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兴师问罪
“月嫔,你倒是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你身边的大太监小桂子,怎么会伪装成宗人府的侍卫,去谋害嫣然?”
一查到那害人的太监是来自储秀宫,皇宫侍卫总领高贞正立刻就带人去乾清宫,回禀了定德帝。当时定德帝正在御书房处理这几天的政务,忙得是焦头烂额心情暴躁,这高贞正来的时候也真是赶巧。
经过贺达察的通传,定德帝一听说了宗人府中发生的事情,立刻就怒气冲冲地来到了储秀宫兴师问罪。
储秀宫门口的太监看到御驾朝着这边来,似往常一样地兴高采烈通知了月嫔,没想到月嫔喜气洋洋的出迎,等她见到定德帝就被劈头盖脸地质问。储秀宫的大半宫女太监都汇集在储秀宫的门口,这么以来月嫔的颜面算是直接扫地,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当即就跪到了冷冰冰的地面上,嘴里辩解道:
“皇上息怒,宗人府出了这样的大事,臣妾真的是一无所知。小桂子是臣妾储秀宫中的人,怎么会假扮宗人府的侍卫呢,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明儿,小桂子人呢?”
定德帝面色冰冷,似乎对月嫔的话不以为然,重重地一拂袖子大步地走进了储秀宫,对跪在地上的月嫔不管不顾。
等着定德帝一走,月嫔身边的宫女明儿很快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小声的劝道:“娘娘,小桂子从今天早上出去就没有回来,莫不是真的瞒着娘娘去做了这些混账事吧?他怎么可以这样?”
月嫔刚从地上起来,阴冷地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冷冷地一瞪明儿,提醒道:“皇上已经进到殿中去了,等会儿回话你可要仔细掂量掂量。”
明儿被她那一记眼色吓得肩头一个瑟缩,乖乖地点了点头,就扶着月嫔带着众人走进了大殿。
定德帝已经坐在大殿正中的位子上,威严凛凛,整个大殿都因为他的怒气变得异常的阴冷。他看到亦步亦趋跟进来的月嫔,依旧是没什么好脸色,只冷冷地盯着她,想要看出些什么来。
后宫争斗虽然激烈,可是明晃晃地被自己的妃嫔算计到头上,是任何一个帝王都不能忍的!尤其这人还是自己进来多番宠爱的枕边人,一向以温柔识礼善解人意的形象出现。
定德帝在跟前,月嫔又对着明儿悄悄地使了个眼色,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得皇上沏茶来,要泡皇上最喜欢喝的瓜片茶,别忘了里面放上一片干山楂,快去。”
明儿连忙点了点头,腿脚麻利地就朝着内殿跑去。
明儿一走,月嫔脸上又恢复了一副无辜委屈的样子,边朝着定德帝靠近,边解释道:“皇上息怒,臣妾真的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桂子不在储秀宫的事情,臣妾也是刚刚才知道,说不定他是偷偷的溜出去找其他小太监玩了,这会儿还没回来。要不皇上您等等,臣妾立刻就派人去寻他回来。”
定德帝轻“哼”了一声,对着身边的侍卫总领高贞正道:“高贞正,你将刚才给朕说过的话,一五一十地对着月嫔说一遍,一点都不能有遗漏。”
高贞正痛快地应了一声,先后朝着定德帝和月嫔行了个礼,才一板一眼地说起来:“回皇上,娘娘。今天一早,卑职带着巡逻的侍卫在内宫巡视,走到宗人府附近的时候,突然起了意思想去宗人府视察下情况。没想到,等卑职带人靠近宗人府的时候,就发现了诡异不寻常的一幕。
当时宗人府外面负责把守的侍卫,一个个全被人点了穴道,昏迷在一旁。卑职当时第一反应就是牢房中出了大事,人犯的生命安全很可能受到了威胁,于是卑职丝毫不敢滞留地冲了进去,果然里面的侍卫也都着了别人的道,个个不省人事。”
“难道这都是小桂子做的吗?皇上明察,臣妾身边的大太监是小桂子不差,可臣妾肯定这个小桂子一定不是臣妾宫中的小桂子。”没有等高贞正把所有的话说完,月嫔就迫不及待地打断了高贞正的话,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定德帝的脸色似乎没有刚才那么难看了,但对于月嫔的插话还是有些心生不满,疑问道:“你怎么就确定那人一定不是你身边的小桂子?难不成你亲眼看见了当时的景象,还是这只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猜测?”
