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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烛迹南疆篇 朗兮 5821 2022-11-08 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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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是被浅余打晕了么,怎么会在这里?

  涂卡一脸骇然,像不认识一般直直地盯着浅余,颈间的刀尖使他微微抬着下颌,一动不动地僵立着。浅余太过震惊,连刀都忘记收回来,突然的一个吞咽,吓得她把刀缩回一寸,然后慢慢垂放下来。

  神葵问,言语紧张:“涂卡,你怎么在这儿?”

  他咽了几咽才发出声音:“醒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所以想抄近路。你们……”

  他的表情支离破碎,连神葵都不忍直视。虽然不清楚原因,但涂卡对浅余的情,她多多少少看在眼里。本打算在以歌舞示爱的心仪的姑娘却在他跟前杀了人,一刀一个,干净利落。这对于一般人,尤其一个读圣贤书的书生来说,是很难接受的事实。那刀也等于刺进了他心里。

  他难以置信地看前眼前的人:“你为什么要,要……”

  “你之前问过我是什么人,现在你知道了?”她打断了他,努力地直视回去。

  涂卡抿嘴不语,浅余突然把手伸向他,就是这样一个动作,把他吓得后退了一步。他惊恐地盯着那双手,不久之前它利落地取走两个人的命。

  浅余伸出去的手一僵,停在了空中。

  他心有余悸地叹着气,只见那手慢慢翻转过来,一个镂嵌着鸟状图案的圆形环佩盛在她的掌心。

  他一愣,继而悔恨和悲伤铺天盖地袭来。

  这是他赠与她的,她不要,他硬给,最后丢在她怀里就跑,以为不知被她什么时候扔掉了,原来她一直都随身带着。

  “拿回去吧。”她淡淡说道,没有失望和嘲笑,只是一直看着他的眼睛,看到心里。

  有生以来,他从没退缩过,这唯一的一步让他明白,他永远地失去了她。

  她的手坚定地伸在那里,他眼前一花,情不自禁地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在贫瘠的南疆,教书先生也是不多的,他是其中之一,因为少,所以被人尊敬。他游走在附近的村寨,教授孩子们识字读书,两三个月才回家一趟。

  上次回家的时候,他娘特地给他做了身新衣裳,烧了一桌的菜,如此大动干戈让他受宠若惊。晚间吃饭时,他看到隔壁寨子的石姑婆带着一个姑娘串门,席间的话题都围绕着他和那个叫露雅的女子,他终于明白,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对于这一次的归家,他不那么热切。

  因为不热切,归家的脚步也慢下许多,一直拖到了下午。蓝天绿林,虫鸣鸟应,夏日的南疆生气勃勃,光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他平常很忙,如此美景难得静下欣赏,便盘腿坐在河边光洁的石头上,汲水洗去满脸的风尘。

  那一处的湖面起了凌乱的涟漪,尚未平复,波动变得更加明显,一个东西从水里一冒而出,吓得他前倾的上身往后跌去。

  浅余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薄衫浸润,不留缝隙地贴着身体的曲线,美丽的胴体若隐若现,脸颊被湖水滋润得水嫩,越发反衬出黑发红唇,就像仙女降临,令人意外而惊羡。

  她一直面无表情,看到陌生男子也不畏惧。因为太过惊愕而没有在第一时间转身,他正想着要不要现在转过去的时候,浅余伸出一只手到他眼前:“还不拉我上去?”

  他一愣,回过神立马听话地站起,握住她递来的手,半弯下,准备用力的时候,反被浅余一个巧劲拉了过去。

  一阵天旋地转,扑通一声,他掉进了湖里。他会水,但湖水没顶的那一刻,最先来的是恐惧,他被呛了几口,才慢慢放松身体往上游。刚冒出水面,接触到久违的空气,他贪婪地吸着,一口气没到底又被一股力按了下去,他奋力挣扎,得不到解脱,快窒息时被一只手拉了出来,咳出几口水后,他急剧呼吸着,尚未缓解胸腔的疼痛,又被按进了水底。重复着这样的动作,直到他精疲力竭。

  他摊在之前的石头上,一待恢复,便忿忿地盯着那个美丽却歹毒的女子。她挑着眉,幸灾乐祸地睨着他:“蠢货!”

  “你!”他气得浑身发抖,胸膛剧烈起伏牵动了内伤,想说的话都变成了咳嗽。眼睁睁看着那个女子在他的视线里越走越远。

  因为长期游教,他对周边一带都很熟,这个陌生女子穿着中原的服饰,他以为她只是路人,见过一面便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谁知不但有了第二面,而且这第二面来得那么快。

  他一回家,他娘就跟他说起隔壁的新邻居,一个叫赵汋的姑娘,如何秀气,如何讨喜,还让他送些东西过去,顺带看上一眼。再三保证不会再让媒婆给他找媳妇了,但这个是真的好,就去看看而已,不入眼便算了。他拗不过,便提着篮子去敲门了。

  的确是个好看又和善的姑娘,仅仅而已。

  让他意外的是,他又见到了那个差点淹死他的女子,显然她住他隔壁。她做了坏事,还像个没事人一样,正眼都不瞧他一下。他被气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赵姑娘瞧出了他们之间的异样,问他怎么了?他想到不久之前她恶意的戏弄,悔得就想给自己来一耳光,亏他还觉得她带着仙气。“她就是个妖女!”

