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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到底是谁?”浅余面色镇定,但语气已泄露了震惊。
之前浅余只以为眼前的女子是施烁和辰追一起出任务时的漏网之鱼,特地回来报复的,毕竟十三月杀了很多很多人。但听她这么说,自己也是她的目标,但若是他们三人一起出动的任务必然是至关重要的,斩草除根也就格外仔细。也有可能,她针对的是整个十三月,那多半是灭门案,范围也就缩小了。别人她不知道,但至少经她手的都没有遗漏。
神葵无奈地摊了摊手:“你看,你又问了一遍?”
浅余怒目而视,直直盯着她不放,声音像寒冬腊月:“帝都城西李府,尾子坡郑氏,还是前太尉府?”
“你先别乱想了,我帮你把伤口清理一下。”神葵伸手就要去解开她的衣服,浅余稍一侧身,就避开了她的触碰。
看到她防备的神色,神葵叹了口气,道:“如果我是你,我不会拒绝敌人偶尔的善意。本就是砧板上的肉,还能再差到哪里去不成?”语气一缓:“你为朝廷杀人,也为它卖命吗?任务总有失手,难道你连自己的命都不顾惜了?”
神葵再一次去解她的衣服,这一次她没有再反对,乖乖地转过身体。待脱掉上衣,就着从车窗照进来的光线,她看到浅余触目惊心的背部,新伤旧伤遍满全身,基本上没剩几块完好的肌肤。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过去,才会有这样一副伤痕累累的躯体?
“你说错了,一旦任务失败,就没了存在的价值。”隔了好一会,浅余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神葵没仔细听她这句话,看到这样鲜血沥沥的伤口,她的手都在无法抑制地颤抖,又怎么给她清理呢。她轻咳了声,没话找话,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你的伤都是怎么来的?出任务的时候吗?”
她等了会没有听到回答,依旧自说自话:“就像这一次用的苦肉计,拿自己当靶子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神葵将沾满血的纱布丢在一边,取过新的继续清理,沾了药酒的纱布碰到伤口的那一刹那,她能感觉到浅余身体瞬间紧绷,但没有,也没有颤抖。突然“咦”了声,问背对她的人:“是不是受伤次数多了,就不怕疼了?”
知道浅余还是会痛的,神葵下手更轻柔了些,嘴上却问:“西楚周家可不是泛泛之辈,你惹了他们,后半辈子都够你愁的。话说,你们怎么突然盯上周孜墨了,为什么呀?”
放下药酒,取过伤药,这伤药涂在背上要比药酒疼多了,她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你也见到了,周孜墨本来身体就很差,就算没有你们可能也活不久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连等到他死都等不及了?”
浅余终于有了反应,不轻不重地哼了声,嗤笑道:“伤又不在你身上,你怕什么!”
神葵“啊”了一声,尴尬地吸了吸鼻子,不再废话,专心地做着医师的事。心里却在嘀咕,怀疑浅余是不是后脑勺也长了眼睛,怎么把她的心情看得这么清楚呢?
终于把浅余全身的伤口都处理好,神葵已累得浑身是汗,她从格子里拿出一套自己的衣服给她换上,自己则坐到了车外。
止戈身体靠过来,推了推她,嬉笑着:“你该怎么谢我啊!”
“什么?”神葵被这一句话问得摸不着头脑。
他好脾气地提醒她:“要不是我提醒你,这会儿她早被周家的人给杀了。”
神葵更是云里雾里,想了半天都没找到头绪:“你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止戈耐心地再一次提醒:“你怎么赶来这里的?还不是我跟你说没剩下多少时间了。”
神葵终于记起来了,他有说过,周孜墨快离开南疆了,浅余等不来施烁很可能会孤注一掷。他还说过,“汋,你若要救他,得快。”她一直以为“他”指的是周孜墨。神葵回头忘了眼垂下的车帘,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指是‘她’。”
“当然。周孜墨那样的身份地位,杀他多难。我更愿意相信,那个……什么……”一时想不起名字来,一笔带过,“就那女的,我更愿意相信她是自掘坟墓。”止戈说到这里便奇怪道,“难道你以为周孜墨?我看你对那辰追施烁那两个那么上心,还以为你一定也不想看到她死呢。难道不是?”
