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相府夫人

第20章 进宫

相府夫人 摇金 5209 2022-11-07 17:56

  张善墨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的变化,只顾着他要人的那句话,立刻冷声冷语地回绝道:“哼,我荣府里的人就是皇上想要也得先过问我相公,哪里轮得到你说要就要。

  赫合来回踱着步,一边说话一边摇头晃脑的,渐渐露出风流皇子的常态,无所谓地说道:“那也未必,荣府的大小事宜不都由容夫人你掌管吗?”

  张善墨自从嫁过来就没听过这么顺耳的话,但宿仇就是宿仇,说出好听的话也只是无事献殷勤,没什么好事,她面带不悦的瞥了他一眼,“那就更不用提,你要我就给你,凭什么呢?”

  赫合依旧背对着她站着,“夫人先好好想想,我若是把人带走了,也是算是替你做了件好事。”他转身,装作思考的样子,“再说,就算我强行把人带走了夫人又能把我怎样呢?还不如卖个人情给我,日后有事好商量。”

  “我跟你能有什么事情商量。。”

  赫合上前一步,用手势打断她的话,“话都不要说得太早,以后的事情夫人可说不准哦。”

  他俯身看着九囍的伤势,忽然兴起调侃道:“我再替夫人做桩好事,把人带回去养好伤再送回来,夫人意下如何?”

  张善墨几乎忍不住发怒了,表情狰狞地瞪着那张欠打的俊脸许久,咬牙切齿地说道:“二皇子还可以把我带回宫里服侍她养伤,岂不更好?”他看着那那张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感觉是揶揄。

  他先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又意味深长地摇摇头,末了才皱眉轻声吐出四个字:“有失体统。”他大概领会了荣文的意思,人找到了,问题是落在谁的手里。扔给她四个字后便带着人昂首阔步地向远门走去,也不管屋里的人多生气。

  张善墨一甩大氅提着裙子跟了出来,正好看见拱门边上忽然闪过的脑袋,顿时就明白了赫合来得巧的原因,气不打一处来,突然大吼一声:“脆生!”

  脆生畏畏缩缩地从拱门后现身,躬身行礼:“夫人有何吩咐。”

  张善墨被赫合胡搅一通,正是恼火,看见在墙边探头探脑的脆生,想是他通风报信找来了那厮救了九囍,此时一肚子的气瞬间找到了去处,讽刺道:“吩咐,哪里敢!连相公都不拿你当下人,现在又多了个皇子可以走动,我哪里敢吩咐你啊!”

  脆生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边含糊地嘀咕着:“夫人哪里的话,哪里的话……”偷偷拿眼瞄了眼她叉腰哼气的架势,知道自己是倒霉撞到时候了,只盼着门外的荣文早些现身。

  可是,他千盼万盼的人此时正端坐在进宫的路上的马车。

  马车另外一边赫合单手搭在窗框上,吊起眼尾,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扫他一眼,揶揄道:“从来不兴让旁人插手大小事宜的荣府今日算是打破了规矩,青城是不是该给一个说法?”

  被问到的人却置若罔闻,一直给横躺在腿上的九囍上药,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拿着药瓶的手不禁握紧了。

  这一幕恰好落在了寻求答案的赫合眼里,那种揶揄的笑容的配上那双悄悄眯起的眼睛,意味突然变调,答案已经再明显不过,这世上,所有的情动都是一样,情深却各不相同,对于荣文的沉溺他喜闻乐见,因为这个男人终于有了软肋,就是对他天大的赠予。

  荣文终于在上完药之后回了他一句:“你自会懂的。”

  自会懂意味着没必要解释,赫合权当懂了,背倚着软靠打盹,倒是荣文反常,撩开窗帘看了看又接着说道:“是时候让莱希国大吃一惊了,二皇子最好有所表示。”

  赫合对这句话有一瞬间的抗拒,随即立刻又柔和下来,“作何表示?”

  荣文单手拍着九囍的肩膀,讽刺他:“在我这里就省省吧,你也不该装给我看?”腿上的人忽然挣扎了一下,荣文立刻低头去看,他看见九囍皱起眉头动了动着脑袋,额头上冷汗淋淋,双唇不间断地一张一翕说着什么,连忙小心翼翼滴抬起手用袖口擦擦她额头上的汗,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贴耳在她不断嗫嚅着的嘴边,她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到,他慢慢闭上眼睛,全身心地感受她气息的节奏,也不知道是她嘴里的气息打在他耳上让浑身颤栗还是她嘴里吐出那几个字让他出乎意料,那种震惊的程度让一边打盹的人也察觉到了异常。

  赫合看着呆若木鸡的人,这是第一次在修罗臣相脸上看到如此震惊的表情,吃惊之余,他更加好奇,但是这个时候问话显然不合时宜,他按耐住疑惑,假装漠不关心看向窗外。

  荣文抬头直视前方,眯起的眼睛里全是汹涌的暗流,他几乎忘记了呼吸,在停滞的思绪里兜兜转转终于找到了出路,面色如常地低头,左手的指尖搭在九囍的指尖,顺着她手指鼓起的弧度渐渐上滑,右手轻抚着她的脸颊,即使是如此温和笑容也掩盖不住他话语里的冰冷:“这也由不得你。”他几乎是咬牙切齿才能把这句话说出口,无论她说了什么,都是对他极大的刺激,也只有她,才能让他有如此表情。

