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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神葵被止戈推醒,他指了指浅余的方向,她这才听到浅余在,很低很低,若不是石洞里太过安静,她也注意不到。
神葵站起身,想过去查看究竟,可刚走近了两步,那边看守的其中一个护卫就拦住了她,低声厉喝:“你想干什么!”
这声音虽被他压低了,看仍是不小,至少洞里很多醒着的人都听到了,其中就有周孜琰。
周孜琰正考坐石壁闭目休憩,应该没真的睡着,听到声音睁眼的那一刹,眼底甚是清明。他撑着石壁站起身,许是维持一个动作久了,有些麻木,一边按住肩膀晃着胳膊一边走过来,略过神葵直接问护卫:“什么事?”
那护卫见周孜琰眉间微皱,已露出些许不耐,绷直了身子,恭敬答道:“您交代过,不让任何人和刺客接触,但这位姑娘不知为何要接近这女刺客?”
周孜琰慵懒随意的眼神陡然犀利,像箭矢一般射过来,目光冷然地审视着神葵。
神葵心尖一跳,急忙辩白:“我听见她,过来看看。”
他的声音有点冷,带着质疑:“你看看?你能看出什么来?你懂医术吗?”
神葵一阵尴尬,低了声音:“她好像真的很不舒服。”
“赵姑娘的善心未免也管得太宽了吧!”周孜琰直接抢白了她,神葵被噎得说不出话。
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了浅余的异样,而她不懂医术,没必要非看不可,神葵便回到自己的位置。见她回去,周孜琰这才详细问了些女刺客的情况。护卫说她的异常已经有一些时候了,但看她喊得不大声边没在意。
周孜琰用脚尖将浅余的身体拨了过来,正面对上,只见她双眼紧闭,睫毛微微颤抖,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额头已经落了一层细汗。他凑近了去看她肋间的伤口,她的伤口不大,但血尚未止住。他更觉奇怪,作为一个杀手来说,这样的伤势并不重,怎么也不至于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想归想,他还是探了下她的脉搏,总不能真让她死了。
谁知,昏沉中的女人倏地抓住了他的手臂,很轻的力道,却惊得他身躯一颤,以为是她的苦肉计,刚准备给她一掌,可一看那女人连眼睛都没睁开,原来是她昏迷当中的动作。手掌及时收在半空中,但掌风已去,吹开了浅余黏在脸上的胡乱的头发,露出一张楚楚动人的俏脸。
周孜琰在心底悠悠一叹,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他将自己的小臂和衣袖从她手中抽出,对着已经回到自己位置上的神葵,道:“赵姑娘,麻烦你来帮她包扎一下伤口。”
整个洞里除了她都是男人,的确不方便见一个女子的身体。她应了下来,接过周孜琰丢给她的药,等那两个护卫自觉地背过身体,才掀开她早被鲜血浸透的衣衫。血迹半干和伤口粘连,掀开的时候浅余闷哼一声,但所幸,伤口也没有神葵想象的深。
除了这道肋间的伤口,她身上还有很多旧伤,伤已好但留下了疤痕,看着仍是触目惊心。
周孜琰就在不远处,指点着步骤,提醒她要注意哪些,她按他说的清理着手下的伤口。神葵略感诧异,但想了下便恍然大悟了。她一直奇怪,周家少主身体不好,出门怎么会不带自己的医师?原来医师就是周孜琰。难怪之前周孜墨犯病的时候都是他在照顾着。
这样看来,传闻也不可尽信,这桃花公子也不是那么没用。
血污可怖,神葵从没这样近距离接触过,一时间头晕手抖,感觉时间过得非常缓慢。待包扎好浅余的伤口,她的衣服不可避免的沾染了血迹。马车里有换洗的衣物,但长时间的注意集中让她耗尽精力,拖着疲累的身体直接入睡了。
终于夜深人静。
翌日清晨,洞口的光线还很微弱,周孜墨最先醒来。他环顾四周,看到大家都在这个山洞,却是一点记忆都没有。他还很不舒服,头也很沉,努力回想,只记起他们进入了山林,走了很久,看到一个碧绿的湖泊,稍作休息后继续上路,然后就是一片黑暗。他是昏倒了吗?
他双臂用力撑起上身,待看清眼前,身体猛然僵住。
惊喜?错愕?失落?恍惚?或许皆而有之?
