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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繁华汴京 第一肆一章 黄家定计

勋阳布衣 余生风起 6132 2022-11-07 17:54

  刘德成是刘成栋的族亲,也是李响的门生。

  作为一种“山寨”武器,直弓在刚开始的一段时间表现很差,寿命短,准头差。

  刘德成集合多人的智慧,在机缘巧合下,改进了集中射击法,开发了这种大批量弓的潜力。

  所谓集中射击法,就是以几十人为一个小队,在短时间内,集中朝某处射出大量箭矢。用李响原时空的术语说,就是以大批量的标准箭矢进行概率杀伤。

  对明月庄的庄丁群体,即哥老营和守兵来说,直弓是雷打不动的训练科目,滑轮石的训练更是风雨无阻。

  哥老营的士兵,拉力几乎都在八十斤以上,守兵的拉力,也很少有低于七十斤的。

  磨刀不误砍柴工。

  组织流民进山求活、进而控制秦岭东部的计划开始,漫天箭矢给秦岭东部的原住民村寨带去极大威慑。

  极度缺乏铠甲的秦岭村寨,大多第一时间选择投降,或者挨上几轮箭矢,便赶紧跪地请降。

  明月庄以西,一百五十里处。

  “你小子怎么指挥的!娘的,看你指挥的小队,都把箭矢扔哪里去了。这段木墙的敌人没被压下去,你知道咱们多死了几个兄弟吗?!六个!”刘德成怒不可遏,指着手下一个牌子头,破口大骂。

  帐内的丁史航也很愤怒,但他还得看着刘德成,不能让他动手,不然军法官就要干涉了。

  刘德成和丁史航刚刚攻下一处大村寨,控制了进攻秦岭中部的关键山口。这里有西去的三条通道,更重要的是,有水源。

  阵地上、寨墙上一片狼藉,被攻克的村寨内,妇孺的啜泣声此起彼伏。

  受伤俘虏的惨叫声,士兵的呵斥声,传进刘德成的帐篷。

  刘德成挥手,让军法官把失职的牌子头押走,带回庄内审议,他则疲惫地坐回帐篷中央,“丁子,小夫子发明的直弓确实好用,集中射击法我也一直再改进。但直弓的缺点太明显了,太费体力,关键是对牌子头要求太高。”

  “阵地的位置很关键,既要打到敌人,也要做好防护。不能被人家一下冲破,要随时准备拿起枪盾抵挡。”

  “风朝哪边吹,风劲儿多大,敌人距离直弓阵地多远,敌人的位置高低,直弓的拉力,都要考虑。”

  “算学必须过关,还要有大量的实战经验,才可指挥直弓小队。不然就像今天这家伙,心慌之下,射出去的箭矢几乎无用,多折了几位弟兄,咱们回去怎么面对那几家人!”

  丁史航也很无奈,宽慰刘德成道:“每个庄丁都能站进队里,集中射箭,庄内青壮也要轮训,能够快速搞出弓箭手的,也就咱明月庄一家。对牌子头的要求太高,只能说是代价吧,有失必有得,小夫子教过的。”

  “小夫子那边也在想办法,这次回来后,应该要做出改动。若是从蒙学出来的,能有一两成当上庄丁,咱们也不必担忧,没有足够的人扩充直弓小队了。”

  刘德成正拿着鹅毛笔写军令,闻言“呲”了一声,“能从蒙学出来的,早就出来了,之前倒也有不少当庄丁的。现在嘛,每年只放两批人出来,还必须通过严格考核才算完成蒙学,比不得以前了。”

  “还是小夫子有远见,出发去汴京前,就担心庄子富裕之后,没多少人想当兵。如今应验了,公中、医卫处、实验室、核心作坊、蒙学,都抢着要蒙学出来的家伙,谁还想冒着危险过来当兵?”

  帐篷内一阵沉默。

  刘德成和丁史航两个家伙很快释然。既然小夫子有预料,便肯定有解决的办法,他们紧紧跟着庄主便可,考虑那么多干嘛。

  写完军令,刘德成盖上自己的章,准备交由军需官和军法官执行。

  丁史航感慨道:“还是咱们夫子厉害。哥老营和守兵的连,也就是官军称为的都,都有军法官和军需官。这一招妙啊,涉及到军法,便找军法官;涉及到军需,便找军需官。”

  “主官的命令,没有相关人员的签字和盖章,便无法进行。军需军法官配合主官行事,但只听直属上头的命令,即是分权,又减轻了主官的负担,好让主官集中精力作战。这下便不用担心,有人想造反了。”

  刘德成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丁史航意识到不对,结结巴巴地想解释什么。刘德成示意没事,丁史航心里叹气,两人都想到了什么。

  庄内的刘氏亲族,招安后吃里扒外,勾结外人。

  一个月前,七户刘家开始欺压庄民,抢夺利益,如今已有些人憎狗厌的意思。

  刘德成的父母心动了。

  种了半辈子地的刘德成父母,怕刘家那七户真的掌权后,自家捞不到东西,暗示控制小半哥老营的儿子投靠刘夏都,却被刘德成断然拒绝。

  刘德成不放心,暂停秦岭攻势,专门回了一趟明月庄。也不解释什么,刘德成以明月庄的丹江口货栈有好差事为由,把乐呵呵的父母送走。

  刘德成家里当然有不止一个工坊,还控制着一个武装商队。但刘德成的父母一听,可以为儿子多赚一份工钱,欢天喜地上任去了。

  送别父母和小妹,刘德成转身,看着李梦空和张万里,苦涩道:“多谢两位叔伯配合,小子的父母要是留在庄内,肯定被那七家利用。”

