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女人间的争夺战
梁成宇从医学院毕业，顺利进入父母所在二十多年的医院工作。看到那么多同事对自己的儿子交口称赞，他的父母深感自豪。
“梁医生，你的儿子长得挺帅的——给我们作女婿吧？”好几位同事如此半开玩笑半认真。
“好啊，看看你们哪个女儿长得最讨人喜欢，我做主了！”梁大夫夫妇这样回答。
玩笑归玩笑。医院内科来了一位相貌堂堂、谦逊沉稳的年轻大夫，而且又是本院梁医生家的公子——这样的消息从来是不胫而走！一时间，梁成宇医生的值班室门前，常见一些年轻女同事，特别是单身护士来回走动。另有一些胆大的，甚至干脆进门寻话挑逗。
万花丛中，很少见男人避之门外。
可成宇心中秋水佳人，切切在念！
对于儿子的“痴恋”，梁医生的太太林医生却从不以为然。她向来觉得那位眉飞色舞、每日到处赶场的邻家女孩，全然不符合作为梁家媳妇的基本条件——可惜作为母亲，她们常常忘却自己的孩子也有他们自己的择偶标准。何况，一起长大的孩子们，比他们的父母更互相了解对方。
成宇的心是坚定的，但这并没有阻止他的母亲坚持为他的择偶“操心”。自从小梁医生上班之后，家里来客平繁，其中不乏青春美貌女子。为了不让父母难堪，成宇常常借故出门，或勉强应付。
一天晚上，成宇的邻居和恋人周洁照例很晚回家。刚进门她的母亲便把她拉到无人之处，紧张兮兮地问道：“你每天这么晚回家，到底在忙些啥？”
“吃饭呀。今天我校宴请阿爸他们的校长，我当然要作陪啦——比老爸级别高，嘻嘻。”女儿摆出一副得意的表情。
“成宇晓得不晓得你每天在做啥？”
“晓得的吧。。。。。。跟他有什么关系？”小洁有些糊涂。
“你不晓得！你外婆听人家讲，成宇的妈妈在自己医院里给儿子找女朋友！”
“是吗？用得着他妈妈瞎起劲吗？”小洁的语气像是不怎么在意，但神色已转。
“你到底同成宇确定了关系没有啊？应该提醒他一下的！千万不要做傻瓜噢！”
小洁一语不发直接回到房里。她内心极其明白，来自外婆的消息并非空穴来风。
两天之后的一个午餐时间，周洁给自己安排了外出“公差应酬”的工作。她穿着一件与白色反差极其明显的连衣裙，脚蹬一双刚刚时兴起来的丁字形高跟羊皮鞋，晃着那只从陈晓晴宾馆搞到的港制小拎包，袅袅婷婷，一路向医院员工们打听着“成宇，就是你们医院新来的梁医生，在哪个房间值班呐？”，依着别人的指点，径直来到成宇的面前。
“喂——吃过午饭了吗？”
“啊呀，小洁！你怎么过来啦？为啥不先来个电话？”成宇惊喜交加。
“我正好在隔壁办事，过来看看你吃了没有。假使还没吃，就一起出去午饭啦。”周洁语气轻松。
“好好好——我们一起出去吃！”成宇得意至极，即使已经用过午餐又如何？
“那要不要叫上你妈？”
“不用了吧。。。。。。”成宇明知她俩合不来，只当客气话听听而已。
他双眼紧盯着自己的爱人，手脚不停迅速地解下白大褂，满面风生，由着周洁在一众人等面前挽着自己的臂膀，气宇轩昂地经过走道，下了楼梯，跨出了医院的大门。
午饭用毕小梁医生喜气洋洋回到医院。值班室里母亲林医生正坐在儿子的座椅上，洁白的大褂上方拖着一张同样无色的脸：“小洁来过啦？”
“是啊！她刚好在附近办事，就过来约我一道吃饭。我带她尝了隔壁那家新开的饭店。”儿子似乎意犹未尽。
“这个小姑娘实在了不得！”母亲丢下了那句话站立了起来，丢下了正在自我陶醉的儿子，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从那天起，梁医生家里明显减少了来访的年轻女子，成宇落得清闲。也许母亲讲的是一个事实：小洁是故意来医院“作秀”的，但这不也证实了她对自己的那份紧张吗？
成宇细细回品，心中窃喜。
这么多年来，他已习惯并享受着，从周洁点点滴滴的“小动作”中，去体证她对自己的真情实意。
“你若能走得出，就经常过来看看我。”美人主动来访让成宇踌躇满志，他趁热打铁。
