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踏进高校大门
高校报到的日子就在今日!
睡了一个假期懒觉的陈晓晴,今天一大早不必家人催促,便早早地起床了。在刘莲和周洁她们相继开学之后,终于轮到自己的新生入学日了。
过了一段懒懒散散、松松垮垮的暑假日子,虽然心里仍然持有那股即将入学的激情,但直到昨天晚上同一家人整理完所需物品,安顿好猫鸭鱼鸟,上床休息之后,晓晴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自己的明天,将是人生新的一章的开篇。
辗转反侧的一晚,晓晴想到了许许多多旧事,以及前几天与同班男生(他考取的是同校建筑系)一起参观大学外墙的半日游。她想象着学校里面的一切:如教室、操场、图书馆、食堂和宿舍楼等等,甚至于对校内的女厕所都展开了一番联想和假设。。。。。。
好多好多年之后,陈晓晴重新回想起那一晚:似乎当年唯一没有想到过的,却是那门似乎将同她的人生紧密结合的专业;又似乎那门专业对于她,实在并非如此这般的重要?
早早起床的陈晓晴,脸上睡眠不足的倦容,立刻被自己兴奋的情绪所化开。与往日一样,在家人为自己准备早餐的同时,晓晴忙着招呼她的那些宠眷们。只是今天稍有不同,她必须向各位致歉并一一道别——当然,只是暂别而已。
在新生开学这么大的日子里,同几乎所有在沪新生的家长一样,陈晓晴的父母毫无疑问是请了假专程陪送女儿去学校报到的。
同其他在沪同学相比,陈晓晴的学校离自己家的住处算是较远的一个。
那个时候的上海人,每天习惯用尽全力和其他赶时间的上班者、以及外地来沪出差的人们一起,在公共车站挤上挤下,在路上奔跑着转车换车。即便是在那些特殊的日子或紧急的情况下,也很少听说会去借用公家的车子,或者喊辆出租车什么的。
陈晓晴的学校虽然很远,但一家三口吃完早餐,便提着大包小包的,一路上换乘了三辆公共汽车,才在快到中午的时侯赶到了沪建大学。届时,那里早已人山人海,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走进学校的大门之内重新打量这所名校,与那天和同班男生一起参观学校外围,似有完全不同的感受。这种感觉除了令人肃然起敬之外,跟多的是身居此间的骄傲。
直到现在,陈晓晴似乎对过去几年来自学校和家长的期望和压力,以及自己长期以来不敢懈怠的努力,有了重新的认同和体会。
在新生报到处递交了入学表,拿到了学校简介和学生守则等资料之后,便有高年级的学生过来帮忙:“你们好!我叫郝静姝,是大三学生,今天来帮忙新生入学。一会儿你们就跟着我去新同学的宿舍楼吧。”
大家忙不迭地感谢着这位学姐,并赶紧拿起那些装满了蚊帐、被褥、衣服、鞋袜等杂七杂八物品的旅行包,一路跟着她往学校最里面的女生宿舍楼走去。
过了那一片新生报到的中心广场,一直往里行走的过程中,陈晓晴急切地张望着两边的环境和设施。她的心里暗自在将这座著名高等学府,同前几周所参观过的舞蹈学校相比较。
第一个印象就是大——看着那些纵横交错的大路小径,以及林立一旁的教学大楼,晓晴心想:自己可能要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能搞清哪些楼是属于哪个系的。。。。。。有机会不如先问清自己系的所在地吧。
一路紧跟着那位新认识的学姐,他们一行人走进了一片大树遮荫的砖地。时下正值夏末秋始,刚刚从“热老虎”的酷晒转入荫凉之地,只听闻头顶上蝉鸣鸟语。而被枝叶遮蔽的林荫道上,透闪出日光点点,撒在行人的身上,却并无任何灼热之感。
如此场景,倒正合了晓晴的心意。她忽然又惦念起家中每天对笼而歌的那两只芙蓉鸟,也许,自由的天地才是它们属意的乐园?
