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有所斩获
第三百五十章
忆云宫。
郭廉早就等候在其中,他带着今天刚刚得到的最新消息,一见到袁衍波,就迫不及待地回道:“王爷,有消息了。”
袁衍波答应了袁衍江的请求,要替他寻找那个流落在外的孩子,但一直被朝中事务拖的分身乏术,近日里又要忙着打探嫣然的下落,便将袁衍江所托之事交付给了郭廉去办。
此时见郭廉按自己所给的线索有所斩获,袁衍波便与郭廉二人一前一后,急急忙忙地走进了忆云宫的大殿之中。
袁衍波刚一坐下,一旁的小贤子见他被最近的琐事弄得十分辛苦,就手脚麻利地泡了一杯茶端了上来,想要以一杯香茗驱散他周身的疲累。
袁衍波急于知道郭廉口中的新消息,仅仅朝小贤子点了点头,对那杯香茶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有结果了吗?”
郭廉一边点了点头,一边有条不紊地解释道:“一切果真如王爷之前所料,那个春香楼果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而且据卑职查探后发现,那春香楼很可能就是天穹教的一个窝点。
春香楼的鸨妈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女子,唤作秋娘的。当日卑职奉王爷之命,按照王爷所指明的线索,带了几个侍卫乔装打扮成为买笑的金主,前去春香楼暗地里寻找那个叫‘咏祭’的孩子的下落。
不料那秋娘一听说卑职的来意,顿时就对卑职等人起了疑心,对卑职等人百般搪塞,最后虽然承认之前楼里是有个叫飘飘的头牌姑娘,可却始终都不承认飘飘有这么个孩子。
那秋娘全然不像一般的鸨妈一样,只要给钱就能出卖任何消息。相反,这秋娘口风十分的严密,卑职用尽了一切办法,都无法从她口中得到什么消息。
卑职觉得这个秋娘谨慎的有些过分,行迹也有些可疑,好像在刻意的隐瞒着什么。于是卑职便悄悄地派人守在了春香楼的附近,以便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没想到刚守了二天,就发现了一桩奇怪的事情……”
郭廉说了许久,不禁有些口干舌燥,说到此处语气便稍微顿了顿,想要喘口气继续禀报。岂料一旁的小贤子正听得好奇心大涨,见他说了一半突然没了下文,以为他是故意要吊人胃口来着,就沉不住气地追问道:“快说啊,到底什么奇怪的事情?”
上首坐着的袁衍波一脸深沉地思考着郭廉所说的一切,想要从郭廉带来的消息中找出春香楼里的不合常理之处。
袁衍波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面上的表情也是飘忽不定,不过似乎对小贤子与郭廉之间的互动并未感到什么不妥,只淡淡地挥了挥手,示意郭廉继续说下去。
郭廉也觉得自己当着袁衍波这样吞吞吐吐似乎有些不合规矩,便尴尬地干咳了几声,又对小贤子做了一个抱歉的表情。
接着郭廉眼中露出了一丝茫然之色,好像对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十分重视,正沉浸在自己的记忆里整理着思绪,思考着该如何开口一般。
愣了一会,郭廉用一种低沉地声音,顺着刚才说到的地方,将他在春香楼的发现详细地阐述了一遍:“昨天卑职恰好亲自在暗中监视春香楼里的一举一动。
白天的时候倒也一切如常,没什么意外发生。没想到待到夜里的时候,有一个身影偷偷地从那里溜了出来,看身形应该是个女子,可她武功很是不俗。
那女子好像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十分警觉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卑职见她鬼鬼祟祟,便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惊醒,悄悄地尾随在她的身后,想要看看她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那女子轻功造诣很深,再加上警觉性也很高,卑职有数次都差点让她发现,不过总算有惊无险地躲了过去。卑职一直跟着她潜出帝都城,发现她果然有些邪门,她自打一出城便一直朝着北郊的雷邯山行去。”
“雷邯山。”袁衍波跟着重复了一遍这个地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的神色,皱了皱眉头接着问道:“深经半夜她一个女子家又是孤身一人,去那深山老林里做什么?还真是有些蹊跷。”
郭廉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脑袋,难为情地回道:“雷邯山地形多变,卑职不熟悉那边的环境,又唯恐跟的太近会打草惊蛇,因此一个不小心,跟了一半就跟丢了人。
但是卑职倒觉得那雷邯山,位置偏僻,附近到处荒芜一片,鲜少有人家。她一个女子,深夜上山,实在是可疑,卑职这才着急赶回来对王爷回报消息。”
“嗨,说了半天你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便急着跑到我家王爷这里来卖弄功劳。”由于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一旁的小贤子忍不住出言相讥道。
郭廉被小贤子一时间弄得下不了台,忍不住朝着他做了一个恐吓的表情,出口反驳道:“要跟上那女子的确不是一件易事,我虽然没有跟上,但已经派人在山上仔细寻找她的行迹,一旦有所发现我定然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小贤子对郭廉的威胁视而不见,对郭廉回了个满不在乎的表情,便看向眉头紧锁的袁衍波。
从郭廉的描述中来看,雷邯山的确是非常的可疑。由于它特殊的地理位置,很少引起人们的注意,几乎已经算的上是被人遗忘与世隔绝的一块地方,如果里面真的藏了什么机密,倒是很难让人发现。
袁衍波无心理会二人的胡闹,一直反复琢磨着郭廉带回来的消息。突然之间,一言不发的袁衍波开口问道:“那个女子的身份查清楚了吗?”