“这……”月嫔被定德帝的反问堵得有些说不出话,底气立刻就减少了几分,吞吞吐吐道:“皇上误会臣妾了,臣妾从早上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完早安后,就一直待在储秀宫半步都没有离开,哪里会知道宗人府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臣妾刚才的话也是有几分证据的,小桂子伺候在臣妾身边两年的时间,根本就一点儿武功都不懂得,哪里能将宗人府那些身怀绝技的侍卫们放倒呢?臣妾还希望,高总领能够言而有据,也请皇上能够明察,为臣妾身边之人恢复清白。”
“既然月嫔你没有亲眼看到,那就还是不要提出异议了,先听高贞正说完,是不是你宫中的小桂子,朕自然能够就事论事。如果是高贞正诬陷了月嫔你,那朕一定砍了他的脑袋,如果没有,那朕就要听听月嫔怎么为身边之人解释了。”定德帝语气冰冷不带任何一丝怜惜地说道,这可跟那个与月嫔卿卿我我的定德帝大不一样。
对于定德帝的话,月嫔无法反驳,她自己心中是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但如果不能混弄过去,那她在后宫之中的一切前途都会烟消云散,永无翻身之日。除了紧急地想出对策,她只能任由侍卫总领高贞正说下去,便讪讪地应道:“皇上说的对,臣妾听着就是了。”
就在这段说话的时间里,月嫔的宫女明儿已经泡好了茶,小心翼翼地端放到了定德帝身边的桌子上。瓷质的茶杯碰到桌面,发出轻微一声脆响,就这点平日里大家都不甚在意的响声,引得房中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杯茶,定德帝更是抬头扫了明儿一眼,吓得她全身忍不住地抖了一下。
明儿战战兢兢地退了下去,占到了月嫔身后,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静谧的大殿中,人人自危,对着殿中诡异的气氛心怀恐惧。直到定德帝若无其事地端起桌上的那杯茶,放在嘴边轻轻地喝了一口,所有人宣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才落回了实处,也算是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定德帝左手端着茶杯,右手朝着侍卫总领高贞正轻轻地一抬,道:“高贞正,你继续说下去。”
饶是高贞正站在有理的一边,心中的紧张丝毫不比其他人轻松,这么一会会的时间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汗,手心中也尽是黏湿的汗迹,偏偏面上还得表现出胸有成竹的自信,朗然道:“方才卑职说道宗人府内的侍卫也被人点了穴昏迷不醒,卑职立刻带着几个手下往牢房内部冲。
结果真的如卑职所料,当卑职来到关押人犯的那间牢房的时候,正好看到贼人对着人犯下手。当时贼人已经近乎得手,如果卑职晚到了那么一会会的时间,恐怕人犯已经是无力回天。那贼人的武功不错,与卑职打了二十多个回合,终于还是败下阵来。
卑职怕人犯有闪失,所以马上就去太医院请来了太医,还好人犯苏醒了过来,没有造成那不可挽回的局面。得知人犯安全之后,卑职便对着那下手加害人犯的贼人进行了审查,他伪装成宗人府侍卫,随身携带着一个食盒,里面的食物都被下了毒。
想必是那贼人本想让人犯服用有毒的食物,死的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被人提前发现,就改成掐死人犯。贼人嘴硬不肯说出幕后之人,但卑职从他身上找到了一块令牌,就是卑职手中这块。”
高贞正从袖子中摸出那块写着“小桂子”三个字的令牌,令牌是蓝底白字,清晰的狠,月嫔的脸色刹那间就白了几分,心中不禁咒骂道:“小桂子怎能如此糊涂,将这么重要的令牌带在身上,真是太大意了。”
定德帝对着高贞正一抬头,示意他将那令牌拿到月嫔跟前。
侍卫总领高贞正顺应定德帝的意思,双手奉上那块令牌,眼神却盯紧了月嫔的神情,道:“月嫔娘娘请看。”
月嫔接过那令牌,正反面打量了一下,极力地装出满脸不解,疑惑道:“这令牌的确是小桂子的,怎么会到了那贼人手中?臣妾还是不能相信,小桂子身怀武功,去宗人府害人!”
定德帝不断地思量这月嫔和高贞正的话,虽然高贞正说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可也不一定是真的。月嫔的反应也是正常,也不能排除她被蒙在鼓里的可能。
沉默了片刻之后,定德帝道:“高贞正,你说那贼犯已经被擒,何不将他带来让月嫔辨认一番?”
高贞正闻言恭敬地回道:“回皇上的话,那贼犯小桂子得却被束手就擒,只可惜他骨子里硬起的狠,怕卑职对他严刑拷打,竟然咬舌自尽。卑职晚了一步,那小桂子已经一命呜呼了。如果皇上要对质,卑职到可以将那贼犯的尸首抬过来,让月嫔娘娘和储秀宫的宫人们都好好的辨认一番。”
“就这么办吧,来人,速速去宗人府将贼犯的尸首抬过来。”定德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发令道。
听到小桂子已经死了的消息,月嫔心头一震,不过她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对于一个不会说话的死人,事实是怎么样,还不是由着她们这些活人来说,完全可以将所有的罪责都让小桂子一个人承担下来。这么一想,月嫔心头又送了一口气。
大殿之外的侍卫听到定德帝的命令,已经往宗人府行去,来来回回少说也得近乎小半个时辰,这段时间里所有人就只能屏气敛息地等待着。
定德帝见月嫔尴尬地站在大殿中,心生不忍,对着殿中的座椅随手一指,道:“月嫔你坐下等吧,还得有段时间了。”
月嫔朝着定德帝福了一福,心怀感激地做了下来。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刻钟,储秀宫门口那边似乎传来了什么动静,月嫔忍不住地站起身来,与其他人一般朝着外面张望。
“皇后娘娘驾到!”一声洪亮的声音传了进来,定德帝也忍不住抬眸。
大殿的那两道雕花门被推开,皇后一身盛装华服出现在了门口,她早就得知定德帝在里面,悠然大度地朝着定德帝行礼,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随之响起来的,还有殿内除了定德帝外其他人向着皇后的请安声:“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定德帝在见到皇后的那一刻,心头的怒气似乎消退了一半,语气随性地道:“皇后你怎么有空过来了?难道你已经知道宗人府发生的事了?”
