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徘徊门前不散淡的花香.20

与今续时 文寰萦纡 6453 2022-11-08 06:54

  阳台上晒着满满一扶手格式各款的鞋,都是她要带到学校里穿的。

  早上一如往常6点起床,准备随母亲去巷口开摊。结果秋红福横手拦住她,让她在家把行李打包好,下午煮一锅粥放凉,天气还这么热,到家只想有口清凉的粥喝。她执意想去帮忙,最后秋红福眼睛一瞪,吓得她赶紧缩回家里。

  8点钟时,太阳邪恶的从阳台窗玻璃上照射进来,厚厚的窗帘布完全遮掩不住,麦小絮忙活了半天,最后无计可施,不禁倒在沙发上一片金色里想到这样一句歌词:挡不住的太阳,我为你闪亮……

  没事做她觉得无聊,于是把床单都拿出来洗了,又到衣柜里将冬季穿的棉袄、羽绒服什么的通通搬到楼下去除除湿,玄关处所有鞋子也被她搬到阳台扶手。小可在家里蹦蹦跳跳异常兴奋,这几天她也跟着受苦,如今晒得黑了好几千层。

  终于她嚷着要吃早饭,难道一次,麦小絮让她乖乖待着,自己下楼去买北方包子。北方包子没馅儿不好吃,小可抗议,非要跟着姐姐一起去,生怕她最后买回来的还是北方包子。麦小絮无奈地眨眼,最后只好牵着她一起出门去。

  早点买回来后姐妹俩坐在沙发里边看电视一边吃,风扇被调到最大一档,麦小可仍然嚷嚷:“我们家为什么这么穷,别人家里都有空调了,为什么我们家什么都没有?”她盘脚陷在沙发里,转脸不转视线地一扫,嚼着馒头说:“不是穷,我们……环保。”她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比人家环保,以后会不会比人家环保,总之当务之急是先把《天天饮食》看完。

  小可吃干抹净,打了个响嗝后重重倒进沙发、一动不动看姐姐有条不絮收拾茶几,过了半晌,她突然托起头来问:“姐,你以后会赚很多钱吗。”

  麦小絮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是什么样子,但“自慰”这个东西还真可怕:“应该会的。”弄脏的杂志不要了,扔进垃圾桶。

  “那等你赚到很多钱了,可不可以分一点给我呢?”天真的小可嘟了嘟嘴,好像姐姐的手里现在就端着一个无价之宝,所以她要尽情讨好,那样才有可能得到宝贝。

  “好的呀,我的就是你的。”她说完看到小可高兴的在沙发上打滚。

  午餐不可以不吃,秋红福出门前严重向麦小絮警告了两遍。于是到了饭点她就变法子弄出来一个天天饮食前两天播的“彩虹炒饭”。

  “哈哈,傻子,彩虹哪会做炒饭啊!姐你快成白痴了。”小可围着煤气灶一边拍手一边笑,最后被麦小絮一脚踹向她屁股,下令道:“麦小可你知不知道你很讨厌。”

  小可故意滚坐到地上,哭丧着脸大叫:“我不知道。”

  两人吃过饭后,小可按时爬上床去睡午觉,她已经把家里唯一的那台电风扇搬进了房间,插上插座后便心满意足的闭眼睡觉。麦小絮热得浑身流汗,在电视机前坐了一会儿,实在扛不住了,只好朝房间走去,在呼呼大睡的小可旁边静静躺下。其实她是个活络的孩子,能走着就不坐着、能坐着绝不要躺着。

  现在热到脑袋重重的,她往风里这么一趟,竟舒服得立即迷迷糊糊有了睡意。

  一觉无梦,醒来时风扇还转着,可她身上已经有些微凉了。起身小心越过依然熟睡中的小可,轻轻将风扇关掉,然后蹑手蹑脚走出去关上房门。

  干点什么呢?她伸了个懒腰,斜眼看到脏兮兮的地砖上全是污垢,于是兴冲冲跑进卫生间,开了满满一浴缸清水准备大扫除。先将拖把放到水里,拿起来后又用手绞干,然后一下一下用力的从玄关拖到沙发,又从沙发拖到餐桌,最后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拖了个遍。有微风从窗口飘进来,打在她汗湿的脸上。她直了直腰,用手背拭了一把脸。

  “小絮啊,知道爸爸为什么给你取名‘絮’吗?”

