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重要书信
皇宫侍卫总领高贞正一离开顺天府的大牢,就与方辉一道,马不停蹄地往皇宫中赶去。他不在宫中的这段时间,手下的人依旧尽职尽责,依照他的吩咐行事。无论是藏在暗处监视祥云宫的侍卫,还是出宫查探小桂子身份的侍卫,都有很多新的收获,案件即将有新的进展。
宗人府的审讯室中,高贞正手中拿着一份下属的侍卫递交上来的报告,上面详细的写着小桂子入宫之前的一些情况。
高贞正目不转睛地看完手上的报告,眉心不由得染上了几分惊怒。因为报告上面的消息实在是太过震撼,令人无法置信,以至于他不得不反复看了几遍,然后又忍不住向他的属下求证道:“这上面的信息如此惊人,都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这信息来源可靠吗?”
那属下恭敬地回道:“回高总领,这些信息都是萃玉轩文娘的亲口所言,这封信也是出自文娘之手。卑职当时在她面前出示了身份,说明了事情的利害关系,文娘笃定她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卑职量她也不敢有所隐瞒,想来应该是可靠的。”
“如果这上面的消息都是真的,那牵扯上的事情可就多了。对了,萃玉轩不是帝都中的风月场吗?你们又是怎么想到去萃玉轩打探消息的?你们去萃玉轩的时候,没有被其他人看到吧?”高贞正将那封信仔细的折好,重新放进了信封塞入了怀中,抬头问道。
那属下坚定地点了点头,一五一十地回道:“高总领请放心吧,当时宗人府的事情一出,高总领就派卑职几个暗中出宫查探小桂子的身份。卑职一直牢记高总领吩咐,在暗中低调行事,并没有人引起他人的注意。卑职几个一出宫就按照净身房提供的地址寻了过去,只可惜小桂子入宫前的住处早已经换了新的主人。
后来卑职辗转多时,几经打听,才知道这小桂子入宫前,经常去的地方就是帝都中的萃玉轩,所以就顺藤摸瓜查到了那边。结果那萃玉轩的文娘,得知了卑职等人的来意后,毫不掩饰地就将所有的事情说了出来。”
高贞正仔细掂量了下这个下属的回话,思考着手中消息的可靠程度。今时不同往日,高贞正身上已经背负了一桩命案,如果不快点有所突破,那他更将自身难保。所以,这封信上的内容看起来虽然让人有些难以置信,可高贞正不得不铤而走险一次,相信文娘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试图通过这封信来了结宗人府的案件。
“你们派几个人去萃玉轩保护好那个文娘,千万要小心行事。本总领的前程就全放在她的身上了,如果她有一点闪失,那一切就都完了,明白吗?”高贞正情绪有些激动,抓住那下属的领口嘱咐道。
那属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高总领放心吧,卑职等人一定牢记总领的吩咐,拼死保护好文娘。”
说罢,那属下就准备往外走去,高贞正一声令喝,将他拉了回来:“回来!现在太子的人对本总领已经是十分警惕,定然会在暗中监视着本总领的一举一动,如果你们现在就出宫,一定会着了他们的道,届时反而将文娘的事情暴露了。这样,等会本总领请求去面见皇上,到时候太子的人一定会紧紧地盯着本总领,对你们的监视不免有所懈怠,到时候你们再趁机出去,千万要小心。”
“好,卑职明白。”那侍卫应了一声,就出了宗人府,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了巡逻的侍卫队伍中。
高贞正一个人站在审讯室中思考了一会会,似乎在权衡整件事情的利害,就在他有些拿捏不定的时候,一个侍卫突然冲进了宗人府,来到了他的面前,对着高贞正一阵耳语,报告了一些事情。
听完了那侍卫的话,高贞正眼中一亮,挺直了脊梁,脸上的犹疑之色全然不见,眼神变得坚定无比,朗然道:“早朝已经下了吗?你速速去乾清宫候着,等圣上一下朝,就向贺公公禀告,就说本总领有事要面见圣上。你先行一步,本总领稍后就到。”
那侍卫得了命令也不耽搁,转身便匆匆离去。高贞正出了审讯室,转身往牢房深处走去。
此时,整个宗人府中关押的犯人,就只有嫣然一个人,高贞正此去,正是要询问嫣然一些事情。
隔着牢房的栏杆与嫣然相谈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高贞正信心满满地走出了宗人府。
彼时,金銮殿的早朝上,太子袁衍江得意洋洋地参奏了侍卫总领高贞正的一些事情,请求免去高贞正侍卫总领一职,并且向定德帝推荐了新的皇宫侍卫总领人选。太子此举,不仅没有得到定德帝的赞赏,反而得了一顿训斥。
定德帝的原话是这样的:“太子你也未免太急功近利了,现在就要在关键位置上安插自己人了吗?宗人府中刚刚出了起骇人听闻的案子,朕将这件事交给了高贞正处理,眼下案子正在侦办之中,你就这么着急地要换了皇宫侍卫总领,是等不及朕百年之后传位于你了吗?!”