“晓得了！”之后的一段日子里，周洁的确每过一两个礼拜便去医院：有时共进午餐，有时等他下班。
不久，几乎全院都传遍了梁医生家的英俊小生，有个漂亮的青梅竹马！对此，老梁夫妇不置评语，而小梁医生则面露喜色有问必答。久而久之，那些明目张胆的小护士们，个个转移了目标。
一天中午当成宇匆匆赶去食堂午餐时，发现竟忘了自带饭券。犹豫之际，只见旁边一位同样身穿白大褂的高个子女子，把一叠用橡皮筋捆着的饭券往他手中一放说：“用我的吧。那么远的路，别回去拿了。”
小梁医生连声道谢，买完后把找头还了给她，却发现自己似乎并不认得那位女医生。
一同走到桌边，两人坐下吃着饭。成宇欲问却三缄其口，那位女子倒落落大方：“我知道你是内科新来的梁医生。我姓乔，在外科手术麻醉室上班。”
成宇心想“难怪自己没见过她，原来两人是隔得很远的同行”，便再次道谢，并声称自己会亲自登门归还饭钱。
“不用急的，下次吃饭时带给我就可以了。”
欠了人情的小梁医生，不折不扣地在心里记下了这笔帐。然而之后几天，他在职工食堂左顾右盼却总未见其人。梁医生心里纳闷，便抽了个时间直接来到外科麻醉科。打听之后才知乔医生的母亲病危，因而请假。
年轻人中，成宇是少数做事一板一眼的男人。几天后，当他闻悉乔医生在家戴孝的消息，心中不免有些沉重：“妈，你认识麻醉科的小乔医生吗？她的母亲过世了。。。。。。”
“认识啊——你是怎么晓得的？”母亲有些惊讶。
“噢，我欠她一些人情。你觉得我们是否应该去看看她？”
“应该的——既然你认识她。”母亲答应得挺爽快的。
梁家母子在第二天下班之后，约好了一起来到乔医生的家，对她以及家属表示了慰问。
几周之后，乔医生回访了梁医生的家，以表感谢。她走之后，林医生对儿子说：“那个小乔虽然岁数大一些，但蛮懂道理，为人处事非常得体！”
“对，她人真不错！”成宇对她没有反感。
“你那个邻居小洁最近还常去你那里？”
“是的。昨天还带了一个同事，请我帮助找老医生看肾病。”儿子据实以答。
“你才工作多久？已经听到她至少介绍过一打的病人来院里看病——她以为医院是我们家开的？”林医生一听就生气。
“她也是好心，帮助人吧。。。。。。”其实成宇也有些烦，他觉得老是麻烦其他医生，就是欠了他人的情：“我会关照她的，以后尽量少找麻烦。”
下次约会之时，梁成宇提醒了周洁一句：“以后除非同你有直接关系的人，其余看病的话你尽量少往自己身上揽——我刚参加工作，恐怕影响不是太好。”
“是你妈有闲话了吧？她自己不是每天都在接待这个帮助那个的，怎么到你这里就不行了？”周洁毫不留情，反唇相问。
“她也是为我好。。。。。。”做儿子的就是笨，一看到恋人生气，就忙把责任推卸出去了：“我只是提醒一下，也不是不帮你的忙。”
周洁去麻烦成宇的次数明显减少。她了解他，是个不越雷池之人，平日里只是看着自己的脸色勉强而为罢了。对于成宇，周洁没有不放心的理由，只要他的母亲别无事生非。
“好在不久以后，她也快退休了。”周洁有此耐心。
医院的职工食堂里，人们偶尔会看见小梁医生和小乔医生坐在一起用餐。羡慕者有之，甚至还有借机挑话的：“嘿，小梁医生——你那位漂亮的青梅竹马今天怎么没有过来找你啊？”话，是说与乔听的。
梁成宇心无城府：“她哪里那么有空！她是校长秘书，大学里事情很多——过两天会来的。”
周洁实在很忙，看到吹自医院的硝烟基本散尽，她又开始忙她自己的事了。
对于成宇的爱，她不存任何怀疑！
小姐妹中总是无话不谈。在周洁与陈晓晴约好了品尝上海首家“汉堡包”时，她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把斗争过程细细描述了一遍。
“看来你挺爱成宇的——这次真是豁出去了！”陈晓晴看着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知道你的意思”，小洁自己也忍俊不禁：“一招不慎——我算是把自己给套进去了！”
