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庆府,地处黄河以北,太行山以南,乃黄河南北之通道,扼晋豫两省之要冲,自古就是豫西北地区重要的物资集散地。当年李自成发动怀庆之战,差一点使得清军在中原出现颓势,只不过李自成发动的时机不对,以至于功亏一篑,驻守怀庆府的河南总督席特库也是非常小心,他深知怀庆的重要,而明军要想攻打怀庆就必须渡过黄河,足够数量的船那就是重点,没有足够的船,就无法一次性将足够多的士卒送过大河,他已经在北岸布置了两千铁骑,就是防备明军的攻势,明军若是添油式的运送无异于送死,现在各地局势一团乱麻,他只能尽最大努力保住怀庆府要地,等待朝廷的援军了。
可以这么说,即使是明军两万人来攻打他,他也并不畏惧,他手中有一万军马,完全有能力将两倍于已的来犯敌人打得落花流水,接下来,两千铁骑就会展开亡命追杀,一直到把对方杀得片甲不留为止。
席特库召集将军们议事,讨论如何对抗明军,席特库的野心很大,想要一口吃掉来犯的明军,所以他才会召集大家商议,但是大家说来说去,都没找到什么好办法,最后还是御史张煊站了起来。
“总督大人,卑职倒是可以举荐一个人,此人深知明军底细,眼下就在怀庆,他或许有办法能够帮助我们。”河南御史张煊当下也是起身说道。
席特库听了非常高兴,连忙问道:“你说的是何人?”
“前明五省总督侯恂之子侯方域,当年他因为南明的通缉,逃到河南,后来明军攻占河南,他又渡河北来,听说摄政王也想用此人,不过因为此人不知下落,所以就不了了之了,卑职前些日子正好听闻,侯方域就在怀庆,可以聘请他出任参谋,助我军退敌!”
因为这个侯方域名声很大了,父子二人皆是天下闻名的名士,席特库虽然瞧不起汉人所谓的名士,不过对张胆的这个意见很是以为然,像是侯方域这样的人,听话,管用,正是他们最喜欢的奴才。
“一个书生而已,虽有些许才名,却不曾听闻有什么军略之才,张御史是不是太过褒奖推崇此人了?”旁边的总兵胡茂祯一见张煊他们那副名士风流的样子就很不爽,忍不住出言嘲讽。
席特库哈的笑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顿时堂中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席特库轻声咳嗽,面沉如水,沉思不语。其他人也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过了一会儿,席特库才缓缓说道:“就招这个侯方域前来吧,到时候我先考考他,是否真有奇才。”
席特库身体一直不好,一直生活在辽东之地,受不了中原的气候,当了这个河南总督之后就时常患病,这些日子军情紧急,劳累又加重了他的病情,眼看着事情得到解决,他终于睡了一个好觉。可惜这个好心情还没到第二天早上就被破坏了,他被激昂的战鼓声惊醒之后,他得到一个消息:明军攻城了!
但是席特库非常不解:“哪来的敌人?明军这么快就杀来吗?不可能啊,自己在北岸布置了两千骑兵,怎么没有消息呢?”
席特库顾不得思虑太多,立刻披上衣甲,登上城头,看到城外的一切,不由得让他大吃一惊,一杆大明日月龙旗在朝霞中飘荡着,上面一个斗大的明字清晰可见,但是对方却只有三千人马而已,席特库也是怒不可遏,击响战鼓聚集兵马。
仅凭区区三千人,焦琏居然杀到了他的眼皮底下,是可忍,孰不可忍。席特库决定,趁此机会把明军这一支兵马吃掉,最不济也要将这两千人重创,以振守城士气。
在战鼓声的指挥下,清军立刻行动起来,席特库决定率领本部八旗两千铁骑剿灭这些明军。随后席特库带着胡茂祯率军冲出了怀庆城,直扑正前方的明军。清军刚刚冲出城门,跨下的战马忽然惊嘶起来,居然不受他们的控制,猛的停下改变了冲锋路线。
席特库也是大吃一惊,紧紧的勒住马缰,双腿夹紧马腹,才没让自己从马背上摔下来。只见明军一支步卒从两翼冲了出来,每一个人都是拎着一个大桶,弥漫着浓烈的香气,战马就是被这浓烈的香气所吸引,失去了控制。
就在清军极力控制战马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他们熟悉的声音。“嗖嗖嗖……嘭嘭嘭……”都是战场厮杀的老兵了,对这个声音自不陌生,是箭矢和火枪的声音,两种兵器的嘶吼声几乎连成一片,犹如一片蝗虫一样向他们扑来。
清军纷纷抬头看去,在朝霞的照耀下,他们看到了一片黑影袭来,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前面的十几匹战马已经被射倒在地,措手不及的清军骑兵们纷纷堕马,在城门外挤成一团,后面的骑士不知道有面发生了什么事,来不及收拢战马,有的撞向了前面的同伴,有的则极力拨转马头,他们刚刚停下,又被后面的同伴撞倒。
城门口人喊马嘶,乱成一团。火枪弹丸和锋利的箭矢接连不断的飞来,射得清军骑兵手忙脚乱,他们既要控制胯下的战马,又要防着明军的攻击,同时还要提防身边的同伴,以免被无辜撞倒,遭到近在咫尺的打击,连城上的清军一时间也有些猝不及防。
席特库低估了明军的实力,他原本以为焦琏只有三千人,既然自己率军出城野战进行反攻击,明军就应该仓皇而逃才对。可是他没想到,面对喊杀声,焦琏根本没有逃跑,反而使出了阴招。
“杀!”焦琏一刀当先,直奔冲在最前面的胡茂祯,随着焦琏一声怒吼,人借马势,他手中的战刀犹如一道闪电劈下,胡茂祯连忙举刀相迎。
“当!”一声轰鸣,焦琏一刀砍在胡茂祯的刀锋之上,一股大力传来,胡茂祯闷哼了一声,不由自主的连退两步,差一点栽落马下。
焦琏一击得手,得寸进尺,一口气连劈三刀,胡茂祯不敢怠慢,顾不上反击,双手持刀相迎,三声几乎连在一起的巨响之后,胡茂祯手中的刀断成两节,只剩下一个把手还握在手中。眼看着焦琏又是一刀砍了过来,胡茂祯大吃一惊,忍不住发出一声厉啸,奋力将残余的把手向焦琏丢去,焦琏冷笑一声,挥起手中的大刀,磕飞把手,再一次冲了过去,胡茂祯痛苦的弯下了腰,腰间被划出了一个长长的血淋淋的口子。
“撤……”席特库也是顾不得什么吃掉明军了,现在不被明军吃掉就已经是万幸了,当即跳下战马,就往城内冲去,不敢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