  “不知道。爸爸,为什么呢?”

  “‘絮’它就在你身上,”当时她被父亲紧紧地牵着,只感到冬衣外面有一只大手在轻轻拍动她的后背,“‘絮’是温柔保暖的。爸爸觉得,像小絮这样可爱的孩子,应该一辈子都得到温暖和幸福!”

  “爸爸,幸福很好吗?它是什么颜色呢?”

  面朝亮光,麦小絮看着窗外发了一会儿呆,久久才走向阳台。

  原本一早打算好“不论儿子考的如何都设宴请客”的计划,被莫康华和妻子一致取消,前两天他下班路过,就走进小吃摊在那里坐了一会儿,要了一瓶烧酒和一碟花生米,在灰蒙蒙的夜空下小酌一杯。

  他看儿子有模有样地端盘子、收拾残桌、扫地、归纳移动的塑料桌椅,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儿,自己在校几年栽培了这么多孩子、成千上万,却唯独忽视了自己的骨肉,心里酸着,就倒酒,仰头一饮而尽。

  还在大老远的路口,其实莫语就已经看到他朝这边在走来,酒和花生还是他替他拿上来的,作为儿子,他清楚父亲的烦恼来自于何处,但作为服务员,他不想破了规矩,尤其在乱糟糟时他更应该做好分内事,只当对待普通客人一样恭敬地给他拿来东西,然后礼貌退开,继续招呼其他客人。

  那天生意格外好,秋红福在棚里忙碌着,麦小絮走过去用手肘捅了她一下,两人一致朝透明塑料布看去,只见莫康华呆滞着坐那儿,目悲眉伤。

  “我去看看。”说着把锅铲塞到女儿手里,秋红福撩帘出去。

  真感谢设计这个棚的设计师,麦小絮一边顾看锅、还能一边看“戏”,不禁觉得有意思。

  “莫教授今天怎么这么悠闲。”以前亲昵的一声“康华”,如今的秋红福再也叫不出口,不论心中究竟有多么感激这位好友。抬眼间他已经笑出声来,手里捏住的筷子一敲碗边,摇头吁气:“你啊!”其实早对她的淡薄态度心知肚明。

  “眨眼间我们母女仨也回来十几年了,呵呵!今天第一次看到你喝酒的样子,小絮这丫头还稀奇着呢。”拉开塑料椅,她像赴约的人一样坐了下来,落座前已经招招手,道:“莫语,再拿个酒杯来,阿姨今天要跟你爸爸好好喝一杯。……我们好像从没一起喝过酒吧?”她转脸问兴致提不起来的莫康华。

  “一次也没有过。”莫康华意犹未尽地直视对面的人。

  莫语应声向棚屋走去,撩帘俯身钻进去。几只大锅盖上正冒着浓厚的蒸汽,整个棚里都迷雾不清,他绕过几只满满的水桶,垫脚向前倾身30度还是够不着酒杯盒,而那位不称职的“厨娘”拿着锅铲往主锅里胡乱搅和、神情好奇,完全不知道自己成了障碍物,以至于他“喂”了一声她才反应过来。

  “啊?”肩膀被一只手钳住后立刻惊吓地转身,眼前借助她重心够酒杯的人顿时失去平衡,两只手在浓汽里扑腾扑腾,最后重重朝地面摔下去。

  挣扎过程中他抓到了一只大铜盆,现在铜盆安全的扣在他头上,而他呢?摔成了大脸猫。

  小可见状气得直跺脚,埋怨姐姐:“笨死了,你把莫语哥哥弄摔倒了啦!”急忙去搀扶挣扎着爬起来的人。麦小絮这才发觉是自己坏了大事,也赶忙放下锅铲去帮忙,当她拿起扣在他头上的那只铜盆时,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只是抿嘴一扬,他竟爬起来恼恼地瞪她。

  “没摔疼吧?”她又不是故意的,但还是十分抱歉地看着他。

  莫语怒目瞪视,只差头顶没有蹭蹭冒火焰,忽然弯腰时髋骨处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嘶~”,他皱眉,然后低头去看地上是什么磕到了自己,只见一根撅大蒸笼的塑料管横在那里。

