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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的脸色急遽发白,本能地恐惧着死亡。
“我不杀你。”神葵俯下身盯着他的脸,嘲讽道,“一个中原人在南疆行事,如此猖狂,毫不掩饰,看来你出身金贵,从没败过,才会这么嚣张。我留着你的命,就是要你永远记住你今天的失败。”
“你!”那人被神葵一激,连恐惧都忘了,一双眼狠狠地瞪着,眼珠都要掉出来了。
神葵无视他的愤怒,转而盯着刚开始对他们无礼的那个下人:“至于你……”那人听到神葵点名他,吓得浑身发抖,颤着嗓子不住求饶。神葵在他越来越绝望的眼神里走近,留下一句“我不杀你”便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那人刚从死亡边缘找回呼吸,后怕地直喘气,以为捡了一条命,却听神葵道:“他,由你处置。”那人惊得回头,看到那个可怕的女子将一把刀交到差点被他们撞到的那位女子手中,他的呼吸又不顺畅起来。
浅余拿着刀走向那恶仆,她的眼角眉梢都看不到任何仁慈的痕迹。众人凝神看着他们,一时安静无声。
“浅余!”忽听到一声急促的叫声,涂卡在叫她,被刚才打斗的画面吓到之后,他就一直僵站在后边。这声呼喊让她一怔,她握着刀的手不自觉地松了下。沉默了半晌,她把刀往那人身上一扔,便大步离开。
神葵听到身后的涂卡松了口气的声音。到底是寻常人家长大的孩子,哪看过这样的打打杀杀,她也有点后悔让他目睹刚刚这一幕,知道他是很难接受的。
他们一行走回马车处,准备继续赶路。走到一半的时候,他们中很多人的身影都顿了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上了马车,逐渐远离了。
马车疾驰留下烟尘滚滚。
斜坡上,有人惊呼一声“铁坤!”将白衣男子紧咬着马车的视线抓了回来,他不耐道:“什么事?”
刚才惊呼的那人摇晃着一个同伴的身体,结结巴巴道:“小侯爷,铁坤死了!”说着,他将怀里那人放到了地上,赫然是那狐假虎威的恶仆。白衣男子看去,只见他一双眼睛看着天上,表情僵硬,额头上有一个很小的洞,沁出了一颗血珠,像眉间的朱砂痣。
暗器?
男子一怔,是谁出手的?什么时候出手的?怎么出手的?他竟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盯着路尽头,那里已经看不到马车的身影,但那女子的讥笑犹在眼前。他狠狠地咬着牙,从未想过,此生第一个给他屈辱的人,竟会是她!
他的人都受了重伤,肯定赶不了路了,环视周围,一边是陡峭崖壁,一边是起伏的小坡,这边是通往勃罗群山神殿的路,这两天肯定会有很多人经过。他立刻下了命令:“所有人退到山坡后树林里!发讯息给二爷,让他们提前出发。把铁坤带上。”
他的属下们见惯了他的冷清冷酷,忽然听到他说把已死的铁坤带着一起,而不是找个没人的地方扔了,都惊疑着,他们的小侯爷莫不是被打疯了,怎么突然就这么念旧情?
他们在树林里找了块平坦地,将马匹拴在一旁,就地休息。几个人在附近找了些治疗瘀伤的草药,也没器皿捣碎,只好放嘴里咬几口将就地用着。他们可不敢将自己的口水涂到小侯爷的身上,就把几株洗净的药草放到白衣男子身边,他一直都没动。想想也是,他们家小侯爷那是多么张扬不屈就的性子啊!
男子起身,走到铁坤跟前。其他人面面相觑,小侯爷这是要做什么?刚刚有人说把铁坤给葬了,小侯爷只说先放着。现在这般,难道……小侯爷要亲手葬了铁坤?
只见白衣男子抽出匕首,久久地盯着刀刃,他们又是一怔,难道小侯爷要在自己手臂上划一刀,立下血誓为铁坤报仇?不是没可能,他们小侯爷今天受了奇耻大辱,于公于私都会竭尽所有报仇的。
一刀插进脑袋!
出人意料的转变!小侯爷的匕首插在了铁坤的脑袋里,这是为哪般!
“小侯爷?”其中一人大着胆子喊了声,“你没事吧?”
