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洗脱嫌疑
定德帝话音刚落,良妃猛然惊觉,心中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惊诧的抬眸,一张俊俏的面容之上不见一丝怒容,取而代之的是举止失当后的慌乱和惊恐。
只见她快速的起身跪下,一脸的歉疚,一向甜美的声音此时却透着几分惶恐,不安地朝着定德帝请罪道:“臣妾一时气怒,失了分寸,惊扰了圣驾,实在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臣妾的无心之失。”
定德帝一向对良妃宠爱有加,此时又得知她已怀有龙脉,更是对她有些骄纵,对刚才的事毫不在意。
此时望着良妃那张惊慌失措的小脸,定德帝不禁一阵心疼,没有丝毫的责怪之意,只是语气轻缓的关切的说道:“情况特殊,爱妃也是怒火难消,大动肝火,一时失态也是难免的,这是人之常情,朕怎么会责怪爱妃呢。倒是爱妃你,今时不同往日,你已经怀有身孕,可不能在这么粗心马虎,妄动肝火,得为了腹中的皇儿着想才是。地上凉,爱妃起来坐吧。”
“皇上教训的是,臣妾谨记在心,谢皇上不罚之恩典。”良妃一手护在腰间,缓缓起身,重新做到了座椅上。
皇后听定德帝对于良妃已经没有什么责怪之意,想要落井下石已是不可能,只得顺水推舟,想要白白赚个人情,便开口劝道:“皇上,既然事已至此,我看良妃妹妹是的确不知情。既然如此,高总领再继续对着良妃妹妹问也问不出什么,白白劳心费神而已。依臣妾的意思,今日的问询就到此为止吧,发生了这么多事,想必良妃妹妹也累了,何不让良妃妹妹好好休息一下,压压惊。皇上,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定德帝听完皇后这番话,略作思考,权衡了下利弊之后,朗然道:“皇后说的在理,朕的确有些疏忽了。皇后贤良淑德,处处替良妃着想,如此姐妹情深,后宫交给你果然是最放心不过的。朕来储秀宫中也是折腾了这么久了,爱妃的身子恐怕有些疲乏了吧,那朕与皇后便不打扰了,爱妃如今身体金贵,就不要再惦记这些琐事了,安心好好休息吧。”
见定德帝与皇后如此照顾自己,良妃满脸欣慰,受宠若惊,感激道:“臣妾谢过皇上恩典,谢过皇后娘娘恩典。臣妾一定不会辜负皇上和娘娘的期望,会让龙种安然无恙。”
嘱咐完良妃,定德帝又对着侍卫总领高贞正道:“高贞正,这件事从这入手也没理出丝毫头绪,我看你便先从御膳房那边着手吧。朕只给你三天的时间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如果届时你不能找出小桂子谋害嫣然的原因和同谋,那你这个侍卫总领的职位还是交给其他更有能力胜任的人吧。”
侍卫总领高贞正闻言,神情闪过一丝讶异,同时心中暗暗叫苦:只有三天的时间就要破解小桂子谋害嫣然的原因和同谋,这对他来说简直难如登天,是绝无可能完成的任务。尤其是在小桂子已死无对证的情况下,整件案子从哪里入手还不得而知,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堪破迷雾,洞悉一切?
可是君无戏言,定德帝话一出口定然也没有转还的余地。侍卫总领高贞正虽然心中腹诽,但给他个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反驳,只能硬着头皮先答应,到时候只能动用一切可动用的人员,加快案件的破解了。
想到摆在自己眼前的种种难题,高贞正全然没有了之前的雄心壮志,连声音中都少了几分底气,强自答应道:“卑职明白,卑职愿竭尽全力,查明贼犯同伙,将其一网打尽。”
定德帝眼神坚定地看了高贞正一眼,又重新收敛了身上的威严,和颜悦色的对着皇后道:“御书房尚有很多奏折朕还没有批阅完,朕就继续回去处理政务了。皇后可是要现在就回坤宁宫,如若没有什么其他的事,不如就与朕顺路走走吧?”