  但这个桀骜的妖女却扰得他心神不宁。每每闭上眼睛,她的样子便浮现在脑海,惊艳的、戏谑的、目中无人的,甚至面无表情的。他告诉自己,这只是因为他从没见过像她这样的粗暴的姑娘。

  总是找着各种原因去隔壁,就是想不露痕迹地瞧她一眼,当他发现这个想法的时候,他痛恨自己的无耻。

  更无耻的是,他借男女授受不亲之由向她提了亲,还将一块环佩当作定情的信物塞给了她。

  他终于在她脸上看到其他的表情,目瞪口呆的盯着他,带着疑问和探究,她第一次那么和颜悦色地跟他说话:“你脑子没事吧?”毕竟,前一刻她还不耐其烦,往他身上丢了一只毒虫。

  原来,她一直将这玉佩带在了身上!

  此刻她向他伸手,一如初识,那一次,扰了他的心,这一次,带走了他的心。

  他没有勇气去接,也不敢再后退一步,他只能摇头,再摇头。浅余的手掌稍稍倾斜,那环佩失了承载便垂直下落,“啪”的一声,裂成了两半。他失神地看着地上,边摇头边嘴里喃喃:“不,不应该是这样的……”声音很低,更像自语。

  浅余抬着头,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忘了我吧。”说完,她擦着他的肩跑向前,目不斜视。倒是神葵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他还在那里,维持着她们离开前的那个动作。

  看见马车,她们加快了速度,止戈坐在他固定的位置上,随意地靠着车身,辰追在地上来来回回地走,看到她们眼前一亮:“快上车。”

  止戈漫不经心地抬眼看了他们一下,在浅余上车之时伸出一只手,浅余一愣随即借着他的臂力用力一登,钻进了马车。神葵紧跟其入。

  她心事重重地抬头,正好对上一双深遂的眼睛。她微微一怔,僵了僵才坐在了他的边上。

  她到之前应该有人和他说了个大概,但她留意到那人看到她的那一刻眼中明显一动,是激动看到他还活着的家人?还是和他们之前一样质疑她的真假?她猜不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绞尽脑子想和他说点什么,随便什么都好,她却笨拙地不知道怎么开口。在她懊恼之际,他带着戏谑说道:“好久不见,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神葵一怔,转头看他。他的嘴角弯出一个弧度,漂亮的眉眼舒展开来,分外英气。她近乡情怯的心绪也得到了缓解,模仿着他的语调:“我在想,你要是问我为什么长相显得那么年轻,我该怎么回答你?”

  “我就是看到你的长相,才认定你是。”神葵的目光充满疑惑,浅余和施烁也在等他接下来的解释,“你刚刚抬头的时候,我都以为娘回来了。”

  血脉相连,长相是最直白的体现。

  他神思恍惚,像是回忆起了过往的时光,往事浮现在眼前,却隔着经年累月的迷雾,变得极其模糊,却牵动了他的情绪。家破人亡的时候,他比她大,有些事情自然就比她记得清些。

  神葵看着他陷入回忆的脸庞。其实他眉眼深邃,长得很好看,只是剑眉过于英气,平添了一种冷漠的疏离。他颧骨较平,薄唇红润,鼻梁高挺,眼窝深陷,仔细辨别,不难发现眼仁是少见的灰棕色。他和一般的中原人士长得不太一样,这就是为什么神葵刚上车看见他时发怔的原因。她根本记不得阿酋小时候长什么样,以为和他们一样都是中原人,所以乍见到这张略带异域风情的脸,脑海短暂的空白。

  神葵想着要叫他一声,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良久之后,她不好意思地低声道:“我忘记以前是怎么喊你的了。”

  刷的一下,阿酋略略黝黑的脸立刻浮上红云,神葵纳闷,是突然接受亲情让他整个人都变得腼腆起来了吗?怎么比她还不好意思。阿酋的异样惹来众人好奇,目光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神葵见他不答,以为是她问得含蓄了,便又问了一次,直接而明显地:“我该怎么叫你?”

  顿时,他通红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加上他原本肤色上的黝黑,可谓精彩纷呈。

  施烁突然“咦”了一声:“我记起来了,阙声之前和我说过,说是那时候涧汋还小……”他的声音在阿酋带着胁迫的视线里渐渐低下去,“还不太会说话……”

  “然后呢?”辰追被挑了兴趣,撞着他身体催促,又向横眉冷对的阿酋大声道,“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怎么从小就有那么多小秘密啊!”

  阿酋凉飕飕地白了他一眼,顿了顿,正对神葵,含着笑道:“叫我阿酋吧。”

  神葵“嗯”了一声,转而扭头问施烁,老实说,她也好奇来着:“你倒是说呀,我叫他什么?”

  “臭臭。”

  “……”不如不问。<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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