郭廉得意地点了点头,回道:“卑职一直从各种渠道着手,打探春香楼中一切不合常理的地方,卑职从几个春香楼的常客口中得知一个奇怪的消息。
那春香楼中的新头牌雅雅姑娘,一直被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神秘高人包了下来,好长时间才露一次面,弄得一众常客都是怨声载道。
卑职想一个青楼女子而且是红的发紫的头牌,不接客捞钱却玩起失踪,这着实让人看不明白,因此便对这位雅雅姑娘起了疑心。
加上那夜那个身影是个女子模样,这越发的让卑职不由自主地将那个身影跟这位行为诡秘的头牌联系到一起。
为了证实卑职的猜想,于是卑职昨天夜里又偷偷地潜入了春香楼中,特地去了那个雅雅姑娘的房间一探究竟,却发现里面根本就是空无一人。
所以卑职几乎可以笃定,那深夜出动的女子,毫无疑问就是那个春香楼的头牌——雅雅姑娘。”
话音刚落,小贤子满脸惊讶,也顾不得刚才斗嘴的囧事,迫不及待地发表了自己的言论,道:“原以为青楼本是藏污纳垢的不洁之地,想不到小小的青楼之中,竟然卧虎藏龙。
这春香楼中的一个头牌姑娘居然如此高深莫测,真是不可思议。郭侍卫,你说那春香楼幕后会不会有人操纵?”
“那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见小贤子征求自己的意见,郭廉也不计前嫌地回道。
青楼本就是个鱼龙混杂的复杂之地。其中客人身份各异,上至朝中显贵,下到贩夫走卒,三教九流都有可能。
身处那样一个纸醉金迷的温柔乡,被那些妩媚妖娆的青楼女子稍加引导,再加上几杯美酒一下肚,便很少有男人能守得住嘴,一个不小心就泄漏了些许的秘密。
消息来得容易,又可以借着庞大的客流量的掩护,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消息送出,说不定还可以攀附上朝中的高官权贵,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
如此看来,青楼的确不失为一个收集情报的好地方,也不失为一个隐秘的藏身之所,甚至完全可以作为一个势力的根基之地。
袁衍波当机立断,对着郭廉布置道:“本王怀疑,那雷邯山中可能另有乾坤,说不定天穹教的窝点就藏在其中。
郭廉,你再多带几个人去雷邯山打探情况,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而且切忌一定要行动谨慎,一有消息先来禀报,万万不可私自行动以免打草惊蛇。”
此次定德帝意外受伤,其中的疑点重重。
原本依照定德帝与殷嵩先前的周密部署,安国公刘强派出的刺客已经尽数中计被剿灭,局势得到了很好的控制,定德帝本来应该毫发无伤。
让人意料不到的是,当天晚上月泉宫中居然出现了第二波来历不明的刺客,也正是因为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个岔子,这才会疏于防范,最终被刺客得逞,导致定德帝身受重伤性命堪忧。
为此袁衍波已在天牢中审问过安国公刘氏的人多次,但奇怪的是关于第二波刺客来历的事居然无人知晓。就在袁衍波愁眉不展的时候,殷嵩及时地提出了几点想法。
定德帝遇刺的那天晚上,殷嵩曾经与刺客交过手,他发现那些刺客的武功路数和行事风格,与曾经出现在学士府,刺杀袁衍波的天穹教刺客有着许多相同之处。
由此大胆判断,那批刺客八成也是由天穹教所派出的。天穹教曾经派人先后刺杀袁衍波与定德帝,还趁乱将嫣然劫走,其反叛之心昭然若揭。
如果不是嫣然失踪之后,朝中四品翰林院侍读学士萧旭也恰巧在同一时间消失,袁衍波很难将萧旭与天穹教,这表面上看起来毫不相干的两者联系到一起。
他是知道萧旭与嫣然那段无疾而终的过往的,与萧旭同为男人的他,也清楚地明白男人对心爱之人的那种强烈的占有欲。
从嫣然消失的那一刻起,袁衍波便将萧旭视为了第一号嫌疑人员。再加上他对萧旭的了解,袁衍波大胆地推断出,萧旭很可能就是天穹教的一员,甚至他就是天穹教中那个神秘莫测的无寒公子。
名面上,袁衍波以定德帝的名义,下了旨意令天龙国的各处都要格外留心,仔细搜寻萧旭的下落,附近的几个城池的地方官员,都已经递交了奏折上来,通通回报没有发现萧旭的踪影。
暗地里,袁衍波不知道派出了多少波高手,在暗中寻找嫣然的下落。说起来也真是奇了怪了,嫣然被劫出宫去之后,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帝都各处城门的侍卫并没有检查到异常的人,就连帝都城中也没有她的下落。
从以上两点可以看出,嫣然应该是被萧旭的人劫走了无疑,至于他们藏身何处,这倒真是有些让人琢磨不透。
