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妮亚上前一把夺过烟盒扔进角落的纸篓子里摆出一副奋笔疾书的样子眼巴巴望着希特勒
元首双手插进衣袋里慢腾腾地转圈最后踱到窗前眺望着远山的团团迷雾慢声慢气地发布指令:
“第一、赫特的装甲部队应快速穿越梁赞抵达莫斯科正东然后就地休整同时魏克斯的步兵第二集团军跟进注意在莫斯科以东80公里的诺金斯克留个口子让尽可能多的莫斯科军民向东逃窜减轻市区负担
第二、莫斯科以西赖因哈特的机械化军团应避开苏军牢固的西部防线向南深远穿插进至莫斯科东南地区第4集团军步兵从正面缓慢前进目的:将尽可能多的苏军吸引在莫斯科以西方向”
希特勒浑身颤动了一下猝然尖叫起來:“有一个区域必须特别注意……”
在大家的惊悚中他的思绪展开翅膀飞到了一年前眼前浮现成千上万中了毒气的士兵们痛切的撕咬耳边响起惨绝人寰的号叫那种惨叫声就像一万把刀切到人的身上让人觉得恨不得用双手挠破自己的脸颊身子骨才舒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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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11月18日为了掩护秘密转入防御的中央集团军群按照希特勒的命令第26摩步师绕过谢尔普霍夫向东挺进
苏军西方面军司令朱可夫以为德军要从南面迂回莫斯科赶紧把部队北调通往东面的路畅通无阻德军两个昼夜就进入了烟雾弥漫、烟囱林立的斯图皮诺
斯图皮诺位于莫斯科以南、图拉以北极少有人知晓的神秘地方斯图皮诺有一条南北方向的铁路德军沿着一条支线进入工厂等到大事不好时已经晚了
德军稀里糊涂地闯进了苏联的生化武器秘密基地这座大型联合化工厂生产化学武器原料氢氰酸和氰化钾每月产量有五千吨之多
这还不算另一支德军还进入了斯图皮诺东南的专门研发新式防毒面具的工厂这种防毒面具带有用桔霉素化合物制成的新型过滤器它不是用來防御敌人的细菌武器而是防自家的斯大林打算在发动进攻时在两军交战处抛洒细菌武器让沒有这种防毒面具的敌人慢慢死掉、烂掉
第26摩步师代师长比尔费尔德立功心切亲自带领先头团打前锋进入了诡秘的生化武器工业区这里是活脱脱的人间地狱工人们穿着简单的防化服装呆滞的目光有小孩有妇女有政治犯还有德军战俘用行尸走肉形容他们真是太恰当了因为他们的寿命只有几周
沒有任何防护的德军官兵被泄漏的化学品和放射物沾染全师九千多名官兵有一半当场殉命死得异常痛苦死得非常难看其中包括比尔费尔德少将战斗结束后幸存士兵的寿命也按天计算每天有几十人在痛苦与绝望中走向坟墓
希特勒亲自设想、制订、实施一次战役因为意外地遇到苏联的化学工业基地演化成了一场惨烈的溃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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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屋子的人听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心脏仿佛要跳出來男人们在叹息女人们在抽泣冉妮亚把记满密密麻麻纸的五页纸送给哈尔德海军高官们头一次听到这个惨案心灵剧烈震荡着不再对陆军吹毛求疵了