“闭嘴!”白衣男子头也不回地吩咐,那人立刻噤了声。
不止一刀,刀主子插了很多,在同一块地方,铁坤的额头,他之前流血的那块地方。直到凿出一个洞,他好像还在洞里掏着什么。素有洁癖的主子如此不顾脏污不顾形象地做着血腥的事情,他们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一阵风吹过都觉得惊悚。
不久之后,白衣男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满手的血迹擦在了铁坤的衣服上,还是没擦干净,他也没在意,坐回原地陷入冥思。
手下自有人去接水来给他洗手。给他洗手的那人战战兢兢地,就怕小侯爷突然发疯,像对铁坤那样把他的脑袋也凿个洞出来。
“原来……”白衣男子突然说出了两个字,把他吓得滚出去了好远。怕小侯爷怪罪,他回头偷瞄了一眼,谁知小侯爷依旧坐在原地,依旧陷在沉思中。他都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幻听了。
沿路的人越来越多,应该快到冥山神殿了。自刚才那一幕,涂卡便不如之前那般热络,神情里带着难免的忐忑。一群突然来到南疆的人,身份隐秘,武艺高强,木讷如他,也该知道他们的不同寻常。他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们是什么人?”
浅余和施烁的神色变得不自然,尤其是浅余,像只刺猬一样,被人一碰便竖起了满身的刺:“和你有什么关系!”
涂卡觉出了自己的莽撞,直接问人过去实在太无礼了,他诺诺道:“我只是,只是……”他见浅余重新又望着窗外,对他不置一眼,声音越来越低,“只是想知道,我未来的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神葵和施烁皆一怔,面面相觑,事情都是在他们跟前发生的,为什么他们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浅余把嘴唇咬得发白,整张脸都被涂卡的话气得扭曲了,忿忿道:“胡说什么!谁是你妻子!”
“女子清白最重要,你别担心,我一定会负责的,回去就让我娘来提亲。”他紧绷的脸体现了一个书呆子的固执。
清白?神葵和施烁看向身边的浅余,征询的眼神慢慢下移,浅余恼羞成怒地斥着涂卡:“你再胡说八道一句,我让你这辈子都说不出一句话来!”涂卡吓得把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真的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她又恐吓神葵:“再把眼睛放在不该放的地方……”
“就让我再也看不见吗?”神葵自觉地接了她的话。
“不,我不会这样对你的。”浅余半眯着眼,笑得邪肆,“我要让你看得见,并且,只能看得见。那么喜欢看,就让你专心致志地看,你说好不好?”
神葵立刻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和对面的涂卡大眼瞪小眼。
收拾了两个,浅余转过身看向正对自己的施烁,她朝他嘴角一弯。
施烁浑身打了个颤:“我不说,我不看。”
浅余会心一笑:“我就喜欢你的聪明。”
神葵真羡慕一早逃出去的辰追,不知道去跟他换,他还会不会进来?刚才的事情他应该都听到了,八成是不会的。止戈是会换她出去的,但是止戈好像不太像和他们过分深交,所以一直在外面赶车,现在让他进来,她会不会为难了他?另外,浅余看她避出去,会不会心里不痛快?
心思复杂难言,脑海天人交战,这样想着想着,就到了目的地。
冥山山脚有两个小镇,都是初具规模的交易市场,都属于商业正式落户南疆的第一批小镇。这两个小镇一东一西,一个叫前牌,一个叫后巷,他们所到的就是西边的后巷镇。
把马车寄放在一个马厮后,他们便到附近的客栈预订房间,谁知一连转了几家都被告知客满,别说住房,就算吃饭都没有位置了。可能小祀节比他们想象的盛大的多,引人从四面八方来。大部分是南疆人,他们是为了庆祝节日。还有少部分的中原人,他们则可能是看到了一个商机。
他们到镇上的时候是午时,直到未时他们还没找到可以住的地方。涂卡想了想道:“我知道个地方,我们去看看。”
一行人跟着他在小巷里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了一个狭窄的胡同。灰色的青砖,朱红的飞檐,老旧的黑色木门,门匾上题着“睬云别院”四个字,是南疆少见的中原风格。涂卡敲着门,一边和他们解释:“这是我的一个朋友,认识很多年了。”
门从里被打开了,他们看见一个粉色裙衫的小女孩,看上去大概十岁,模样很是可爱,看见熟人,高兴地大喊一声,便扑进了涂卡的怀里。
涂卡的嘴角明显地抽着,他把怀里的小不点拎出来,窘迫地看向浅余,尴尬地解释道:“这是我的小侄女,她叫翘翘。”他得到的回应是意料之中的一记白眼。
怀里的小女孩一点都不买账,她皱起了可爱的小鼻子:“我不是你的小侄女,我是你的小妻子!”<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