倘若他们还在这帝都城中,皇室资源庞大,人员充足,没道理会搜查不到他们的下落,可倘若他们已经出了帝都城,那天下之大就很再难找到他们了。
袁衍波一方面担心嫣然的安危情况,另一方面对萧旭的所作所为真是恨之入骨,连做梦都想要将这两人寻到,只可惜现在还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
朝中的政务又繁冗杂乱,袁衍波受了定德帝的旨意担当大任,真是一刻也不得歇息,即便是被嫣然失踪一事搅得心乱如麻,还是不得不暂时隐忍克制,投身到这些堆积如山的公务中去。
雷邯山。
从外表来看,看不出山中有一丝的异常,如果仔细搜寻便会发现,隐秘在山林深处,一排排木屋鳞次栉比,正是天穹教总坛的所在。
如众星捧月一般,在这一片木屋群当中,一层双层的楼阁拔地而起,煞是抢眼。
整个楼阁呈“回”字形,墙体都被粉刷成了墨青色,一层是天穹教议事之处,二层则是无寒公子的栖身之处。
夕阳西下,大地又一次地被黑暗笼罩,雷邯山的木屋中渐渐地亮起来火把,隔着层层森林远远地望去,场面说不出的诡异。
萧旭从议事厅出来,在通往二层的楼梯处徘徊了许久。他已经有足足一天的时间没有见过嫣然,心中早就已经是思念成灾,与嫣然相见的想法搅得萧旭心痒难耐,可以想到之前她眼神中对他的恨意,欲行又止。
雅雅看着他那透着寂寞的身影,心中一片苦涩。她看得出来,萧旭虽然坚持着不去见嫣然,可萧旭在这一整天里,心情压抑到了极致,他的心早就跑到了嫣然身边,如此犹豫不决只是怕会让那人不高兴罢了。
楼中一片静谧,静得一点微乎其微的声音都能让人紧张。
“吱呦”的一声门响,在静谧的气氛下调动着人们的心情,紧接着楼梯上传来轻柔的脚步声。
萧旭和雅雅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锁定在了楼梯的出口处,过了片刻,只见晶儿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从上而下,手中稳稳地端着一个案盘,从案盘上的饭菜一丝不少就可以看出,嫣然还是没有吃东西。
萧旭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沉声问道:“怎么,她还是不吃?”
晶儿缩了缩脑袋,小心翼翼地回道:“回公子,姑娘实在是……实在是执拗的很,东西怎么端进去的又怎么端出来。姑娘已经一天一夜滴水不进了,公子,你快想想办法吧。”
萧旭看着晶儿手上可口宜人的饭菜,一言不发,心如刀割。嫣然,你就这么恨我,不肯再原谅我了吗?就算我答应不再去打扰你,不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你还是不肯放过你自己?
伟岸挺拔的身姿,透出一股无可比拟的孤独,雅雅忍不住地走上前去,劝道:“公子,你也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别说了!”萧旭粗暴地打断了雅雅的话,回头恶狠狠地看着她,突然眼神又变得晦暗起来,毫无光彩,喃喃自语道:“她是不会再原谅我了。”
晶儿被萧旭善变的情绪震慑,脸色煞白一片,肩头也忍不住地抖动着,看起来着实可怜。
雅雅看了心有不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头,小声吩咐道:“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
晶儿感激地看了雅雅一眼,端着手中的案盘飞快地消失在了这二人面前。
萧旭身形一动,重新回到了房中,坐在椅子上沉默着,就像是一头受伤的猛兽孤独的****着自己的伤口,曾经的理智精气神通通都消失不见,只留下颓靡,颓靡的让人心疼。
雅雅跟在他的身后,进了房间,冷不防地就听到萧旭问道:“有酒吗?”
雅雅闻言一愣,他又想着借酒消愁了吗?
公子,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啊。只有打开了心结,才能真正的解除心中的愁苦。你对嫣然姑娘的情深,雅雅都看在了眼里,可是雅雅的深情……
雅雅知道萧旭不喜欢别人插手他的事情,可她实在是不想看着他又一次地堕落下去,思考了一小会儿,劝道:
“公子,雅雅不知道,你和嫣然姑娘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酒不能解决你的问题。公子若是信得过雅雅,不妨对这雅雅说一说。雅雅是个女人,女人是最懂女人的,不是吗?”
萧旭一声轻叹,喃喃道:“一个人的心若是死了,还能再复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