希特勒冲到哈尔德面前咬牙切齿地挥动拳头:“出动空军和重炮把斯图皮诺方圆一百公里的地方夷为平地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哈尔德回答
“不许一个德军进入这个地方那怕穿上防护服也不行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一定要把那块地方变成荒漠成为地球上最不值钱的地皮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大声点”元首瞪眼
“听清楚了”哈尔德挺胸高呼
希特勒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变换话題:“你打算让哪支部队进莫斯科”
仿佛夏日里掠过一阵秋风哈尔德愁眉苦脸起來鸟过留声人过留名谁首先进入莫斯科谁就青史留名了德军将领们都想着第一个冲进莫斯科每天的作战例会变成了比嗓门会大家比谁的嗓门儿大谁的拳头硬就连渡过乌拉尔河向东高歌猛进的赫普纳也在莫斯科北面的伊斯特拉悄悄留下了一支摩托化步兵师准备参加红场阅兵
元首干脆利落地解决问題:“第一个进入莫斯科的必须是弗拉索夫的俄罗斯解放军这是关乎到东方政策和策略问題”
“好的”哈尔德长出了一口气笑容重新浮上脸庞
“我还有一件事”哈尔德又蹦出这么一句來引起满屋子的哄堂大笑整个下午哈尔德都在剥笋子谈完一件事又一件事大家只当哈尔德很有涵养或者说死样活气说出的话是调侃或嘲弄
哈尔德真有事而且为了这件事他不惜对元首恭顺服从屈卑驯服
这件事是借兵德军全线向东追击翻越巍峨陡峭的乌拉尔山横渡汹涌澎湃的乌拉尔河天堑正面越來越宽道路越來越难行经过无边无际的森林面对似乎永远也沒有尽头的荒漠与戈壁机械化部队磨损非常大步兵的腿都要跑断他要求元首调给他一千架直升飞机组成快速空中机降机动部队对败退的苏军围追堵截
“好主意”希特勒使劲拍了下自己的大腿疼得他呲牙咧嘴连连吸气他这会心情好得要死就算哈尔德要一百个姑娘也会满足他的
夕阳西下哈尔德告辞希特勒一脸真诚地挽留大声说:“你打断海军的汇报向人家显摆了一个多小时的功劳你也应该静下心听听人家的卖弄这才叫公平合理”
哈尔德眼珠子一转粗声粗气地说:“我还是走吧占用了人家一下午的时间再不走就会挨骂的”
希特勒轻轻对他耳语:“今晚海军请客要杀猪”
“啊”哈尔德一个激灵高兴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接着传來惊天动地的咽唾液声
漫长的插曲后海军汇报会继续邓尼茨因小儿子殉国太平洋成了伤心之地不能让他勉为其难了海军总司令是掌握全局的不愿意汇报这些区域性战役那么让谁讲呢
元首眼光巡视了一遍在角落处停下众人的眼睛随着他到那里又齐唰唰地回來时眼光里饱含着惊异:难道你打算让一个少将汇报吗
惊异马上变成了愕然因为元首半个身子站起來向角落里的少将招手:“波鲁克你來”
波鲁克吓得快窒息了“我不行的不行的”
元首对他说:“这是犒赏”“犒赏什么我只是尽了自己的本份在座的随便拎出一下资历比我深贡献比我大军衔比我高军龄比我长”
“犒赏你击沉了美国“企业号”航空母舰”元首似乎有点不耐烦起來
波鲁克一下子像是要哭短短的唇须在抖动然后又像被打了激素脖子都像公鸡一样昂了起來他又想起來抹了抹他的头发而打进來后他一直规规矩矩地沒敢摘帽子别人坐沙发他坐椅子
他上前时弄倒了自己的椅子拉翻了桌上的杯子被矿泉水箱子绊了个趔趄上讲台时险些撞到丽达的身上这里都是领袖级人物将星如云而他一个小小的少将要登上讲台汇报战绩真是十八辈子沒有过的光宗耀祖
波鲁克感激地望了眼对他有知遇之恩的元首然后把自己挺成一支旗杆两腿颤抖着站在讲台上
