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千年,父尊劳累而死,母妃追随而去,他以十岁之稚龄登上高位。
双亲皆去,徒余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独自面对世间种种。
而后,光明大陆,无尘殿正中,
灵族公主,一身红衣,妖娆娇艳,笑声张扬,有他从未见过的肆意。
孤寂千年,破万之际,他终究遇见她。
灵族的灵师携她走来,他只觉心中一种难言的悸动。
她脚踝的红色铃铛响起在大殿上,叮铃铃,带着风一样自由的声音,很是好听。
而众臣们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像是十分不满她这种举动。
灵师眼中宠溺的责备,她调皮的吐了徒舌头。
在这至高无尘殿,她依旧玩闹如常。
陌生的神色,开怀的笑意,是他从来未曾见过的景致。
她终成他得意门生,习他法术上千年,却未曾习得他半分清冷,众神见她红衣张扬已是习以为常,就连带着鼻间眉梢都带着他们从来未曾有过的生的笑意。
他们很是喜欢她,在这严谨的只剩下白色的无尘殿里,她像是唯一的色彩,让他们不那么麻木。
他从来宠溺她,从他见她第一眼,他就不忍她受任何苦楚。
她曾因贪玩误入伏魔山,惹怒了镇压在里的饕餮,饕餮一怒,天地之间,万里山川都为之颤抖,所有溪水河流皆为倒流,饕餮一出,瞬间死伤无数,血流成河,他极力扼杀饕餮,最后只得差点魂飞魄散。
她犯了如此滔天大错,本因处死,但他极力维护,为她收那噬魂之痛,噬魂之痛,苦不堪言,他的七魂六魄差一点便要离体,是众人齐心协力才保住了他一命,只是从那以后,他落下了恶疾,每到月圆之夜,浑身上下必受那噬魂之苦。
然而这一切,他都不曾告诉她,他不想让她自责,不想看她难过,因为他觉得,她值得拥有世间最美好,最纯洁的一切。
然沧海桑田,世事变迁。
当年一念之间,一毫之隔,已然是千山万水,他们回不去。
她离他很远,佳影摇晃,他人喜宴,她离他很近,一瞬之间,一人之隔,她红衣潋滟,一如初见。
灵族公主,云家若雪,无尘殿主得意门生,东海之滨,九九宫阙,他仍是世间最高贵的神明,受万人敬仰,高高在上。
只是再无一个如她一般的女子,叫他欣喜,叫他在意。
而他似乎明白,为什么众生皆言,世之最苦,不过相思。
他后悔无比,后悔没有表明自己的心意,后悔自己亲手把她推给他人作妇。
“你终此一生,生之意义,便是为这四海八荒倾尽一切。”母妃的话言由在耳,他莫敢不从。
只是,他不懂,他费劲千般心思,为何终究没有摆脱她的宿命。
那年,他八百岁,她已至尊贵的灵魂师,是那光明大陆德高望重的东海之后。
他亲眼见她,为她夫君跳下断魂涯,神情悲恸,伤心欲绝。
流光溢彩的眼睛死水一般的毫无涟漪。
她的丈夫,东海之王,长生殿主,陌尘殿下,是他派去神魔大战,而至牺牲。
他没有想到,她决绝至此。
他以为,她还是那个傻傻爱他的红衣女孩。
他以为,他是他们之间唯一的障碍,他生平第一次以私心为事,换来的,是她毫无顾忌的离去。
他用尽一生仙力,终是为她保住三魂七魄。
只是诅咒仍在。
断魂涯旁,鸢飞立天,神魂不灭,轮回百世,皆是不幸。古老的咒语,不灭的箴言。
他亦是无能为力。
为有重来一世,洗清那些怨念。
还有说出那,未曾表明过的爱意。
若是一切都能够重来,他一定要带着她行过万里河山,看尽天下繁华,坐看云卷云舒,赏江山诗画。
不再,不再受那相思之苦,不再后悔曾经犯下的过错。
那次一别,他以为会是永远。
谁知,领主告诉他,她重生来到这沧溟大陆,成为沧溟大陆——南秋国皇上的妃子,听后,他勃然大怒。
上辈子,他已经错过了她,这辈子,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放开她的手了!
于是,他封印体内的法术,打开时空阵来到了这里。
可他却看见她一身嫁衣红霞,十里红妆,万人赞颂,嫁给了南秋国皇上,成为了他的妾。
他想要娶为妻子的人,此刻竟然成为了别人的妾!
他怒火中烧,他想要上前去把她带走,想要和她一起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可是在那宫殿之中,他看到她安静的坐在床边,那金凤皇冠,红色头纱,一袭暗红色的嫁衣,到处布满着囍字,那燃烧的蜡烛,烛光侧影,佳人坐立。
这一世,他又晚了,她又成为了别人的妾,成为了别人的枕边人,他好恨!好恨!
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的无能!
他很自己的一切,若是从一开始他没有选择懦弱,没有选择放手,那么他们的结局是不是会有所不同?
