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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
神葵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眼睛,缓而有力地点头肯定。
他们同时看向袖管上那块血污,整件衣服上只有这一块他没查。因为,他知道这是他大哥的血,自然带着他中的毒。因为理所当然,反而被忽略了。
当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那么剩下的,不管它多么不可思议,也必然是事实的真相。
下毒的痕迹就在这块带毒的血污之下!
查无所查,好缜密的心思!
周孜琰很聪明,得神葵提醒一二,便能将一些断层连在一起。
下毒之人只在袖口藏毒,是笃定了只有这一块的毒才会传给他大哥。因为那人已经悄悄观察到,一旦他大哥毒发,他情急之下就用袖子去擦他吐出的污血。这样也就把袖口的毒间接传到他大哥的口中。这个他不知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自己没有发觉,却全然落进了别人的眼,成了毒杀他大哥的秘器。
从头到尾串成了线,猜想便是事实。
神葵观察他表情变化,知他明白了她的意思:“谁接触过你袖子,谁就是下毒之人。”
周孜琰立刻眉宇一扬,脸色冷冽,眸子中凝聚起冰冷的光。
浅余被护卫拖了来,狠狠掼到地上,膝盖磕着了凹凸不平的地面,极为狼狈。她愣是咬紧牙关,半个字都没哼。
周孜琰漠然地睨着她,冷声道:“解药。”
“什么解药?”
他冷冷笑着:“你在这一共下过几次毒,你说是什么解药?”
地上的女子苦笑一声,颓然道:“我被你囚禁,不能和任何人接触,我怎么下毒?”
“我的护卫一定会执行我的命令,他们肯定不会近身。只有我。”浅余身体一顿,周孜琰接着道,“不记得了?那一晚,你伤重昏迷,碰过我的手。”
浅余隐去眼中乍现的惊慌:“你都说我当时昏迷了,我怎么会记得?”
“护卫接到的命令是活捉,而你却伤重至昏迷,两者不符。我相信我的护卫,但不相信你。”冰冷的声音从浅余头顶上罩了下来,带着滔滔的声势,“你装昏。”
“我帮你处理伤口的时候,血还没有完全凝固,那时我就奇怪,你的伤本来没那么严重,是你,又将伤口给扒开了。”一直沉默的神葵开了口,打碎了她最后可以伪装的面具。
浅余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她沉默着,思考着,她还没想过真相会被揭开。她盯着那个叫赵汋的女人,一定是她!
周孜琰见问不出什么,便挥挥手让人把她带了下去。神葵看着被拖到一边的浅余,心中一动,问道:“你要动刑?”
“当然。”
“不行。”神葵想都没想就直接说出了口,声音很大也很尖锐,一直垂着头的浅余都把头抬起来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神葵只知道,浅余受了伤,若再动刑,就可能真的死了。
周孜琰恼怒道:“为什么不行!我说了算!”
他挥了下手,便有护卫取过长鞭,狠狠一记抽在浅余的背上,她硬是咬紧牙关,没喊一声。
神葵察觉自己的失态,放低了声音:“解毒还得靠她,万一她死了,你大哥怎么办。”
“我有分寸。”周孜墨的视线不离地上受刑的女子。
鞭子势大,她整个人向前一扑,蜷缩着倒在了地上。神葵心中担忧,顺着鞭子的声音看了过去,浅余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深色的外衫被染湿。有血珠溅到草地上,映衬着碧绿,是令人发憷的红。
护卫一左一右,一鞭刚起,一鞭又下,四五鞭下去,浅余已经倒在地上气喘吁吁。
周孜琰抬手示意,护卫停止了鞭刑,朝地上女子问道:“说不说?”
浅余的声音微弱,不改说辞:“我不知道,我没下毒。”
他的眼里布满了愤怒的血丝,挥手让护卫继续:“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
当护卫的鞭子再次举起时,神葵冲了过去,做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的动作。待看清时,她抓着其中一个护卫扬起鞭子的手臂,死死地扣住,竟让那护卫动弹不得。另一人也因诧异而忘记了挥鞭。
周孜琰被她的举止所震,怒气汹汹的眸子瞪着她,胸膛起伏不定,他实在理解不了这个女人的反复。他厉声警告:“放开!”
“我不放!”神葵不但没放,还抢过护卫手里的鞭子,用力一扔,掉在了远处的地上。她若放了,他真要活活打死浅余吗?她若死了,周孜墨的毒怎么办?他说他有分寸,但神葵看他却是被担忧和愤怒冲昏了头!“你大哥还中着毒!”
“你!”他被神葵气得都说不出话来。有人把鞭子捡了回来,周孜琰劈手夺过,准备自己动刑,“你滚开!不然连你!”