太子袁衍江大呼“冤屈”,跪在地上请求定德帝息怒。安国公刘强见形势不佳,也连忙向定德帝求情。紧接着,满朝官员接近一半的人,也跪了下来替太子袁衍江求情。
本来定德帝只是一时动怒,等他看到太子袁衍江一派的朝臣人数如此之多的时候,怒意更甚,直接摔了御案上的茶杯,吓得满朝文武都紧张兮兮地跪了下来。
就在定德帝怒不自胜的时候,灵郡王袁衍江站出来,将自己力保高贞正出顺天府大牢的事情说了出来,定德帝的怒色才有所减轻。这件事也因为定德帝怒意的消除,而不了了之。
早朝散后,太子袁衍江一腔的怒气,全都归结到了灵郡王袁衍波身上,走到袁衍波身边轻哼了一声,道:“三弟,你好深的心机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父皇会因此动怒,所以早就有所计划。你若是早有心为皇兄我求情,何必等到父皇动了真怒之后再说?”
袁衍波神情淡然,语气平静地回道:“是皇兄有些太过急躁了,臣弟实在是来不及提醒,还好高总领已经出了顺天府,父皇也没有因此再责怪皇兄。只是臣弟还是要提醒皇兄一句,做事一定要三思,千万不可冲动。”
太子袁衍江最是讨厌袁衍波那副波澜不惊的调调,如果他有心相帮,早在上朝之前就会知会他一下了,可他偏偏没有,等他盲然地将定德帝惹怒的时候,又站出来假惺惺地表示自己如何有先见之明,实在是不将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袁衍江一时心里气不过,可说也说不过他,于是气冲冲地一甩袖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金銮殿。
兄弟二人的矛盾,随着太子袁衍江的离开而暂时消除,一些有心看热闹的朝臣见到再无热闹可看,也索然无味地离开了金銮殿。
不同于其他人的后知后觉,萧旭一开始就料到了今日太子袁衍江与灵郡王袁衍波的争执,自然也料到了太子袁衍江根本不是袁衍波的对手,更带着几分玩味的神情,好整以暇地看着袁衍波只是轻描淡写的寥寥数语,便将他自己从矛盾中心解脱出来。
袁衍波不着痕迹地就将太子气走,回过神来就看着萧旭正在一旁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想起来之前对萧旭的猜测,心中产生了几分不悦,眉头无意识地皱了起来。
而萧旭面对袁衍波冷意凛凛的目光却并不以为意,唇角轻动,勾出一抹微笑,轻轻地颔了颔首,便悠然自得的转身而去。
早朝之后,定德帝余怒未消地回了乾清宫,埋头在御书房中处理近日的奏折。
高贞正派去的侍卫,到达乾清宫之时,贺达察刚伺候完定德帝,从御书房中退了出来,注意到乾清宫门口立着的侍卫,便走到近前问起他的来意。
那侍卫将高贞正嘱咐他的话说了一遍,就见贺达察眉心一紧,左右为难,道:“万岁爷早上刚动了怒,现在正在御书房中批阅奏折,情绪才刚刚安稳了些,若是再接见高总领,被那些烦心事所扰,难免又是一阵生气。咱们做下人的,应该时时刻刻为主子的身体着想才是,这可如何是好呢?”
“贺公公的意思是,暂时不要面见圣上?”那侍卫不太明白贺达察的意思,反问道。
贺达察也是怕惹火上身,但又怕延误了高贞正的要禀报的事情,便问道:“怎么不见高总领他人?”
话音刚落,贺达察就往乾清宫外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正往这边靠近,不是高贞正又是谁?