“两家大人有啥反应？”
“他家目前还算风平浪静。。。。。。成宇胆子倒是越来越大，开始过来拍我妈的马屁了！”说完，小洁自己先“呵呵呵呵”地乐了起来。
“那你家里的意思呢？”
“还会有什么别的意思！我外婆已经去他家侦察过了，说家具老旧老旧的，以后要换成组合式的——完了！”
“哈哈哈哈——你这叫没事找事，庸人自扰！”朋友幸灾乐祸。
“硝烟骤起，本人不得不应战呐”，小洁唉声叹气：“你倒是挺笃定的，没人来同你捣乱！”语气中不无羡慕之意。
“谁说的？前几天我还小受一惊”，晓晴脸上的表情，并非刻意在安慰闺友：“当然最后化险为夷了，嘻嘻。”
“真的？”周洁倒是吃惊不小：“怎么可能！快讲给我听听！”
“前几周陈宏的妹妹在家开派对，庆祝她的二十二岁生日”，晓晴看看小洁：“你知道的，他一直想带我回去见他父母。”
“所以就借机邀请你啦？”朋友一猜就着。
“是——我跟着他去了。”
“也是应该的，你们谈了这么多年了。”
“去之前，他特别告诫我两件事：第一，绝对不要穿喇叭裤；第二，说是老家的规矩，晚辈第一次上门，应该给长辈斟茶奉茶。”
“他倒要求不高！是给公公婆婆奉茶吧？”小洁一脸狡猾：“你做了？”
“我哪有选择！”晓晴长叹一口气。
“这没什么大不了。晚辈尊敬长辈，也是应该的！”朋友没有理解那声长叹。
“问题不在这里”，晓晴尽量忍住笑：“你知道我不会做家务，加上当时那么多人，心里压力又大，结果手一抖，壶里的水除了没进茶杯——桌上、地上，甚至老爷子的衣服裤子上，应有尽有！”
“哈哈哈哈”，两人笑得前仰后倒。
“那也不至于。。。。。。”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周洁又关心起下文来。
“他妹妹的女同学，也是军人子弟”，晓晴说着，换了一种眼神：“他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不仅姑娘自己，连她父母也过来凑热闹。两家大人之间，如莫逆之交！”
“真的？那姑娘漂亮吗？你过去从来没听陈宏讲过？”一连串的问题，说明闺友同样意识到事态的严峻。
“他没提过。那女子很高很漂亮，后面扎一条粗粗的长辫——像‘李铁梅’那种。看着另有一种味道。。。。。。”
“他俩有事吗？眉目传情什么的？”
“他倒没有，心思在我这里，大概是担心我再闹更大的笑话吧”，晓晴又开始自嘲了。
“呵呵。。。。。。那个姑娘呢？”这才是朋友关心的题目。
“对他——一往深情！”晓晴脸上浮出一丝阴云：“对我——咄咄逼相！”
“可怜。。。。。。你那天本来就处在下风头！”姐妹深表同情。
“我也同情自己——向来心高气傲，哪能承受这样的挑衅！”
周洁看到小姐妹这般无奈，于心不忍：“那你总该反戈一击吧？”
“天时地利人才和：在那种情况下，我只好忍辱负重。。。。。。”
“什么天时地利的——我看你就是太在乎陈宏！你在他的面前什么时候大声喘过气的？”姐妹们一路走来，知人料事：“后来怎么样了？”结局比较重要。
“送我回家的路上，看我不言不语的，他好像一直偷着笑。快到家时他附耳轻言：‘我妈非常喜欢你！’”
“何以见得？”
“我也这么问他，有些不可思议。他说妈妈在厨房同他讲：‘你的女朋友用眼睛在说话，我喜欢这个姑娘！’”
“真是了不起——她看出你很爱她的儿子！”
“是！女人只要细心，就能感觉别人的心意”，晓晴说着，心里竟生出“假若她是我的婆婆”那样的念头，随即很快甩了一下头。
“哎。。。。。。还是你棋高弈精！不战却驱人之兵”，周洁不无羡慕：“哪像我！”
“哪里——我也是后患无穷，难以招架呐”，晓晴再次长叹：“现在他开始期待我爸我妈的召见了！”
“哈哈哈哈。女大不由人！我们以后的事体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