开了。
“怎么了青青,你不愿意?”凌希问道。
叶青青低头沉默不语,她想起忠毅伯府,想起了她母亲,如果她父亲叶慕之没有战死,她会是东俞一个幸福的世家小姐,那么她也许就会有选择爱情的权利与机会,可惜她父亲死了,为了东俞战死,她的母亲改嫁了,她也成了一个多余的孩子,除了身上这个有名无实的郡主头衔,似乎她什么都不是。
不知不觉中,她的眼眶湿润起来,她又想起进宫后的种种,后宫生活不易,至少她是幸运的,凌希是她的亲姨母,她不曾受过太多苦难,享受着皇宫的富丽堂皇,还有向儒钧对她的千依百顺,如果她的爱情已经没了,那么是不是实际点,在后宫好好地活着,在东俞体面的活着,更加重要呢?
突然向依依闯了进来,她拉住叶青青,激动地说道:“青青,你要是不想嫁给儒钧哥哥,就告诉母后,你已经有了心上人。”
向依依的话打破了屋内凌希与叶青青的沉寂,凌希不解地看着叶青青,向儒钧不是说他与叶青青是两情相悦吗?
“青青,你跟姨母说说,你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凌希问道。
叶青青迟疑着,她的心在左右摇摆,迟迟开不了口,尽管她知道,凌希与向依依都在等她的答案。
“母后,青青喜欢的人就是……”
“就是儒钧哥哥。”
叶青青抢先一步,打断了向依依的话,果断且斩钉截铁地对凌希说着。向依依满脸的疑惑,难道她真的看错了吗?
忽然叶青青跪倒在地,高声说道:“皇后娘娘,我与儒钧哥哥自幼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今生能嫁给儒钧哥哥,是我的福气,谢陛下成全。”
说完叶青青重重地给凌希磕了一个响头,伏地不起。凌希立刻扶起地上的叶青青,看着额头有些微红的叶青青,她知道叶青青未必像她说得那样,与向儒钧情深异常,可向弘宣金口一开,君无戏言,而且叶青青都心甘情愿地接受了这桩婚姻,谁又能阻止得了呢?
“陛下说了,冬日前,就会给你跟儒钧大办婚事,这些日子,你就好好在宫里待嫁吧。”
“儿臣遵旨。”叶青青淡淡地说道。
叶青青这平淡得不像一个待嫁女子该有的状态,凌希知道她再待下去,叶青青怕是会恼了她吧,她失落地往屋外走去。
凌希刚一离开,向依依那憋不住的话,就脱口而出:“青青,你不是喜欢你的表哥凌墨笙吗?你为什么不跟母后说呀?”
“姐姐,我喜欢的是儒钧哥哥,表哥只是亲人而已。”叶青青面无表情地说道。
“怎么可能,儒钧哥哥就在宫里,你成天想着出宫,不就是为了见凌墨笙吗?还有你这些天茶不思饭不香的,不就是听闻凌墨笙要成亲了,整日在屋内闷闷不乐,你怎么可能喜欢儒钧哥哥。”
叶青青一愣,她真的有这么明显吗?可那又怎样?想嫁的不想娶,不想嫁的,却赐婚已经到了门前,她身不由己,也不得不选择现实。
“姐姐,你看错了,我从始至终喜欢的都是儒钧哥哥,我会很幸福的。”叶青青坚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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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心悠端着一壶热茶缓缓地向飞羽殿内走去,按理说没有向弘宣的召见,她不该出现在飞羽殿,但好些日子了,向弘宣都没有召她来御前侍奉,她害怕丢了在向弘宣面前那不多的存在感,当然更是害怕她会在凌希那没了作用,所以她顾不得合不合规矩,着急到飞羽殿来。
可她刚到门口,小德子就拦下了她,轻声说道:“乔宫人,请回吧,今日陛下身体不适,不需要人侍奉。”
乔心悠看了一眼殿外,站了许多宫人与内侍,她记得这些人都是在向弘宣身旁侍奉之人,怎么都出了飞羽殿,她满心的疑惑,望了望那紧闭的大门,却只能知趣地离开了。
她走到宫墙拐角,看到一个小内侍,她灵机一动,慢悠悠地将一只耳坠取下,递到内侍眼前,试探地说道:“公公,陛下好些日子没有召见奴婢了,奴婢有些担心,可否告之奴婢,陛下这是在召见哪位贵人?”
小内侍一看到乔心悠那明晃晃的耳坠,就眼前一亮,他回顾身后,似乎没有人看见,他立刻伸出手快速拿过耳坠,小声说道:“姐姐,莫要担心,殿内不是什么贵人在侍奉陛下。”
“哦,那是谁?”
果然与乔心悠想得差不多,若是有宫妃在侍奉,向弘宣不至于将所有的宫人与内侍赶出了殿内,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想让人知道吧。
小内侍有些面露难色,他又抬头看了看乔心悠的耳垂,乔心悠立刻又将另一只耳坠取下,递到了小内侍的手中,小内侍马上喜笑颜开,小声说道:“姐姐,殿内只是有内卫大人在跟陛下汇报些事情,并没有其他女人。”
“内卫?”
“就是内卫,姐姐有所不知,自从薛夫人那事之后,内卫大人就时常来向陛下汇报事情,凡是内卫大人来之时,陛下必定要屏退左右,就连外殿都不能有人。前段时间陛下在湖边正听着内卫大人的汇报,一个新进宫的小宫人,不知道情况,端着一盆果子走近了湖边,离陛下还远着呢,结果陛下巨怒,那个小宫人就当场被杖毙了。”
乔心悠心中一紧,她看了看手中的茶壶,向弘宣这般警觉,到底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只是因为疑心病太久,越来越谨慎了?
“姐姐,您还是赶紧回吧,陛下这些日子可是喜怒无常,别平白招了祸事。”小内侍好心地提醒着。
乔心悠立刻反应过来,她快步离开了飞羽殿,尽管她知道飞羽殿内怕是有事情发生,她也不敢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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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弘宣惆怅地走到窗边,他的耳边不断响起刚刚内卫的话,他静静地看着后宫,后宫在初秋这不冷不热的天里,是那般安静舒适,可谁又能知道后宫的平静下又着怎样的波涛汹涌以及完美的谎言。
“陛下,还要查下去吗?”内卫小心地问道。
向弘宣猛地一回头,他凌厉的目光看向内卫,一字一句地说道:“查,给朕好好的查,朕要知道所有的事,记住是所有的事。”
内卫并没有离开,他依旧跪在地上,迟疑了一会,又说道:“陛下,臣等还查到一件事,是关于南国公主的。”
提到向依依,向弘宣的眼神也渐渐柔和起来,刚刚那股子戾气也消失不见,他立刻问道:“何事?”
“臣等彻查后宫之时,无意间查到,南国公主曾经偷偷溜出宫几次,私会他人,而且南国公主一直都与这人有着书信往来,关系很是亲密。”内卫小声地说道。
向弘宣一怔,向依依出宫私会?原来他的女儿也长大了,有了心仪之人,他立刻问道:“那人是谁?”
内卫低下头去,小声说道:“平南王世子的书童顾南风,也就是安国侯府里的南人奴仆。”
“顾南风?江家府上的南人,那岂不是…….”
突然哐当一声,向弘宣将一旁的瓷瓶摔得粉碎,愤怒早就爬满了他的面庞,他不是生气向依依不顾礼节与体统与外男私会,他也不气向依依有了心思想嫁人,他气得是,偏偏向依依选中的人却是顾南风,他不能,也不可以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