贺达察见状知道此事难以善了,叹了一口气,道:“你且与高总领在此候着,奴才去回禀下万岁爷。”
说罢,贺达察转身又进了乾清宫。
“启禀万岁爷,侍卫总领高贞正有要事求见。”贺达察站在御书房的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恭敬地问道。
等待了片刻,御书房里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贺达察正暗自猜测是不是定德帝不想见他,准备打算离开,去告知高贞正一声,打发他回去。没想到刚要动身,就听得里面传来一声:“让他进来吧。”
贺达察连忙应了一声,一路小跑着来到了门前,对着高贞正说道:“高总领,万岁爷让你进去了,请随奴才来吧。”
高贞正对着贺达察道了声谢,然后整理了下衣冠,这才跟在他身后走进了乾清宫。
初春的乾清宫中,假山之前的几株盘曲嶙峋的春梅盛开,红色的花瓣如血染而成,吐着嫩黄色的花蕊,给整座宫苑添了几分生气。一阵春风吹来,花瓣点点随风而动,怡人的香气充斥着人的鼻端,不禁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贺达察领着高贞正来到门前,又朝着里面通报了一声,在得到定德帝的一声应允之后,才轻手轻脚的推开门,与高贞正一块走了进去。
一入御书房,高贞正就单膝跪地,朝着定德帝行了规整的宫礼,贺达察则立在御书房的门口处候着,等待定德帝的吩咐。
定德帝默许了贺达察的存在,并没有赶他离开。见高贞正进来,定德帝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抬眼看着他问道:“怎么,朕还没找你,你就主动来找朕了?眼下破案之期已经快到了,宗人府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见定德帝并未让他起身,高贞正就不敢妄自站起,依旧低着头,恭敬地回道:“回皇上,卑职已经查到了贼犯小桂子的身份,而且……而且还有一些其它的发现。不过卑职心中惶恐万分,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高贞正话说的吞吞吐吐,定德帝手头没有处理完的奏折还有厚厚的一叠,本就看得心烦气躁,一听他如此不痛快,当即就失去了耐性,将手中的周折重重的一摔,厉声道:“高贞正,你在宫中做事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这点分寸还是应该有的。当讲不当讲,你自己想清楚再说吧!”
“皇上息怒,卑职不仅查清楚了小桂子的身份,还意外地得到了一份关于良妃娘娘入宫前身份的消息,想要禀明皇上,但又恐皇上怪罪卑职,所以才吞吞吐吐。所有的一切都在这封信中,请皇上明察。”高贞正当即摸出怀中的那封信,双手高高地举过头顶,解释道。
事到如今,万万没有再退缩之理,他已经是在背水一战,只有将信呈给定德帝这一条路了。是生是死,全在那封信上。
贺达察见状走到高贞正身边,取下他手中的信,继而交到了定德帝的手中。
定德帝一拿到信,毫不迟疑地拿出了那信看了起来,越看到后面,脸色就越来越难看,直到将整封信读下来,才愤怒地在书案上重重地一拍,道:“高贞正,你这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消息?你若是胆敢有半句谎言,朕一定诛了你的九族!”
贺达察被那一声暴怒的呵斥吓得周身一颤,震惊地往高贞正身上看去,不禁对那封信的内容产生了诸多的猜测和好奇。
高贞正早就料到定德帝会有如此的反应,就如同他刚看到那信时一样的震惊,纵然心中对此早有准备,可还是被帝王的威严深深的震慑到了。手心中已经紧张的出了一手的汗,面对定德帝的质问,他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将他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皇上明鉴,卑职绝无半句虚言。卑职今日敢向皇上说这些事情,无论真假,卑职必死无疑,可是卑职食君之禄,分君之忧,若是贪生怕死就掩藏真相,那卑职即使苟且偷生,生时良心不安,死后仍旧无言面对先祖。只希望皇上能够看在卑职一片衷心的份上,能够饶了卑职的家人,卑职死而无憾。”
高贞正声泪俱下,言辞恳切,重重地在地上一叩,力道惊人听得贺达察频频侧目。果不其然,高贞正再抬起头时,额头上已经是一片血迹模糊。
如果不是因为此事非同小可,定德帝说不定会被高贞正的言辞所动,可他毕竟不是一般人,他是一国之君,是一个英明的帝王,所以他不能只听信高贞正一人之言。
半响,定德帝一动不动地盯着高贞正,似乎要将他看穿,而高贞正也毫不畏惧地望着定德帝。
直视帝王,已经是犯了大不敬之罪,只是情况特殊,定德帝并没有着急知罪于他,终于艰难地吐出一句话,道:“贺达察,去祥云宫将良妃叫过来,朕要亲自问问她。”
贺达察应了一声,立刻就去了祥云宫。
祥云宫大殿中,气氛一片紧张。
良妃刚刚得知灵郡王袁衍波,将高贞正保出顺天府大牢的消息,气得将早膳的盘子打了,可口美味的点心滚了一地。
宫中伺候的一应宫女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点儿的动静,生怕良妃会迁怒她们,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娘娘,贺——”祥云宫外伺候的宫女进来报信,话还没说完,当头就被良妃摔在脚下的茶杯吓得跪了下来,忘了自己要说什么,直伏在地上不断地求饶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贺达察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不见有动静,只好亲自走了进去,没成想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咯噔”,莫非高总领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不成?
良妃见又有人进来,方要发作,便听对面之人道:“奴才给良妃娘娘请安,娘娘还有身子,何必动这么大的怒气?”
良妃看清楚来人是定德帝身边的贺达察,脸上的怒气一消而散,带上了几分笑意,略带责怪道:“还不是因为这几个不长眼的奴才,大清早就将本宫的早膳打翻了,真是不中用。贺公公怎么来了,可是皇上有旨意?”
贺达察讪讪地一笑,点头道:“万岁爷差奴才来请娘娘去御书房见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