今年春天希特勒到基尔潜艇学校视察看到一位少校正对一队学员训话:“将來你们要在远离祖国的地方作战首先必须树立坚定的国家社会主义信念对党忠诚对元首效忠对人民热爱对祖国爱戴政治合格、意志坚强、立场坚定、作风顽强比你们的专业知识更加重要”
这位具有政治头脑的训练分队长当即对元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几天后接连发生了两件让海军颜面丢尽的事:在北大西洋一艘潜水艇遇到敌机轰炸艇长举枪自杀了另一件事更加令人匪夷所思在南大西洋一艘潜水艇蓄电池的电用尽后被迫浮出水面面对英美飞机潜艇竟然挂白旗投降了
希特勒把海军总司令雷德尔与潜水艇司令邓尼茨叫去骂了个狗血喷头末了他想起了那个未雨绸缪的少校教官一纸调令将他提拔为刚刚筹建的地中海舰队代理司令
元首沒看错人这家伙不光政治合格作风过硬更有一股子敢打敢冲的莽劲很快便有了“炸雷”的绰号雷德尔骂他是“楞头青”他大大咧咧地说那叫雷厉风行邓尼茨当面叫他是“二杆子”他满不在乎地回答这叫革命的乐观主义
他接手时地中海舰队只有一艘借來的破护卫舰、两艘武装商船外加几艘炮艇所谓的旗舰羞得说不出口;他精心经营半年后他已经成为家大业大、牛皮哄哄的土豪:一艘轻巡洋舰当旗舰七艘驱逐艘十二艘护卫艘四艘炮舰十七艘潜水艇至于炮艇、登陆艇、扫雷艇之类的连他自己都数不过來了他的军衔也随之连跳几级从少校噌噌噌上到少将
他就是在元首的关照下一飞冲天的波鲁克
现在这位平日里雄赳赳的楞头青窘迫得满面通红手足无措地望着大家像刚出壳的小鸡直到元首一声断喝:“紧张什么又不是让你进洞房我器重的人就要一往无前勇猛精进”
元首只一声呵斥波鲁克像打了激素一样硬起來了猛地擦净脸上的汗珠挺直了身子头发和短须都竖立起來了
如果一个教师转行到行政事业单位适应新的环境需要半年波鲁克虽然官拜少将但他还是书生气十足汇报工作总想着巨细无遗面面俱到:
“我的元首雷德尔元帅各位海军领导噢还有陆军总参谋长以及陆军总参谋部外军处的三位女领导……”
丽达绷脸冉妮亚暗笑正在喝水的薇拉“扑哧”笑出声音來把满口的水喷到鲍曼的脸上女宾中间一声叹息和哀怨:“你们瞧我家那个死鬼小情人把水喷脸上还乐呵呵的如果是我他早就抽了一耳光”
波鲁克从地中海舰队的建立开始讲起:“我的坐骑是在马尔他战役时缴获的、服役期超过我年龄的一艘英国扫雷舰为了不扔在半路上每次出海后面跟个汽艇有人开玩笑说波鲁克你每次出门还带个小蜜呀”
一阵懒洋洋的轻笑中波鲁克一脸感激地望着希特勒:“后來德军占领埃及我也捞了好多洋落儿接收了英国地中海舰队的好多舰船再后來元首把缴获苏联黑海舰队的一些船也赏赐给地中海舰队因为不管怎么说大小也是一支舰队啊以前英国人老嘲笑我们说德国地中海舰队驾驶着几只破洗衣盆……”
他说的很纷乱就像他从无到有、从小到大艰苦创业经营地中海舰队一样纷乱光是这个过程他足足说了十五分钟他头上冒着热气像被水浇过听的人也满头大汗焦躁不安元首坐如钟又像尊雕像那是装的他沒法儿觉得不丢人因为这个夸夸其谈、喋喋不休的人是他提起來的邓尼茨伸手从已经放到雷德尔面前的烟盒里想拿根烟发现烟盒已经空了戈林一脸便秘神情戈培尔挠头约德尔一遍遍看表里宾特洛甫想心事看不清隐匿在眼镜后面的眼神偶尔脑袋猛然垂下又赶紧抬起來暴露了希姆莱同志在丢盹文官们窃笑武官们暗笑丽达与薇拉偷偷地乐冉妮亚刷刷地记并不记在本子上是记在用來做草稿的空白纸上
倒是作为看客的陆军总参谋长哈尔德看不下去了微笑着打断了他:“年轻人话呢说多了就什么都说不清楚了还是想好了再说捡紧要的说”
接下來他头歪向希特勒:“就这汇报水平要是在陆军我早把他打发到东线当排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