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身世之谜(上)
突然,嫣然的双眸圆睁,失声问道:“娘亲,娘亲她!”
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从嫣然眼眶中滴落,瞬间打湿了床单,也模糊了她眼前的视线,一股如洪水般汹涌泛滥的悲伤,完全占据了嫣然的心头。
那个梦,亦幻亦真地盘旋在脑海之中。虽然只是个梦,但那梦中发生的一切给她的感觉又如此真实,一时间让她有些分不清现在究竟是梦醒,还是仍在梦中。
这突发的状况让守在床榻旁的萧旭心神意乱,但又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只能手忙脚乱地将嫣然怜惜地揽到怀中。
萧旭的双臂紧紧地将嫣然抱住,同时用手轻拍着她的后背,任由着她的泪水掉落在他的肩头。萧旭觉得怀中抽泣的佳人,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猫一样娇弱无助,让人心生怜悯。
这是萧旭第一次将嫣然拥入怀中,虽然并没有想象中的浓情蜜意,但难得的是嫣然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抗拒。
这使得萧旭不由得想到,这是个好迹象,不是吗?说明在她的心中自己并非像她口中所说的那样无足轻重,嫣然对他还是留有几分情谊的。
而此时的嫣然却并没有像萧旭那样想那么多,她只要一想到梦中殷夫人与她告别的凄楚眼神,她的心就如同被人攥紧了又狠狠的揉碎了一般。
铺天盖地的悲伤席卷而来,将她整个人都淹没在其中。她只知道她需要痛快地大哭一场,而眼前的肩膀正好可以让她有所倚靠,她并不在乎这个肩膀是属于萧旭还是其他人的。
床榻上面的两个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暧昧的气氛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房中的其他人见到这副场景颇有些不自然,无不感到有些尴尬,一时之间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纷纷侧过头去,对于那两人的浓情蜜意视作不见。
嫣然伏在萧旭的肩头,哭了好一会儿,终于哭的累了,渐渐地没有了声音。
萧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怕她是出了什么其他的问题,连忙将她从肩头扶起,仔细地审视着怀中的佳人,关切地问道:“嫣然,你怎么样了?快告诉我,觉得还有哪里不舒服?”
这突兀的举动,让嫣然清醒了不少,她看清楚了身边的萧旭,又想到刚才两人抱在一起的亲昵,人便变得有些拘谨起来。
她先是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一下,离开了那个温暖的怀抱,然后才略带不解地回道:“我没事。你们怎么,怎么都在这里?”
不等萧旭开口,一旁的晶儿忙抢着回道:“姑娘,你还不知道你生病了吧。今天晶儿照例来叫姑娘起床,不料怎么叫姑娘你都没有反应。
晶儿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摸姑娘的脸,那感觉简直是烫手,才知道姑娘病了。幸亏公子今日早些时候回来一听说这个消息,就连忙赶过来给姑娘施了针,所以姑娘才醒过来的。
我们见姑娘转醒都是十分的欣慰,哪知道你这一醒过来就哭个不停,真是把我们大家都吓坏了。”
嫣然听完才发觉自己浑身有些酸痛,看样子果然是病了,脸上露出一丝疲倦,有气无力地回道:“是嫣然不好,让大家担心了。”
言语中充满了自责的意味,惹得萧旭又是内心里一阵心疼。他不禁有些怪晶儿多嘴,但当着嫣然也不好发作,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以示警告。
然后萧旭便冷着脸对众人吩咐道:“既然嫣然已经醒了,你们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了,都下去吧。另外,赶紧派人将嫣然的午膳送上来。”
晶儿被萧旭严厉的眼神吓得一个瑟缩,喏喏地回了个“是”,便一言不发地跟着大家伙儿一块离开了房间。
众人一走,房间中就只剩下了嫣然和萧旭二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就有些不妥,何况刚才又自己又被萧旭抱在怀里,虽然是无意为之,但嫣然心中还是感觉说不出的别扭。
嫣然还担心萧旭借此机会又会像之前一般,诉说对自己的满腔爱意,闹得两人之间又是尴尬不已。嫣然有心想说点什么缓和下这尴尬的气氛,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萧旭看嫣然大病初醒却在那里发愣,生怕她本就不适的身子再受了凉气,便伸手拉起床上的锦被,想要替嫣然盖在身上。
不料嫣然见他有所行动却是一个闪躲,躲开了他拿着被子的手,他的心头忍不住闪过一丝伤痛,脸上却仍然维持着那诚意十足的微笑,温和地劝道:“别怕,我只是想替你盖好被子,并不想伤害你。你刚刚才退了热,不注意的话很容易再烧起来。”
“嫣然现在感觉好多了,至于盖被子这种小事,嫣然自己来就可以了,不劳烦公子费心。孤男寡女有诸多不便,公子还是请出去吧。”嫣然拉了拉身上的锦被,将自己包裹了个严严实实,冷静无情地回道。
萧旭闻言神情一滞,伸出的手尴尬地停留在半空中,脸色十分的难看,沉默了半响,才抬眼看向嫣然,有些局促不安地问道:“你、你都知道了?”
