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一次同游

　　当年李媛媛从舞校毕业之后，直接留在了其所属的芭蕾舞团，因此从根本上讲，其学习和工作并无多大分别。

　　如今周洁的毕业分配也已临近，她倒似乎还是那个样子，由着父亲为自己安排一应事体，包括职业前途。

　　不甚理想的成绩，让她失去了作为管理人员留校工作的机会。周主任经全盘考量，多次筛选，决定将女儿安排至其名牌大学属下的一个合作专科学院，职务任校长办公室文秘。

　　在那一类学院工作的所有教职员工双手呈送的名片上方，“某某大学”的字体，无论大小深浅，向来远远超出“附属院校”那个真实校名。

　　周洁欣然接受，乐见其成。

　　眼看夏天将至，周洁约来晓晴，两人坐在沙发上讨论着她的毕业庆典。

　　“陈宏倒是提过几次，说暑假中想同我一起出游几天。你晓得的，我家里是不会同意我与男生单独旅游的。这次我们何不一起出去？大家登山同庆，还可以享受一下旅游的乐趣？”

　　“这倒是个新鲜的主意！我看可以！”周洁立刻表示赞成。

　　“那你先去约成宇。我去同陈宏商量一下日期。”晓晴趁热打铁。

　　“。。。。。。”周洁脸上出现了一些犹豫。

　　“怎么啦？你俩不是谈得很不错吗？吵架啦？”急着想把船先给造起来的晓晴，有些看不懂她。

　　周洁思考了一会儿，开口说到：“我看把大维他们都一起约来比较好。你再去问问刘莲的意思。”

　　“那倒是。媛媛呢？叫不叫她？”

　　“叫是可以叫，但估计她不会去的。你晓得她怕晒太阳，也怕身子受伤。”

　　姐妹们个个相互了解：“嘻嘻——再说她是绝对不需要找借口同男朋友在一起的！”

　　从周洁那里离开之后，陈晓晴直接去敲了刘莲家的门。当听到相约登山的设想之后，刘莲立刻报名。临离开之前，晓晴忽然想到一个重点，便补充问了一句：“过去我还没有听你说过交男友。你是一个人去，对吗？”

　　“当然啦——就我一人！”

　　第二天回校途中，晓晴坐在“长江牌”的车斗里，向陈宏转述了女生们对旅行的设想和初步安排。虽然与原先的期望稍存落差，但可与心上人同游，对他俩来说，仍不失为一则乐事。

　　两人非常期待！

　　期待中的当非仅此二人：周洁的朋友成宇和大维也从此期待着，特别是成宇。

　　多年来小洁与自己似恋非恋，时近时远，忽松忽紧，若即若离。成宇的心整天七上八下，甚至还常常四左五右的，不知是处在吊桶之内，还是该搁置房梁之上？

　　他日日观察着、探询着、等待着、期盼着——或者说，是习惯和享受着这样的一种关系。

　　听到小洁邀请同游，梁成宇兴奋无比。由此自然而然地，把她的这一举动提升到恋人关系得到确定的层面上，乐不可支！至于大维的参与，纯属普天同庆，朋友间有福共享而已。

　　这样的一种升华，在他们出发之前，梁成宇便给它按下了一个钢印！因为他明确无误地观察到，那个曾经被他误判过的陈宏，与小洁一同长大的闺友陈晓晴，已然成为天造地设的一对情侣！

　　那次登山游，媛媛的确没有参加。除了她，其余六位兴致勃勃。他们在暑假到来之前特别召开了几次筹备会，主要议题在于游山还是玩水，以及时间地点等具体事宜。

　　出乎意料的，是女生和男生之间对旅游地点的选取，竟大相径庭：仰慕黄山已久的刘莲，首先提出自己的选择，可大维和陈宏分别以“老早就已经去过黄山了”撤销了她的提议，因此刘莲转而再次建议攀登华山或是泰山；对登山充满猎奇和探险之心的周洁和晓晴，倒是无所谓华山泰山或是黄山，她们认为只要有山可爬就蛮刺激了，因此高举双手表示赞同。陈宏看看成宇，发现他根本无心选取，只顾看着小洁的反应，微笑着聆听女生们的意见，而且随时准备投下赞同之票。

　　不得已时，陈宏勉为其难地开了口：“我认为这次旅行女生占了一半，因此最好考虑到她们自身的经验，以及可能面临的安全问题。我倒是建议大家此行先去普陀山：那里有山有水风景壮观，而且没有什么难度和风险。”

　　“啊呀——那算什么爬山呀？不过是看看风景而已！”刘莲大失所望，连声反对。

　　“对对对！那有什么意思呀？一点都不刺激！”小洁和晓晴同样哇喱哇啦，又高举双手过头：“我们想要爬险山，看日出！”

　　陈宏再次吧目光转向梁成宇，试图寻求他的支援。

　　无奈乎，那块木头的眼睛正忙着关注着周洁。平日里蛮精明成熟的左右脑袋，当下似乎都停止了运转！

　　倒是大维，察言观色之后，深刻领会了陈宏的意图，赶快站出来推波助澜：“我们几个大男人爬那么险的山，都战战兢兢！记得上回攀登黄山的时侯，回头看看脚趾头都发软——何况还要照顾到你们这些小姑娘呢？快省省吧！有得玩，庆祝一下小洁的毕业，就已经老开心了！”