距离他一丈之遥的地方,是曾在他心尖漾起波澜的女子,正靠在一个陌生男子的臂弯里,酣然入睡,无比信赖、无比亲昵的依偎姿势。
原来是在梦里。他闭上眼睛复又睁开,眼前的场景丝毫未变。这不是梦境!
他直直看着对面毫无知觉的女子,目光在她脸上辗转,他不由苦笑,也只有在别人都看不到的时候才能这样明着看她的脸。
似有所觉,他的目光往旁边稍稍一偏,便和她边上男子的视线撞在一块。睡时温然无害,醒时锋芒逼人,只一眼,他便知她身边的男子绝非池中之物。距离太远,他看不清那男子眼里的内容。
他看到的是,他远在她一丈之外,而那人与她近在咫尺。
这些,便足够了。
那男子闭上了眼继续睡觉,而他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睁着一双清醒的眼睛盯着头顶岩石复杂的纹路出神。
最先发现他醒过来的是离他最近周孜琰。他的弟弟和衣躺在他身侧,守了一夜,见他清醒过来,惊喜万分:“大哥,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也不叫我?”
这声音十足响亮,甚至还有回音。睡着的人陆陆续续都醒了过来。李管事见周孜墨终于清醒了,高兴地眼泪都流出来了,嘴里念叨:“多亏老爷夫人保佑,公子醒了。你要是醒不过来,我怎么向他们交代啊!”
周孜墨见他喜悦的表情,面色动容,在他的帮助了撑起上身靠坐着:“我看你们也累了,就让你们好好睡一觉。”说罢,便看向了对面正起身的两人。
周孜琰“嘿嘿”地笑着,见他大哥看向对面的赵汋和跟赵汋一起的男人,便解释道:“赵姑娘昨天到的,她说她来给我们报信,有人要毒杀你。”说完伸手指向另一边,朝着浅余的方向,道:“喏,那个女的。”
周孜墨闻言看了眼另一边躺着的身影,又看着神葵,温和道:“赵汋,多谢你了。”
只见她静静地立在那边,诺诺地开口:“不是……”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到的时候我们已经抓到人了。”剩下的话被周二公子抢了过去,说完他得意地看了眼神葵,好像很解气的样子。
周孜墨依旧是世家作风:“那还是要多谢赵汋的。”
周孜琰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在周孜墨投来的一瞥里安静了下来,眉毛纠结成一团,周孜墨觉得自己做得不甚妥当,便岔开话题:“我昏迷之后都发生什么事了?”
周孜琰见自家大哥在问他,没理那个赵汋,很是开心地把周孜墨昏迷之后的事情一一说给他听。他们在那个小湖边稍作休息之后继续往前走,不到两里路,周孜墨就脸色发黑,一头栽在了地上。以为中了毒,还好,只是旧疾复发。他们便找了个石洞安顿下来。谁知竟然有人前来行刺,死了三个护卫,最后在她肋下刺了一剑,将她擒获了。没过多久,神葵也来了。
周孜琰说得很起劲,添了油加了醋,有的地方省略了,有的部分着重讲,就希望他大哥听完后能看清这个赵姑娘的真面目。谁知,周孜墨表情未变,只在最后才点了下头:“我知道了。你去准备一下,我们回去。”
“回去?”周孜琰惊讶道,“可是大哥,我们还没找到地方呢!都已经到这里了,眼见着快要找到了,现在就回去不是半途而废了吗?”
“听我的话,回去。”他的话有不容变错的力道,周孜琰闷闷不乐却不敢反驳。
看来,他们此行不是约人会面,而是为了寻找什么。神葵没精力猜测他们所寻之物,她对周孜琰方才说所感到疑惑。周孜墨听的是事情的始末,但她注意到了细节。
浅余的擅长是毒,而不是剑,她为何舍近求远?即便周孜墨被保护得太好,她找不到下毒的机会,但他们那时还未走上归途,她何必急于一时?退一万步讲,她联系不上施烁,心急了,打算放手一搏,又为何不全力以赴?即便不施毒,她也会火灵,那可比剑法的杀伤效果厉害多了,若她有用火灵,刚才周孜琰没道理不提及。十三月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而她怎会漏洞百出?
看上去,她被发现,被伤,被抓,被禁了自由,她一直处在被动势弱的位置。实际上,每一步却是她故意为之。
就好像,她设了个局,一步步引对手深入其中,让对方觉得自己掌控了一切,但其实,她自己才是背后的那双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又说过,蝉不能成为黄雀!<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