走过了那片林荫道,大家一下子又暴晒在灼热的阳光底下,好在前面已是宿舍群了。只见在一条稍宽的水泥直道的两边,对称分布着几条横错的窄道;砖石窄道的两边齐齐的是两长条种着矮树的草坪;草坪被一分为二,中间隔着一条宽宽的水泥路,路的两头连接的便是宿舍楼前的阶梯了。
每个宿舍楼的墙上都醒目地标志着a、b、c、d等楼号,前面的那几排宿舍都只有三层楼高。事实上大部分的宿舍楼都是三层楼,除了最后那两排大楼,有五六层高的样子。听学姐的介绍,那是专为学校教师和他们的家属所安排的居所。
陈晓晴的宿舍楼是e栋。
大家扛着大包小包,口中喘喘吁吁,衣服似乎已经同身皮沾成了一片。但一个个都被自己的精神头撑着,脸上竟没有一丝一毫辛苦和劳累的表情。终于来到了“e”楼的大门外。
进了宿舍楼仍然是要登记住宿。在门廊或者进口的左边是一个小小的门卫室,陈太太惊喜地从门卫室墙上所开的窗户里,看到那个负责登记的中年妇女身边,居然摆着一部电话机。
晓晴的妈妈立刻兴奋地将这一喜讯同家人分享:“你们看,女生宿舍楼里有电话!以后就用不着太担心了!”
那位学姐用一种忍俊不禁的表情瞄了陈晓晴一眼,把她羞得转脸看着楼梯,只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也许有一种不成文的规定,新生往往都被安排在最高层。一边热喘吁吁爬着楼梯的陈晓晴,一边在心里嘀咕着:“幸亏宿舍只有三层楼高,不然每天上下跑几堂课,便已达到一周的锻炼指标了。”
学姐客气地将大家领入房间之后,连水都没喝就跑回新生接待处了。陈晓晴定下神,看到像是六人合住的宿舍里面,已经先到了四位女生以及她们的家人。也许人家一早就赶来报到了,看来性急的新生还真是不少。
大家面对面地打过招呼之后,陈晓晴在室友的帮助下找到了自己的铺位。与此同时,那些做母亲的一个个反客为主,开始忙碌了起来。又是整理又是打扫的,好像这是她们自己的宿舍。而那些新生反倒心安理得,悠哉悠哉地坐在别人的床沿上,聊起天来。从大家的话里话外,似乎都对本专业在今年取消了留学机会而深感遗憾。可同时每个人的心中又颇为庆幸,因为如果真的继续保留出国深造计划的话,也许今天坐在这个屋子里的,至少得换掉一半以上没有“门路”、递不上“字条”的学生。
聊了一会儿,一位室友站起来说到:“该是参观本宿舍公共设施的时候了”。大家一致赞成,各人从自己的母亲那儿要来了几张“手纸”,相伴着一路寻找那个人人内急时必须报到的地方。
在走廊另一边的尽头有一间没有设门的大房,房内的左边有个套房。站在套房的门外不需任何标识便可凭着那种特殊的气味,准确无误地判断出它的属性;除此之外,大房的中央是一条装着双排龙头的长长的水池,专供本层楼的学生们每天刷牙、洗手、洗脸和洗衣服之日常所用。
陈晓晴特别注意了一下,非常遗憾的是,这里同许多其他院校的宿舍一样,没有专供女生在宿舍里使用的淋浴房。换句话说,所有的女生以后都得像住在弄堂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样,需要提着浴巾肥皂、内衣外衣等一应换洗物品,在众人眼皮底下穿过几条宿舍的长行道,去学校的公共澡堂那里排队等候。在没有任何遮掩的浴室之内,那些正处花信年华、风华正茂的佳人才子们,将当着所有不甚熟悉的同性之面,旁若无人似地宽衣解带,然后硬是睁着着那双被水雾打湿了的眼睛,争先恐后地抢占那些排列齐整淋浴龙头底下的空位。。。。。。在那种场合倒是人人平等:她/他们不需谦让,没有尊卑,无高矮之分,释美丑之虞——环肥燕瘦,漠然置之!
无奈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