神葵这次听话地让开了,她指着地上的奄奄一息的浅余,咬牙大声道:“你可以打,狠命地打,这一次我不拦着。但我向你保证,她能扛到最后一口气。”
她了解大兴皇朝培养杀手的手段,残酷黑暗、狠辣无情,浅余能走到最后,她的意志已然被锤炼得百毒不侵、坚不可摧,岂是区区一顿鞭子就能撼动的?她朝周孜琰道:“就让她给你大哥陪葬吧。”
周孜琰的脸色还是很愤怒,但握着鞭子的手渐渐放下了,显然他将神葵的话听了进去。他要的是大哥的平安,而不是泄愤,不是让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给他陪葬。周孜琰一屁股靠在了车辕上,伸手捏着眉心,盯着地上气息微弱的女子,发愁道:“不然能怎样?”
神葵内心纠结,她本不欲暴露那么多,但周孜墨的病情刻不容缓,她只有试上一试。
她走到浅余面前蹲下,盯着她的脸,用只有她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是周家抓到的人,无论你解不解毒,都轮不到我来处置你。”
直到浅余和她对视,她才盯着她的眼睛继续道:“但我会杀了他们。”浅余顺着她的手指望去,赫然指向了她的马车。她的脸色像是中了刀子,血流尽了的苍白。
众人不解其意,马车上有三个人,她指的是哪一个?但浅余知道她指的究竟是谁。她第一次在对手面前流露出了惊恐。
神葵趁热打铁,高喊一声“止戈”,就见他扛着施烁下了马车,一把将他丢在浅余旁边,她抬起头就可以看到的位置。她还在忍,沉默不语地看着发生的一切。
神葵继续恐吓:“只要周孜墨还没死,你就能活着。但我没那么多耐心,你只有两次机会,一次不回答我就杀一个人,第一次是施烁,第二次是辰追。”
浅余的眸色随着她说的话一寸寸变红,想要冲出的身体被护卫牢牢按住,但她还是咬着唇极力地隐忍着。直到神葵将刀尖对准施烁的心脏,她才睁着眼睛释放出眼底的紧张。
神葵也很紧张,握着刀的止不住微不可察地颤抖着。她在赌,赌浅余对他们的感情,赌她的不忍心。浅余面容松动,但意志还在犹豫,她必须再推动一把,让她下定决心。
闭上眼睛,狠心地落下一寸。
“我说!我说!你住手!”她听见浅余惊慌失措的声音,长长地纾了口气,瘫坐在了地上。
身后的周孜琰难得好心地将她扶起:“你和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事已至此,神葵再否认是没用的。“三言两语也说不清。”
浅余失了束缚,爬到施烁的边上,察看他的伤口,待确定无恙后,才站起来面对周孜琰。
他没心思再和她周转,直接道:“解药。”
浅余本就有伤,又受了鞭刑,整个人站着就摇摇欲坠的,声音也有气无力:“我没有。”
周孜琰一怔,怒目而视:“你耍我!”
“我身上没有。”她咳了两声,胸腔都在疼,“我制毒只为杀人,难道还配好解药等人来拿?我把需要的草药列下来,你让人找齐,我就能制作解药。”
周孜琰半信半疑,命人携带药方快马加鞭取回草药,剩下的人继续上路。他算过,他大哥能撑到解药制作好的那刻。
神葵正准备回自己的马车,谁知周孜琰却道:“你留下,我大哥需要人照顾。”
“他昏迷着,我又不是医师,也帮不上什么忙。再说,我那有人受了伤,还没给他包扎呢。”说着就回了自己的马车,钻了进去。
周孜琰被晾在原地,神葵的拒绝让他很没面子,低声切齿道:“没良心的女人。”
神葵想了想,跳出马车往后找到浅余,此刻她受着伤,哪走得了路。看守的护卫拦住了她,说是二公子的命令。但这女人能出入公子的马车,肯定也不简单,他也不敢轻易得罪。
神葵不想为难他,便对那护卫建议:“你去问问二公子,我想让她进我的马车,看可不可以?你现在就去问,我就在这里等着。”
护卫应了声,便向前面跑去了。不一会回来说,二公子答应了。
神葵道过谢,将浅余带进了自己的马车。
马车动了,队伍继续前行。
神葵想掀开浅余的衣服,给她处理伤口,她一侧身子避了开去。神葵知道她抵触,便掀起了施烁的上衣。药粉是昨天周孜琰给她的,还剩下很多,倒了些在他的伤口处,再缠上干净的布条。
看得出她很少做这样的事,包扎的手法不熟练,布条绑得也难看,浅余不知不觉皱了眉。“你是谁?”
神葵依旧专注着伤口,头都没回:“我叫赵汋。”
“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
“在你之前,很多人都问过我这个问题,真不好回答。”
浅余换了问题:“你抓了他们要做什么?”
神葵将布条打了个结,回身正对,笑道:“不是他们,是你们。”<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