神葵冥想片刻,眸子里似迸出一束光,亮晶晶的:“之前不是,现在是了。”
止戈正要细问,里间传来浅余的一声惊呼,神葵立刻打开了帘子进去。只见浅余拿着还没穿好的外衫罩在身上,缩在靠近门的地方,脸上还透着股可疑的红晕。躺着的两人都闭着眼,只是其中一人的眼睛闭得异常的紧。
神葵明白过来,突然转醒的辰追看到了正在穿衣的浅余。
此刻他的眼睛逼得死紧,连面目都被挤得狰狞了,一直强调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他每说一次,浅余眼底的羞恼就重一分。
神葵强忍着笑意,镇定地对辰追说:“你,不许睁眼,不许说话。”然后转向浅余,放低了声音:“你继续换。”浅余不顾神葵在场,不顾伤口撕裂般的疼痛,匆匆将衣服穿上。
待辰追重新睁眼看到眼前之人时,不确定地喊了声:“浅余?”许是刚睁眼看到的场景太让人血脉喷张,以至于人都没看清是谁。
浅余瓮声瓮气地应了声,耳后边的红云还未全部消散。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抓到你了?”他们沉睡太久,错过了太多。
浅余捡着重要的答了:“我是被周家抓到的。后来她来了,坏了我的计划。现在我们在回去的路上,还有两天能到楚江。”
辰追看着神葵,慎重问道:“你是李魁的女儿还是宋太尉的孙女?”
之前浅余问过一次,李魁应该指的是帝都城西李府,宋太尉就是前任太尉,“你怎么不猜我是尾子坡郑氏的遗孤?”
辰追一惊:“你是……”
“我不是。”神葵一口打断了他。
“郑氏只有一位庶出的小姐掉下悬崖,两天之后在崖底找到被狼群啃咬的残肢,衣裳就是她掉下去的那套。就算她侥幸活了下来,她的脸上也中了一剑,深可见骨,不死也毁容了。你和她长得是有几分相像,但你不是她。”
辰追的眼神很犀利,直盯着她眼睛:“依照年龄,你更像李魁的女儿,但他那长相生不出这样的你。宋太尉么,传言他孙女是早产儿,有点痴呆。”照他看,她谁都不像,但除了这两个,他也想不出别的可能。
神葵漠然地转了话题,朝着浅余道:“我知道你在这里,我给他下毒没用,我也不打算另想法子让他听话了。外面全是周家的护卫,你们三个,两伤一弱,若有把握逃得出去,尽可以试试。但若还想活下去,就待在车里好好养伤。”她看到了辰追不以为意的表情,“现在这样的情况,人为刀俎你为鱼肉,要么成为周家的阶下囚,要么选择相信我。我知道你们不信我,但至少这么些天了,我还让你们都活着。退一万步讲,如果你们想要全身而退,在我的监管下逃走可比周家那里轻松多了。”
说完就走出马车,仿佛根本不在意他们的回答。
“你还没回答我?”辰追的追问让神葵的身体僵在了门帘处。
她顿了一下,便跨了出去,放下了帘子隔绝了里外。他以为她不会回答,但她的声音却在帘子落下之时传了进来。“三天后,我让你知道。”
止戈一怔,双眼晶亮地看着坐到他旁边的神葵:“你先告诉我吧,你和他们究竟什么关系?”
神葵翻了个白眼,凉凉的:“里面有你什么事?激动什么?”
只听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幽怨道:“现在我生活的全部乐趣就是猜测你背后的故事。”
神葵笑睨了他一眼:“那为了不让你了无生趣,我一定不会轻易让你知道。”
引起人窥探的欲望,却不让一看究竟,卖关子什么的,最让人生恨了。
神葵说的话还在他耳边,辰追反复琢磨这句话,她说三天,为什么是三天?为什么不是现在?两天后就到楚江,难道是想用这个方法将他们留到那之后?可这方法也太笨了些,她完全可以找一个更好的借口。
但有句话她说的很对,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们能奈她何?
似想起了什么,辰追向浅余求证:“她刚刚有说,我们三个,两伤一弱,对吧?”
“对,她是这么说的。”
“哪来的两伤?”
浅余便将神葵拿施烁性命威胁她交出解药的始末跟他说了遍,他点了点头,又向浅余问道:“那她说的一弱,是说我?”
浅余不觉有他,点头道:“只剩下你了。”
辰追胸膛骤然起伏,胸中滔天的怒火得不到纾解,快要被气炸了。他急遽地喘着粗气,愤愤道:“我哪里弱了!”<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