  张万里上位没多久,点头不说话,李梦空拍了拍刘德成的肩膀,安慰道:“辛苦了,年纪轻轻,就要为父母操心。”

  “把你手下的武装商队分出一半,保护你家人,别让那七家靠近便可。你是庄主的门生,庄主不会怀疑你,老实做事吧。”

  刘德成笑中带泪,“那七家,脑子里,有屎!跟小夫子作对,怎么想的,公中哪里亏待他们了……”

  张万里终于说话了,“不是有屎,是太聪明了,跟山外的大部分人一样。大周便是贪婪无度的聪明人太多……算了,说这个没意思,等着看吧,庄主回来,有那些人家好受的。”

  刘德成擦擦眼泪,疑惑道:“直接把那些人抓起来不行吗?为何看着那几家胡作非为,岂不麻烦?”

  李梦空奸邪一笑,“明月庄里,规矩最大,随便抓人,那我明月庄便是自甘堕落。人要灭亡,必先疯狂,且看着吧。”

  刘德成想起李梦空伯伯脸上的奸笑,便打个哆嗦,回过神来。

  长叹一口气,刘德成说道:“刘夏都是个什么货色,同辈人谁不清楚,眼高手低,偏偏自命不凡,自诩风流倜傥。也不想想,他所吃所穿,哪样不是小夫子带来的,恩将仇报,怎么哪里都有这种人!”

  “真以为小夫子会碍于面子,不好对刘氏亲族动手?刘元刘盛两位伯伯也姓刘,为何跟他们保持距离,他们怎么就不想想?真以为靠着官府和大族豪绅,便可以对抗哥老营和守兵?”

  “蠢啊,听说那几家人变本加厉,在汉江边上大吵大闹。丢人丢到外面,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家!”

  军法官和军需官进来,和刘丁二人见礼,便拿上命令,出了帐篷。

  帐篷外的嘈杂声音响起又落下,刘德成道:“小夫子终于要回来了。只要小夫子一回来,老子就回明月庄。什么都是刘家人?那七家乱闹腾的时候,想过其它姓刘的人家?他们真要得势,怕不得把所有东西控制在自己手里,他们平日里的做派便是如此。”

  “指望那七户刘氏亲族,掌权之后变得讲究?呵,唉~~~”刘德成拍着桌子道,很糟心。

  “大统制在江南不好过。小夫子这次回来,处理完庄内的麻烦之后,要么回汴京,要么去江南帮大统制。到时咱俩一起跟着庄主离开,庄里这些糟心事,眼不见为净。”丁史航建议到。

  刘德成眼睛一亮,好主意!

  留在明月庄,指不定被连累,不如直接离开。

  致仕礼部侍郎黄立仁,视明月庄为生死之敌。

  这位老人一边整理自己的文集,好留之恩泽子孙,还主抓对付明月庄的工作,真正是半日不得闲。

  李响即将返回的消息,被刘氏亲族第一时间告知黄家。

  黄家大宅,后宅暖阁。

  和明月庄的仇怨不可化解,黄立仁也不屑化解。黄立仁当然要把明月庄铲除干净,顺带把黄家这些年的亏空填补回来。

  明月庄里的刘氏亲族,只是黄立仁的棋子,用过便会扔到一边,最多给点残羹冷炙。出过进士的本地人家,和大周各地的大族豪绅,才是黄立仁真正的合作对象。

  黄立仁头戴暖帽,手捧一本四书注解,读得津津有味。

  何瑞丰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只听这位年轻人道:“刘夏都的志向不小。小子觉得,他想保留李响的很多规程。他想取代李响,为了这一目的,当然要保住更多资源,对老爷提出的条件很不高兴,很可能反悔。”

  何瑞丰在黄立仁的示意下离去,黄立仁看着他的背影,眯起眼睛。

  黄立仁心想:“那七户刘氏亲族该有多蠢,以为李响不敢朝他们下手?该有多自大,才觉得本地大户需要他们的合作?便是李响不动手制止刘氏亲族,老夫也要逼李响朝他们下手,不然官府如何介入?”

  “还想成为第二个李响,独吞庄丁、武器作坊和山脚大院?这个刘夏都,不能留!”

  “还有,何瑞丰这小子,是在玩卧薪尝胆那一套?”

  指使赵疤子进攻明月庄时,八字还没一撇,黄立仁便有卸磨杀驴、一石好多鸟的觉悟,如今依然保留着这种“雄风”。

  黄立仁觉得自己的方案很周全。联合大族、利用刘家、杀死李响、攫取利益、踢刘家出局、稳住刘成栋……

  多好,没毛病!

  控制一切,唯我独尊,是大周士大夫的优良传统了。他们从不会去想,别人愿不愿意成为没有思想的棋子,甚至是随时被抛弃的棋子。

  士大夫如此做法,理由很充分:士大夫守的,是天地间的至理,遵循的,是千年道统。道统便是我,我便是道统,谁敢不听,便是“亡天下”!

  真是,没毛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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