  赫合愣在当下,他分不清说话的人的表情是真是假,只是隐约记得不曾见过这样的神情,躁动的马蹄声衬出马车里诡异的安静,三个人的呼吸声交错在一起,或微弱,或平稳,还有一道,节奏冗长、深沉。

  “二皇子该比任何人都懂,荣某向来不认君臣之纲,凡事只求过了心里的那道坎,否则上穷碧落下黄泉,决不松手,不死不休。”

  荣文把人交给他的时候,面无表情地撂下这句话便出宫了,这让赫合捉摸不定。赫合看了眼自己怀抱着的人,认真琢磨他临走时的话,皱眉打量着昏迷的人,这个,到底过了心坎没?他一直站在原地思索着,还没琢磨出结果来,就听见兵器撞击盔甲的“哗、哗”声,整齐、威严,由远及近。他听着那声音停在了不远处,忽然笑了,抬眼看见面前站定的人也是微笑着的,那温柔的笑意与刚毅的面部线条不算协调,倒是紧盯着自己怀里人的目光称得上坚毅,赫合上前一步,将怀里的人递了出去,笑容更胜。

  什么叫不死不休?

  荣丞相,我要看个清楚。

  青莲殿里。

  赫莲负手站在榻前若有所思,忽然叹了口气,甩鞭砸碎了右后方的游云罐,晶莹剔透的碎片溅得满地都是,青莲殿里的奴才们噤若寒蝉,“噗通”一声,齐齐跪下,“公主殿下息怒!”

  她自觉着可笑,无力地扔了皮鞭,四仰八叉地往后一歪,仰躺在榻上,盯着帷幔喃喃道:“都下去吧。”

  父皇说得对,世事难两全,所谓一石二鸟之计都要做出致命的退让,这世上再难有人,文能字字玄机叫她发狂,武能招招狠毒让她心惊,再没有人阴险的、毒辣的,各种诡计、手段与她抗衡,只可惜,可惜那人是荣文。

  周身的视线忽然暗了下来,她睁眼,“来得正是时候。”

  赫联俯视着躺成大字的人,轻笑着,“为兄也不知是皇城威严委屈了皇妹,还会皇妹的不拘小节糟蹋了皇室威严,总之,还请公主殿下换个姿势对着皇兄。”

  赫莲撇撇嘴,收手垫在脑后,一脚踩在榻上翘起二郎腿,“遗珠还朝了,皇兄还有何贵干?”

  “怎么说话呢?”赫联放下手里的茶杯,食指摩挲着杯缘,话锋一转“那日重阳节大典看面相是谁先说起的?”

  赫莲眼珠一转,“丞相夫人。”

  赫联眉头一挑,对她的答案不置可否,赫莲却突然皱眉坐了起来,赫莲自嘲一笑:“好一个请君入瓮。”

  赫联猜得对,荣文确实是故意瞒着赫合,让两位皇子几乎同一时刻见到九囍,两人之间的的怀疑和犹豫都会成为一种暗自较量,这种较量将会直接导致任何一方先一步下决定。可见他从始至终都清楚的知道,一切都有可能是阴谋,他之所以走出今天这一步,要么是将计就计,要么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皇兄都知道他们那些移花接木的把戏。”

  赫莲撇撇嘴,低声说道:“那你不告诉我,害我白担心。”

  赫联拍拍她的头,“莲儿,你还看不明白吗?父皇所谓的偏袒于我,纯粹是加大考验的难度,至于你,太清楚该如何表现出镇静,反而露出破绽。”理了理了她的发髻,又温柔地宽慰道:“这样不是很好吗?”

  赫莲垂眸,显得不太开心,“皇兄,有的时候,还是同我商量一下吧,一个人,太单薄了。”

  “我不想牵扯你进来,因为父皇不想。”他的孤勇,让他不可能与任何人并肩作战,哪怕是最信赖的妹妹。

  相较于青莲殿那对同胞兄妹促膝长谈,赫合形单影只显得略孤独,肚子侧卧在床上,衣襟大敞着,青丝洒在锦褥上,雪地里的银光从窗口投进来,这场景极其妖异,却始终无人欣赏,赫合的姿态一直被他自己认定是孤芳自赏,顾影垂怜,韬光养晦,都是。他手执着白子轻轻落在棋盘上,这种自杀式的走法看似危机重重,实则峰回路转杀机毕现,就像他把九囍交给大皇子一样,所有人都以为皇兄占着上风,他也无能为了才拱手相让,事实却不是这样。在他眼里,掌握主动权的人只能站在明处被虎视眈眈,他可不喜欢这样束手束脚,相反站在暗处才能让皇兄防不胜防。

  他也总算理解了荣文出宫时留下的那句话,他一定是料到了自己会将九囍交给大皇子,才如此交待,让他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他垂低视线对着空荡的寝殿轻声说着:“峰回路转啊……”

  真正的阴谋家并非一招决胜,而是步步为营,进退自如。<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