　　一语提醒梦中人！

　　陈晓晴转脸看了一下陈宏，四目相对之处，两人心读不宣。她合上了嘴，安分起来。

　　周洁听着感觉有那么些危险，内心似乎也打起了退堂鼓。剩下莲莲一人，只得叹口气休战了。

　　实在讲，恋人之旅，普陀山当然首选！至少，两人可以携手平行于同道之上。。。。。。晓晴想到这些，嘴角旁浮出了两条笑纹。她欣赏陈宏的深思熟虑，毕竟那次旅游原出自他固有的心愿。

　　为了感谢大家的理解和支持，陈宏自告可以最低的价钱，买到“高干”才能享用的舱位。因为从上海去往普陀山，最好最浪漫的选择，便是坐直达海轮。

　　听说可以在海轮上度过整整一晚，大家的兴致再次被提了起来。甚至那个木呆木呆正自我陶醉的梁成宇，脑袋里似乎也生出了些非非之念。

　　日盼夜想，终于等到启程的那一天。

　　陈晓晴带着个大旅行袋，内装每日一换室内外衣裙，再加上游泳时所需以及应对特别场合的衣物。离家之前，她坚持不让爸妈去送：“大家讲好了一起走的，你们就别再添麻烦了！”更多是她不想让家人这样子见他。

　　大维成宇两个自小熟悉小洁的习惯，因此买了鼓鼓囊囊一大袋的零食。他们这几位住得近的，热热闹闹一起赶到码头，陈宏早已等在那里了。看到那些男生女生背着拎着老多老重的东西，把个陈宏弄得哭笑不得：“幸亏我们不上华山，看着比背个人还重！”一边接过了心上人的旅行袋：“走吧，大家赶快上船。”

　　其实陈宏手中所持的票子，与普通舱无甚不同。但上了海轮之后，一位在甲板上等着他的头等舱服务员，满脸堆笑地将他们几个带到了“高干舱”。看到如此舒适而且住员稀少的“高干”舱房，年轻人个个受宠若惊。只是当服务员看着那几张稚气尚未全退的姑娘的脸，问道“是三间舱房，对吗？”之时，每个人都微微怔了一下，没有立刻接口。

　　陈宏第一个反应过来说：“我们要两间就够了！反正每个铺位的上方还可拉下一个床来。”

　　刘莲接着附和：“对对，我们三个女生的住一间，热闹点。”

　　服务员打开了两间，关照他们尽量动静小些，便放心地离开了。

　　舱房门才关，里面一下子热闹起来。大家七手八脚地把东西稍稍安置了一下，就嚷着去参观轮船了。通过实地考察，每个人都发表了几近相同的感想：除了楼上休息较为舒适之外，其实普通舱也蛮热闹的。而且，有个像大厅的地方还放着难得一见的大电视。在他们那个年代，电视机可是了不得！大维是他们中间花钱最大手大脚的，因为他技校毕业后分配工作的厂子，就是上海顶顶大名的“金星牌”电视机厂。只要同销售科的关系搞好了，一张电视机票可值老大一笔钱！

　　由于带了许多吃的，所有人都回到了舱房用餐。从客运码头到普陀山的船行时间大约半天，所以一般都是晚上启程，一早便达目的地了。

　　大家吃得非常火热，刚有人提议玩扑克，便有人立刻响应。闹闹哄哄直到过了十一点。有人说想休息了，便留下桌上的杯盏狼藉，姑娘们挥了挥手准备离开。

　　互道晚安之际，晓晴感觉到了那双注视着自己的眼睛，她偷偷回望过去。。。。。。陈宏陪着女生出来，暗暗拉住晓晴的手，两人直接往走道外走，边说：“我们先去甲板上吹吹风，你们先睡吧。”

　　刘莲和周洁相视一笑，表示理解。

　　两人来到外面。虽已近半夜，但楼下灯火通明甲板上依旧可见人来人往。而他俩所在的甲板处，竟显得异常清净。也许是那些“老干部”们不适合在晚间闲逛吧？

　　虽然舱内有些闷热，但甲板上海风扑面，倒是感觉清凉惬意。晓晴将手臂压在护栏之上，心中有些害怕，便抓牢着铁栏杆。陈宏试了试风向，站到姑娘的侧身后，抱紧了她。

　　他把头低下来，轻吻着她的侧脸颊。晓晴的手，随着陈宏的紧拥松软了下来。

　　忽然阵风迎面袭来，晓晴不由得冷缩了一下。他把她转向自己，用手臂撑压在护栏之上，同时紧紧地搂着她的身体。

　　突然间陈宏想到什么，便说了一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晓晴满目秋水，柔顺地点了一下头。

　　他将她的手重新放置于护栏之上，匆匆离去。

　　不过一两分钟而已，陈宏背着一条宽大的棉毯回到晓晴的身边。他用双臂撑开那毯子，将她和自己围裹在内。

　　晓晴被温暖着。她仰起脸，醉眼朦胧：“你把床上的被头拿出来啦？”

　　“反正房间里热得很，摆着也是浪费。”陈宏笑起来，继而低下头又是一番耳语：“现在我们合盖着同一条被头！”

　　两人如胶似漆，离不得甲板回不去舱房。。。。。。

　　天刚见晓，海轮正在驶近港湾。

　　甲板上的恋人们全然没有睡意。他们相倚相拥，仰山附水，与美景共融。

　　三天两夜的同游，他所到之处，她随行如影！

　　幸福，随着轻风涟漪，传染了弟兄和姐妹。

　　三天两夜的同游，周杰的玉手，曾多次被成宇握于掌心；

　　三天两夜的同游，身高相差无多的刘莲和大维，开谈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