皇后本来就急着回坤宁宫,以便召见孙太医问个清楚,此时听到定德帝这么问,正合自己心意。
“臣妾愿意与皇上同行,”她立刻满心欢喜地应了下来,接着还不忘表现自己对姐妹的关切之心,朝着良妃轻声说道:“妹妹一定要好生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姐姐也就不打扰了。”
“好。”定德帝点了点头,理所当然地走在了前面,皇后紧跟其后,大步地朝着储秀宫的门口走去,不时的轻声交谈。
良妃则带着储秀宫的一众奴仆,恭敬地跟在他们身后,一路相送,直到帝后一同踏出储秀宫,众人才齐齐福身行礼,道:“恭送皇上,皇后娘娘。”
定德帝略作思考,权衡了下利弊之后,朗然道:“皇后说的在理,朕的确有些疏忽了,朕的后宫交给你果然是最放心不过的。来储秀宫中也是折腾了这么久了,爱妃的身子恐怕有些疲乏了吧,那朕与皇后便不打扰了,爱妃就好好休息吧。”
良妃满脸欣慰受宠若惊,感激道:“臣妾谢过皇上恩典,谢过皇后娘娘恩典。”
“好。”定德帝点了点头,首当其冲地走在了前面,皇后紧跟其后,大步地朝着储秀宫的门口走去。良妃则带着储秀宫的一众奴仆,恭敬地跟在他们身后,直到帝后一同踏出储秀宫,众人齐齐福身行礼,道:“恭送皇上,皇后娘娘。”
定德帝和皇后刚一走远,良妃的身子便微微一晃,显得有些站不稳。明儿见状心中一惊,生良妃有个闪失,伤了龙脉,便眼疾手快地在良妃的后腰处一扶,稳住了良妃的身子,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想都没想就脱口问道:“娘娘,您怎么样?身子是不是太累了,快回寝宫去休息吧。”
良妃稳住身形之后,面色阴沉,回转过身,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了明儿一记响亮的耳光。声音清脆,又事发突然,震得在场的所有人都心中一惊。
虽然不知到主子为何这么做,但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他们又一次跪在了地上,心中惶恐不安。众人齐齐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生怕惹祸上身,受到良妃的责罚。
明儿眼见自己刚刚扶住了险些摔倒的良妃,救主无功反而被打,白嫩的脸上指印清晰,可她心中不敢有任何怨言,自知今日之事她处理的不够妥当,险些闯了大祸。
明儿脸上没有一丝委屈的神色,只是语气极为冷静地回道:“奴婢谢娘娘的打赏。奴婢以后必当时刻牢记娘娘教诲,谨言慎行。”
良妃见她被打之后沉着淡定,毫无怨言,便知道她已经反思出今日言行的不妥之处,也不再明说,只是对着那跪在地上的一众胆小怕事的奴才们,喝道:“今日之事,若是谁胆子肥了敢往外说,造谣生事的,本宫绝不轻饶!”
“奴才(奴婢)谨记娘娘教诲,万不敢私下里妄议。”跪在地上的众人不断地叩首,高声回道。
见杀鸡儆猴的目的已经达到,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良妃也感觉有些疲累,便不欲再继续施加威压,伸出一只那青葱般白嫩的细手,自然娴熟地搭在了明儿的胳膊上,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地覆在了小腹之上,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容,轻移莲步朝着大殿中走去。
此时此刻,良妃心中所想,全都是孙太医最后的那段话。这孩子在她腹中已经接近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定德帝因为前朝事务忙得焦头烂额,很少在后宫留宿,也不过是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在事情刚刚发生的最初那几天里,来过储秀宫两次。
比起那短短的两日时光,她在这段时间里背着定德帝,没少与太子袁衍江秘密幽会。良妃心中忍不住地怀疑,这腹中的孩儿究竟是不是定德帝的骨肉。
如果这孩子是定德帝的骨肉,那良妃心中倒觉得有些隐隐不安起来。如今太子袁衍江声势日盛,这事一旦让太子听到风声,她这孩儿能否平安长大都是个问题,更遑论保全这孩子登上皇位君临天下的想法了。
但是,如果这孩子是太子殿下的骨肉,那她日后若是诞下麟儿,岂不是能在太子袁衍江登基之后,避免送到相国寺出嫁为尼的宿命了。自己年轻貌美,可不想在那种地方孤苦的过完余生。何况以目前太子袁衍江对她的迷恋程度来看,她完全可以倚仗这个孩子,入主袁衍江的后宫,继续过这种安逸逍遥的生活。
权衡利弊之后,良妃决定无论这孩子是不是袁衍江的亲生骨肉,自己都要告诉袁衍江这个消息,一是先可以探探袁衍江的反应,如果他对她有情有义,那她一定竭尽所能帮他登上皇位;但是如果袁衍江对她虚以委蛇,只是利用自己达到一己私利,那她大可以摧毁他今日得来的这一切。毕竟她能在后宫中顺风顺水也不是全靠着美貌,她早就为自己想好了后路,手中也拿住了袁衍江不少的把柄。
良妃理清了自己后面该做的事情之后,心中不再纠结不定,眸间的狠厉也渐渐地褪去,又恢复了柔情款款的样子,对着明儿吩咐道:“你亲自去将内务府的小印子带过来,若是旁人问起,就说本宫要添几件新衣裳。”
明儿轻柔地敲在良妃肩头的手,微微一顿停了下来,连忙答道:“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娘娘可还有别的吩咐,还需要添置别的什么东西,奴婢好一并从内务府领回来?”
良妃细细地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到别的需要的东西,便道:“没有了,你且去吧,快去快回。”
明儿点了点头,转身就要朝着外面走去,还没走远便听到身后良妃突然喝止道:“等等!”
明儿刚走出两步,闻言不得不又回到良妃的身边,恭敬地问道:“娘娘还有事要交代?”