  “摔疼了?”麦小絮愧疚地伸手虚扶他撑腰间的手,被他扫开的动作吓了一跳。

  “这种大东西还乱放,你想害死人啊!”推开她手,恼恼踹了一脚塑料管。

  小可在一边呆呆地看着,忍不住拍手道:“哇噻,莫语哥哥好大的脾气诶。老师说了,乱发脾气不好,遇到事要冷静处理。”

  秋红福在外面等了半天也没见到酒杯的影子,于是起身来看是怎么回事,掀帘而入,里头面面相视的两个孩子、一个狼狈不堪、另一个惴惴不安,锅里焦味儿直窜,地上乱七八糟,反正整个一塌糊涂的局面:“麦小絮。”她大声叫起来。

  吓得麦小絮惊慌失措之下直接就用手去掀锅盖,滚烫的锅盖被掀起的瞬间他大喊一声:“当心烫。”可哪里还来得及,只看她讷讷转过身来看着自己,手里那只大锅盖还在冒白气,莫语觉得自己的名字起得真好,他最近常常感到“莫语”。

  “你做事就不能认真点。”秋红福拿了杯子边走边说,小可也被她拽了出去,平时一向不让她进去,滚水什么的着实危险,她又不像正常孩子那样有自我保护能力。

  “不烫啊你?”他粗声粗气夺过锅盖放置一旁,抓起她悬在半空红彤彤的手吹大凉气。

  “居然不烫?”她笑,极其惊奇地样子,连脸上沾了一大块生菜叶居然都没感觉到。

  “笨蛋。”他凑近她细看,“你的脸怎么一点也不光滑。”十指和拇指毫不拖泥带水地将菜屑轻易从她脸上拿走,故意道:“像煮鸡蛋……

  壳一样硬,好像一碰就要……

  碎。麦小絮,你的脸好粗糙啊,以后交了男朋友可千万别让他摸脸,不然别怪我没提醒你,他肯定会立刻甩了你的。”他嘴上说她的脸“天下第一粗糙”,两只手却毫不客气在她脸上搓拍,甚至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她也没有躲开的意思,只“切”了一声,也不说话。

  以前他从没觉得原来麦小絮还是耐看型的女孩,小巧的一张脸上,五官单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瘦小枯黄的鹅蛋一样,淡淡细细的眉毛也就顶多算得上是不难看,大眼睛双眼皮却唯独少了些精神,不算大的鼻子不尖也不挺,嘴巴总是干燥的像缺水,可近看才发现,原来它们偏偏这么协调这么耐看。

  “麦小絮……”

  “干什么?”

  他满脸堆笑:“你知不知道我……”

  “我知道。”他刚开口就被她一句打断,她伸出十指指着他眼睛得意洋洋地说:“你喜欢我。”

  这游戏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她就见他玩过无数次,尽管知道只是游戏,依然害羞,因为每每他说“我喜欢你”的时候,站在对面的总是自己。

  少年眼里满满的惊讶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笑而过。

  8月27号,距离开学还有四五天的时间。晚餐时,莫语突然放下筷子对二老宣布:“我已经去过学校,也想明白了。既然不知道自己的底牌是什么,不如先随便摸一张。志愿我填了‘上海医大’,你们放心吧。”于悦在一旁听了激动地飞扑上去,从侧面环抱住他肩膀狠狠亲了一口说:“我儿子真棒!”就像每个父母一样,于悦和莫康华一直都希望儿子能走自己的道路,当然他们并不是站在同一条道上的合伙人,而是各方保持着对自己工作的执着,并顺便加注到对儿子的期望上,就像于悦,她从来只会说“莫语乖,长大了和妈妈一样当医生好不好”?而绝不是“当教师”。

  莫康华也总是斩钉截铁用命令地口气教育莫语:“长大后要跟爸爸一样,当个辛勤教导祖国花朵的老师。”且绝不会提关于“医者”的只字片语,可当经历过前后闹剧以后,夫妻两人对儿子将来要从事什么行业再没了争执,只希望他不要放弃自己的前途,肯往前走,他们就欣慰知足了。

  如今妻子赢了,莫康华心里虽有些愁帐,却也只是庆幸地教导:“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不能轻易说放弃。听到没?”一贯师者作态,即使妻子正眉飞色舞地朝自己挑眉,他还是一副心态平和,“好了,早点睡吧,明天我陪你去趟学校。”起身走过时,他拍了拍又高出自己一些——儿子的肩膀,然后轻叹一声,进了房。<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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