宗人府那边一出事没过多久,皇后的坤宁宫就得到了消息,她停着定德帝往储秀宫来了,也收拾了一番来到了储秀宫,道:“今天是臣妾例行诊脉的日子,宗人府派人去太医院的时候,孙太医也正要往坤宁宫来。臣妾也只是听孙太医提了几句,对那边的具体情况也不是很了解。来这里之前,臣妾先去了乾清宫,得知皇上来了月嫔妹妹这边,也就跟着来了,还望皇上不要见怪。”
“这有什么见怪的,皇后你是后宫之主,这些事你当然有权力知道。既然来了,就与朕好好地理一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朕若是有什么处置不公的地方,也请皇后替朕指出来。”定德帝一指身旁的位置,云淡风轻地说道。
皇后顺势坐到了定德帝旁边,雍容淡然地看着殿中的其他人,国母风范尽显。
月嫔对着上首的皇后温婉一笑,尴尬地坐回了远处,心里却生出几分嫉妒来。她虽然是储秀宫的一宫之主,可终究身份上矮了皇后几分,无论何时她来这储秀宫,上首的主位都还是她做,永远轮不到她。
皇后与月嫔客套了几句,虚情假意地问了些日常情况,大殿之中的气氛因为皇后的到来缓和了几分,看起来是姐妹情深和平相处的样子。
约摸又过了一刻钟,侍卫们终于抬着小桂子的尸首回到了储秀宫,他们一出现所有人的焦点又放到了地上躺着的人身上。
小桂子躺在一副担架上,身上蒙着一张白色的布,高贞正悠然踱步到担架旁,对着上首的定德帝和皇后,以及一脸紧张的月嫔解释道:“皇上,娘娘,因为嫌犯死的时候有些惨烈,所以他的死相有些恐怖,还希望不要吓到皇上和娘娘。”
定德帝清了清嗓子,道:“你把那层布掀了吧。”
高贞正一点头,捻起那白布的一脚,十分潇洒地将那白布扯了开来,小桂子整个人立刻就显现在了众人面前,引起来不少宫女的惊呼。
月嫔冷意涟涟地朝着那些人呵斥道:“皇上和皇后娘娘在此,你们怎么如此失态,等会都去领罚吧。”
听到月嫔的话,宫女们都乖乖地闭了嘴,可眼中的震惊还是掩不住地流露了出来。
高贞正肃然问道:“月嫔娘娘,此人可是储秀宫的小桂子?”
相较于其他人的震惊,月嫔倒表现的十分平静,她绕着小桂子的尸首走了几圈,甚至还蹲下来观察,淡然的回道:“没错,这是小桂——呕——”
情况突然有了变化,月嫔的话还没说完,就捂着嘴冲向了外面,一直在外面干呕了许久,才惨白着一张脸进来,待她又看向小桂子的时候,又忍不住地干呕起来,看样子十分难受。
小桂子身上的血迹虽然已经干了,可依旧散发这浓郁的血腥味,被血液的味道刺激的确可以让人腹中不适,皇后早手执丝帕掩在鼻端,定德帝一脸厌弃地摆了摆手,道:“既然已经确认了,把这尸首抬出去吧。”
尸首被抬出大殿,月嫔也回到了殿中,脸色很差,还是忍不住地恶心反呕。
定德帝问道:“月嫔你没事吧?”
月嫔摇了摇头,道:“回皇上,臣妾只是觉得刚才那血腥味——呕——臣妾失态,请皇上恕罪。”
月嫔一着急就往地上跪,她的反常放到常人眼中不算什么,可皇后却不能掉以轻心,突然轻笑两声,看得定德帝是一阵糊涂,问道:“皇后你笑什么?”
皇后满眼止不住的笑意,回道:“皇上,这血腥味已经轻了很多了,月嫔妹妹还干呕个不停,不会是妹妹有喜了吧?”
月嫔闻言不由得将手覆在了小腹间,神情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木然。
倒是宫女明儿,满怀喜色地道:“娘娘,你这个月的月事已经推迟了快半个月了,不如叫太医来看看吧。”
定德帝也是满脸期待,贺达察没等定德帝吩咐就出去传话去了。
大悲大喜之后,月嫔脸上渐渐地生出了几分娇羞。
没人注意到,皇后笑中闪过的那丝狠厉。
(今天这章也是临时起意,希望大家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