这一问,让嫣然笃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更是觉得眼前的男子很是让人琢磨不透。萧旭巧妙地掩饰了他的另一个身份,将包括她在内的所有天龙国的达官贵人,当成了猴子一般戏耍,而他们却无知地被他欺骗还不自知。
嫣然只觉得从一开始就没有看透过眼前的男子,仿佛眼前的男子被一层迷雾笼罩,让人无法堪破。也许他身上之所以有这么多的谜团,都是因为这个不为人知的身份,呵呵,她现在知道应该还不算太晚吧。
嫣然抬起头来,无所畏惧地与萧旭四目相对,语气肯定地问道:“知道了什么?你就是天穹教‘无寒公子’的事实吗?”
萧旭刚刚觉得他和嫣然之间剑拔弩张的紧张关系,在这几天的相处之中稍稍有所缓和,因此十分不希望因为他另一个身份的事情再引起什么新的误会。
萧旭被嫣然问的愣在了那里,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件事要从何说起才更加容易让嫣然接受。可是这件事牵扯到的事情太多,急切之间又无法找到合适的切入点,挣扎了半天,却只憋出这么一句话:“我……我并非有意隐瞒——”
嫣然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双眸之中也已经带上了强烈的恨意,目光冰冷十分厌恶地看着萧旭,不带一丝的掩饰。
如果不是她现在正身在病中,全身无力的话,她真的想狠狠地给对面的男子一记耳光,眼下却只能无力地质问他:
“并非有意隐瞒?萧旭,不,应该是无寒公子,我们殷家到底与你有什么仇恨,居然让你一次又一次地戏弄我们?这样看着我们所有人被你耍的团团转,你心里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萧旭知道眼下必须冷静应对,否则只要说错一句话,他和嫣然之间的关系就会彻彻底底的陷入僵局,他这些天煞费苦心地所做的一切努力也将会付之东流。
萧旭深吸了一口气,平定了下心绪,耐心解释道:“我承认我的另一个身份是天穹教的无寒公子。不过我对你并不是刻意隐瞒、存心戏弄,相反,我曾经有很多次都想告诉你我的身份,甚至……甚至想问问你,如果我抛却一切,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远走高飞?
可是我身上背负的担子太重,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因为儿女情长就忘记了先辈们对我嘱托。我是对殷家隐瞒了真实身份,可我真的没有恶意,我从来没有对你、对殷家做过什么,你要相信我。
你不必对我如此心存恨意,也不必如他们一般叫我公子。我由始至终对你从未变过,你我还是像以前一样,以‘你我’相称不好吗?”
“不好!”嫣然连想都没想就果断地一口回绝,虽然此时由于情绪激动而双颊生红,整个人看起来娇媚无比,但说出来的话却是一点都不留情:
“你是天穹教高高在上的无寒公子,手下杀手无数,想要谁的命就要谁的命,手中握着多少人的生杀大权,身份尊贵无比。
嫣然本就是一介平凡女子,如今也是案板上待宰的鱼肉,公子则是刀俎。嫣然何德何能又有何种福气?怎敢与公子以‘你我’相称。公子就是公子,嫣然这么称呼您,并没有错。”
萧旭唇角的笑意未减但却明显透出几分苦涩,小心地解释道:“当初的确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隐瞒身份。可你问起我的真实身份之时,我并没有否认,也诚心为之前的事情向你道歉。你又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不肯给我留一丝情面呢?”
嫣然不以为然地轻笑一声,却没想到这一笑带动了肺部的浊气,导致肺气上涌,一时呼吸不畅,接连着咳了几声,一张小脸顿时憋得通红。
萧旭连忙伸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替她理顺气息,便听着嫣然继续反问道:“你没有否认?是啊,如果不是我心中起疑,想到那张曾经出现在芳华苑中的银色面具,
又恰巧联想到江湖上所传的无寒公子,以一张金色面具掩饰真容,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的传说,这才猜出了你的真实身份,你还要对我隐瞒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