他们会不会现在是人人羡慕的一对神仙眷侣?
只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受那些所谓的责任,所谓的想法而压制自己对她的感情,而把她一次次推开。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要是,要是能够重来一次该有多好?
所幸,他见她,失去的记忆,依旧是处子之身。
他感觉自己好像又有了机会,他暗暗发誓,这一次,无论如何,自己一定不会放开她的手!
一行清泪从眼眶里滑落,他眼底还有着不甘,眼睛缓缓合上,那停歇在枝头的鸟儿歪着头,似乎在看着他,眼睛里,有着他的倒影,鸟儿什么都不懂,只是叽叽喳喳的叫着。
在城外的树林,徐若云还有苏夏然一行人说说笑笑在外行走着。
终于来到一艘船前,那船很大,河中还有画舫,上面已有歌姬和舞姬在上面恭候着各位管家小姐还有徐若云的到来。
苏夏然看了一眼夜墨清,夜墨清紧握着苏夏然的手,只见下来了一个下人,他弯下腰,为各家小姐做人梯。
只见那些管家小姐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人梯,从容不迫的踩上下人的背,被人搀扶着走上了船。
苏夏然见此,眼底隐隐划过一丝不忍,他们也是人,如今却要弯着身子,任人踩踏,卑微至极。
只见徐若云不知何时早已上了船,她站在船上,看着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苏夏然,心生疑惑道:“夏然,你怎么不上来?”
“啊?马上就上来。”苏夏然回过神,随即回应道。
苏夏然对着弯着身子的下人说道:“起来吧。”随即,她看了夜墨清一眼,示意她不想踩着人背上船,夜墨清立马明白,只见他搂过苏夏然的腰,一个蜻蜓点水便上了船。
而刚刚还弯着腰的下人,弯着身子回过头看见夜墨清搂着苏夏然上了船,张开嘴,眼底还有一丝诧异。
而徐若云见此,也没多说什么。
只见她打趣着苏夏然道:“我就说夏然你怎么还不上来,原来是想.......”那眼底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得苏夏然脸上划过一丝绯红。
“好了,郡主,你就别再取笑我。”苏夏然洋装一副小女儿家被看穿心思的样子,眼底带着一丝嗔怪的意味看了徐若云一眼,随即低下头去,小声说道。
而夜墨清就看着自家夫人在这里演,也不拆穿她,只是那眼睛里快要溢出来的宠溺还有温柔简直折煞旁人。
周围的人见夜墨清如此溺爱苏夏然,不由发出一阵羡慕的声音。
“那男的是哪家的公子啊?为何我从未见过?”只见在另一艘船上,一个身穿碧落仙裙的女子一脸羡慕和花痴的看着夜墨清。
“回小姐,奴婢也不知。”旁边站着的婢女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女子没有再说什么,她直勾勾的盯着夜墨清,满眼都是对夜墨清的爱慕。
这男子长得可真好看,竟比那女子还要美上三分,那容颜,气质,简直就像是那画中的人一样。
据她所知,他旁边站着的是那苏家的三小姐,那个传言从小不学无术,只会花痴的苏家三小姐,今日一见,不得不说,她的容貌可以说是在场,哦不,整个南秋国都找不出还能比她美的女子了,也不知道那个废物用了什么法子,竟让自己变得如此美丽,还勾引了那位公子。
这可不行,这简直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嘛!
这样完美的男子,只能是她的!
一想到夜墨清的温柔属于她,女子就高兴得不行,她幻想着自己是苏夏然,受着那名男子的宠爱,她整个人都陶醉其中。
而四周也是响起一阵羡慕嫉妒恨的声音。
“哇,那苏家三小姐和那名男子可真是天上的一对,地上的一双啊!”
“是啊是啊!郎才女貌,金童玉女。”
“看那名男子对那苏家三小姐如此宠溺,真是羡慕死了。”
“要是我也是那苏家三小姐该有多好啊!”
“呵,羡慕一个废物做什么?多半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羡慕?我呸!狐狸媚子!”那名女子听见四周充满羡慕的声音,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目光狠辣的说道。
“就是!小姐你可是南秋国有名的才女,比那个小废物强多了!”一边的婢女听见自家小姐咒骂苏夏然,也随即附声应和道。
“我看你就是羡慕吧?羡慕人家那么好,而你自己却什么都没有。”只见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笑眼盈盈,脚步轻快向女子走去。
“不知苏四小姐这是何意?难道苏四小姐不是这样认为的?”女子微微转身见来人,眼底闪过一丝厌恶,随即恢复神情,高傲的问道,表面是问的意思,实则却是一种无形的压迫,想要给苏乐茹一个下马威。
“小萝,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酸味啊?”苏乐茹站到女子面前,转过头,捂住口鼻,皱着眉头问道。
“有!回小姐,奴婢不仅闻到一股酸酸的味,还闻到一股味,嗯....”小萝一脸认真的沉思了三秒,幽幽说道:“骚骚的狐狸精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