“你不用去了,眼下这储秀宫中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皇上和皇后都已经知道了。若是让他们得知本宫这个档口再添置新衣裳,就有显得些恃宠而骄了,平白地里招人话柄,我看还是算了吧。”良妃说完,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从贵妃榻上起身往床边走去。
明儿有些不理解良妃的说辞,替她辨析道:“娘娘,您过虑了。如今您由着月嫔一举封妃,而且还身怀龙种,身份已是尊贵无比,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巴结娘娘呢。再说添置几件新衣裳乃是人之常情,恐怕不需要娘娘去内务府吩咐,他们都会眼巴巴地过来送给娘娘,怎么会因此招人话柄呢?”
良妃秀眸一抬,眼中寒光一闪,冷冷的扫了明儿一眼。
话虽没有直说,可明儿见状立刻就反应过来自己又说多了话。不由的吓得脸色一白,将手捂在嘴边,心神不安地打量了良妃一眼,见她没有发怒,心中稍安,接着手脚麻利地替她整理好了床铺,讨好地朝着良妃说道:“床榻已经收拾好了,请娘娘卧床歇息。”
明儿服侍着良妃褪去了外袍和绣鞋,躺了下去,替良妃掖好被角之后,生怕打扰良妃的休息,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内殿。
出了内殿,明儿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这储秀宫的主子情绪不好猜测,一着不慎就惹祸上身,搞不好那天小命都丢了。所谓兔死狐悲,想到那死去的小桂子,明儿不禁一阵神伤。
内殿之中一度陷入了沉静,良妃心中所想,怎么会是明儿说的那么简单,宗人府的事情一出,虽然定德帝在表面上相信了她并不知情的事情,可难保背地里没有什么怀疑。
尤其是那个侍卫总领高贞正,良妃一想到他那副笃定她与此事脱不了干系的样子,她的心里就有几分不安。她不知道小桂子在死之前到底说了些什么,有没有说出什么让他怀疑的话来,所以才不放心。
如果那人够聪明的话,肯定是派人盯紧了储秀宫的一举一动,如果此时明儿就去了内务府,难保她和小印子之间的交集不被发现。如果高贞正再通过小印子,发现她和太子袁衍江之间的事情,那就更有些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些之后,良妃抚着胸口“突突”跳个不停的心,心中后悔不已,但又觉得自己十分幸运,差一点点就被兴奋冲昏了头脑,犯下了这样的错误。
紫禁城大大小小的宫殿不计其数,宫中的伺候主子的宫女太监也是不计其数。他们不断地进进出出,一直都在忙忙碌碌。在周而复始的忙碌中,迎来了这一天的傍晚,忙过了这段时间,伺候着主子们洗漱睡了觉,他们才算是完成任务,终于可以歇一口气了。
天色渐暗,黑夜降临,天空中升起一轮明月,又大又圆,月光皎洁如水,银灰色的月光洒满了紫禁城的角角落落,周围的繁星如同月亮的孩子一般,将这明月亲密地拱卫其中。
然而不知多少人又在这月光如水的夜晚,孤枕难眠,思念着紫禁城外的亲人。
宗人府大牢中,嫣然已经转醒,刚刚用过了晚膳,晚膳内容却显得有些简单,只是一份简单的小米粥和几个松软的面点……
这反常简约的晚膳是宋太医特意嘱咐过的,因为嫣然的喉部受损,身体还没彻底复原,不能饮用那些粗硬的食物,以免不小心再次伤到咽喉。
今夜的晚膳味道虽然极为清淡,嫣然却觉得格外的对她的胃口,或许这其中包含了她死后重生的那份难以言说的感悟吧。
新生之后的她,对着这世界充满了感恩,也多了几丝珍惜,只觉得能够活着真好,对这些生活中的琐事的要求也不像他人一般斤斤计较。
随着元宵节的时间越来越近,离着殷嵩的死期也越来越近。
嫣然此时被关在宗人府的牢笼之中,无法脱身,已经是自身难保。对于外界风云变幻的一切都无能为力,即使她心中明确的知道,这一切都是定德帝使得障眼法,但心中还是不禁有些替殷嵩担心。
安国公府权势中天,私下里拉拢的臣子更是牵涉过多,早就蠢蠢欲动想要图谋不诡。此时的安国公府权倾朝野,羽翼渐丰,就像是一棵根深蒂固的大树,枝叶繁茂不说,根基更是深入土壤,难以拔出。
想要撼动这棵大树,不知道要废多大的功夫,要从何时便及早部署一切。嫣然不知道定德帝和殷嵩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准备这些的,也许已经准备了几个月,几年,甚至在更早之前就开始着手了。虽然嫣然相信定德帝和殷嵩的能力,可是事情到达了紧要关头,嫣然还是忍不住地觉得心中没有把握,担心早早部署的一切会失败。
庆合王袁赫从密谋造反到势力被剿灭,殷嵩足足在清台待了七年的时间。那个时候她还是一无所知的懵懂稚儿,不懂得这些朝廷之事,也没有体会其中的惊险。
虽然殷嵩经过多次大风大浪,每每都能逢凶化吉,可只一次,殷嵩还会像以前那样幸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