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詹看破了对方的心思，上前一步掐住了一个刺客的双颊，强迫他张开嘴来防止他服毒自尽。被殷詹制住的那名刺客面带得意地笑了出来，嘴中吐出一口黑红色的血，还是晚了一步，殷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身子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看看其他人，也是如此，不出一瞬的时间，都服毒自尽没有了呼吸。

　　殷嵩最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丢下手中的刀，朝着袁衍波走去，语气中的担忧让他声音上扬：“殿下，你没事吧？”

　　袁衍波周身的杀气未褪，冷眼看着躺了一地的刺客，窗台边的那些刚才他还于手中把玩的，瓶瓶罐罐的花草碎了一地，室内风格独特的家具也都东倒西歪，在一定程度上多多少少受到了损害，立时思绪万千只淡淡地点了点头，就听殷詹一个惊呼：“然儿！然儿怎么样了？”随即与袁衍波一个擦肩而过，闪身进了内室。

　　殷嵩心里对嫣然也是挂念不已，碍于袁衍波在面前不便离开，见殷詹进去心里也算松了口气，严肃道：“殿下，刺客已经尽数服毒自尽，要想查出点什么恐怕难上加难，不知殿下心中可有底数，这刺客究竟是为何而来。”

　　袁衍波眉头轻蹙，约摸过了一弹指的时间，才漠然开口，竟有些狠绝的味道：“本宫头一次不带近身侍卫出门，刺客就找准机会下手，恐怕是早就有所计划。眼下之事还是不要妄自猜测，尽快查明刺客的身份才是当务之急。”

　　袁衍波虽然没有正面回答殷嵩的问题，可殷嵩心里自有一番考量。眼下安国公刘家声势渐起，大皇子袁衍江自云海国回来之后，刘强连日都上了折子催促父皇尽快册立太子，定德帝对于立储的奏折一盖留中不发，一次次的逃避使得皇储之争越发扑朔迷离。自古以来兄弟因为争权夺位上演手足相残的戏码几乎每朝每代都会上演，这一次刺杀行动未必不是出自其他皇子之手。

　　殷嵩拱手回道：“殿下说的是。如今芳华苑已经一片狼藉，请殿下移步前厅。”

　　袁衍波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目光触及殷嵩手背上的刀剑伤，虽然不严重可看在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道：“殷大人客气了，本宫此次过来已经给贵府带来了麻烦，时间不早本宫也不便久留，既然刺客业已伏诛，本宫即刻就要回宫禀明父皇。刚才郡主也受了轻伤，殷大人若不放心就进去看看吧。”

　　殷嵩听袁衍波要走，也不再挽留，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后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眼下还顾不得去看望嫣然，只道：“小女自有犬子照顾，殿下既要回宫，容臣送上一程。”

　　袁衍波一点头，负手就走了出去，殷嵩则亦步亦趋地跟在袁衍波身后。

　　室外连绵不绝的细雨不知什么时候彻底停了，半空聚结的乌云之中裂开一丝缝隙，有晴朗的阳光从缝隙从洒下来，给阴暗潮冷的天气增加了一丝明媚。雨过天晴，远处的天际出现了一条彩虹，赤橙黄绿青蓝紫，如天上的仙女当空舞动彩练，荡涤天地之间的阴霾。

　　院中不远处的地上还有一条血带，应该是古妈妈留下的，在灰褐色的土地上崎岖蜿蜒，有些触目惊心。

　　袁衍波在院子里微微一滞留，不声不响地走出了芳华苑。还未走到那座汉白玉石桥，就看到府里的侍卫手持武器，一路小跑了过来。府里的侍卫头领李玉田远远地看到袁衍波和殷嵩的身影，心中突然一惊。

　　袁衍波一身月白色长袍，宽袖长摆，琉冠玉带，依旧翩翩风度倜傥非常，只是神情冷漠产生一种拒人千里的疏离感。再看殷嵩身上的银灰色外袍上血迹斑斑，袖口处还有几处破损，依稀能看到里面深青色的里衣，站在袁衍波身边略显狼狈，倒也是一脸严肃隐隐透出些怒气。

　　李玉田带领众人跑到了殷嵩身边，行李过后才问起刚才的情况：“老爷，听珠儿说芳华苑中进了刺客，现在刺客身在何处？”

　　殷嵩一脸不悦道：“刺客都已经丧命，你速速带人去芳华苑将刺客尸体抬出芳华苑，找个地方暂时安置。”

　　李玉田看到殷嵩手上的伤，提醒道：“老爷，可要派人去请周郎中去前厅等候？”

　　殷嵩双眉一挑，道：“不必了。”随后又嘱咐了几句，才与袁衍波一并离开。

　　芳华苑内室，殷詹一进门就闻到了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身上惊出了一身冷汗，等他看清楚躺在血泊之中的黑衣人时，才松了一口气，转而往床榻上望去。与内室杂乱无章狼藉一地的摆设形成鲜明对比，嫣然平静安然地躺在床榻上。桃木菱形窗大开，带着清爽的微风从窗口吹进内室，吹动的淡蓝色轻纱床幔轻轻扬起，扫过嫣然的秀面，显示出格格不入的和谐。

　　殷詹一直提在心头的那块石头，终于安然落地，不知不觉间神情一轻，舒了口气，朝着床榻走了过去。床边的矮凳歪在一旁，他俯下身去将矮凳扶正，随意地坐在上面，看着嫣然安静的睡颜，嘴角似乎还喊着一丝恐惧，手不自觉地就抚上了嫣然额头上那处高高肿起的伤口，上面覆着一层刚刚凝结成的深红色血痂。

　　一想到嫣然在内室独自面对刺客的刀光剑影，殷詹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一时语塞，过了很久才轻声道：“然儿，哥哥来了，不要怕了。你没看到，当时的场面有多么激烈，哥哥看到刺客进来，有多么着急，幸亏殿下及时出手救了你。不过殿下隐藏的也真够深的，哥哥跟了他这么久，都不知道他会武功的事。”

　　语气之中流露出来的心疼和歉疚，让人动容，可是嫣然还是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仿佛置若罔闻。

　　殷詹感觉出了情况的不对劲，瞳孔一缩双手轻轻地推了下嫣然的身躯，急声道：“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