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几人欢喜几人愁
刘莲的男友大维这两年生意不错,从菜场地摊一直做到上海最有名的那条个体商贩云集的“华亭路”上。同时又跻身进了刚开始发展的其他几条个体商街。他早已辞去了电视机厂的工作,经常来往于广东和上海之间,专心一致做起了服装买卖。
由于长年里到处奔波,他不放心替他看着摊位的女孩子们,一直希望正在体校做教练的女友刘莲放下身段,帮助他管理那些摊位。
刘莲的妈妈虽然非常欣赏自己“毛脚”的能力,但并不同意让女儿过早地放弃手里的“金饭碗”,虽然那碗饭已被证实了其中没有多少“金子”的含量。
“我们结婚吧,这样你妈妈就会放心一些了!”
中国人求婚的方式与其他国家的年轻人有着很大的不同。第一个不同点是那些老外姑娘们虽早已被“求爱”了,却仍日日心神不定,盼着来自男方的“求婚”;第二老外结婚的原因是因为两人想永久相处,而中国的男女却更多来自双方家庭的考虑:比如传宗接代,比如申请住房,比如照顾老人,比如奉子成婚。。。。。。再比如向刘莲大维那样,希望得到一种在法律上的确认,以及物质上的保证。
接近二十五岁的莲莲已到法定结婚年龄,对于大维的提婚,在听取并征得母亲意见之后,终于欣然接受求婚!刘妈妈为着女儿高兴,四处夸赞着自己的准女婿,并开始着手张罗起孩子的婚事。
两家人住得很近,又各有两间房间。因此从条件上讲,他们没有别家之忧。只是在谈到新房布置时,两家稍有不同意见,但最终仍得圆满解决:双方各为孩子们准备一间新房。大维去外地进货时,刘莲回家陪伴母亲;大维回沪时,两人住回男家。可谓皆大欢喜!
刘莲将喜帖发送至姐妹,并特别关照:“请你们的爸妈也一定要来热闹热闹。”
收到请柬,陈晓晴找到周洁,商量该送什么礼物。一边说着笑话:
“最晚谈恋爱的两个人,没想到动作倒蛮快的,走到我们所有人的前面去了!”
“人家具备结婚的条件:要钱有钱,要房有房——当然没什么再等的必要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人家都成了‘万元户’了,我们送什么才算拿得出手呢?”晓晴脸上显出一些愁容。
周洁倒是见多识广:“新婚的人总会有许多人送类似的东西,我们就送那些别人给不了的物品吧。”
“他俩还会缺什么呢?”
“冰箱吧——放在莲莲家里!”周洁考虑问题就是细致独到。
“没有票子,有钞票也买不到呀。”晓晴想到家父从国外买回来的那件大件,可惜家里同样需要。
“票子我去想办法。你奖金高,出钱就是了。”周洁干脆利落地解决了难题。
“只是。。。。。。你从哪里再去搞票?你家不是才买了一个吗?”
“学校每个办公室轮流发,我先扣下一张再讲,反正都是要经过我的手”,周洁洋洋得意:“虽然级别不高,你朋友手里的小权还是蛮好用的!”
“你实在是位轻权重,真是找对了工作!”当年一张“票子”的价值,不比冰箱本身低多少,晓晴话中不无羡慕之意。相比之下,她对自己随性的生存理念产生了些许怀疑。当然,此不过为脑中一闪念而已。
刘莲的请柬同样送达了媛媛那里。万万没有料到的,那张请柬竟变成了钱、李两家之间战争的导火索。
看到喜帖,触物感怀的媛媛不免再度对钱家的安排产生了不满。她把请柬往钱家杰眼前一摆:“看看——人家才恋爱多久,都快要结婚了!不但钞票和房子样样不缺,听说两家人家还争着吵着,都想把新房布置在自己那边!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了,别怪我的爸爸妈妈——我们俩结婚的房子现在哪里?”
“你不是说要多跳几年吗。。。。。。我是家里的独子,真到结婚那一天,老人怎么可能不为我们作安排呢?”钱家杰的回答,其实没有丝毫的底气。
“不要拿我的舞蹈作借口!不信你试试看,即使到了我们结婚的那一天,你家里也变不出我们两人的新房来!”
恋人苦苦相逼,家杰毫无招架之力。面对多年来对自己百般依赖充满信任的美女媛媛,他目前只能忍气吞声。
家杰回到家,一腔闷气便想找个出口。他先找母亲打听:“大姐他们打算一直这样在家里住着?孩子已经生了,他们应该可以去厂里申请房子了吧?”
“哪里轮得到你姐夫!他们厂本来就没钱,加上还有那些正规大学毕业的等着分房呢!听你姐姐讲,尽管他们排着队,但这几年里不会有什么希望的。”
“那他们原来不是说暂住吗?怎么,不打算搬了?”
“不搬就不搬吧——反正孩子也要帮他们带的。”母亲的话听起来倒像是乐意。
“那我怎么办?我和媛媛结婚后住哪里?”兜圈子没着落,钱家杰无可奈何直奔主题。
“你们不是还不想现在结婚的吗?怎么,媛媛又改变主意啦?”母亲有些着急地看着儿子。
“那倒不是。。。。。。媛媛的父母有些担心。毕竟他们家也没有房子。”家杰看到一向心疼自己的母亲真的担心起来,心下有些不忍,便说了个大概意思,闷闷地回到自己的亭子间。
看到一向宽容的孩子不同寻常的行为,钱妈妈实在有些担心了。晚上,她把儿子的意思转述给了家杰的父亲听:“我看他们两个或许有结婚的打算了,要不你去问问女儿的意思吧?她从小同你最亲。”
“我看问也是白问!你现在让他们三个搬去哪里?”钱父丝毫没有支持的意思:“我看全是媛媛父母出的馊主意!原来风平浪静的——他们一回来什么都变了!”
“也不能全怪人家,条件在那里摆着。。。。。。家杰的工作被调换之后,媛媛倒从来没埋怨过我们的儿子,”母亲的心不光偏袒着儿子,媛媛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她自己也是个很努力的孩子。”
钱父无言以对,内心平添出一丝焦虑。他想了一个晚上,决定第二天探探女儿的意思。
“家玉,爸爸同你说件事”,虽然开了头,但面对刚刚添丁的女儿,老爸委实难以启齿。
“什么事?我听着呢。”
在女儿的催促下,父亲只好勉为其难地开了口:“家杰他们可能打算要结婚了,家里实在没有他们的新房。。。。。。不知你婆家有没有可能挤一挤?”
“是家杰讲的?爸,你别听他瞎说!媛媛要跳舞的,他俩现在根本没打算结婚!”大姐家玉倒是不着急,她熟知弟弟的性情:“肯定是媛媛的爸妈在一旁搅事体,给家杰压力——别理他们就是了!”
此番讨论暂时搁置。
刘莲大维那边正紧锣密鼓地操办着婚事。反正常下南边,大维干脆把钱交给刘家(自己家则由父母出钱),对丈母娘说:“一切拜托你们费心!钱不够的话,再向我要!”
“够了够了!你放心忙你的生意好了,这里的一切会安排妥当的。”面对如此贴心的“毛脚“女婿,刘母心满意足。
衣物经验的刘莲不就就被那些婚前准备搞烦了,她约了小姐妹一起出去轻松一下:“喂你们有时间吗?帮挑选几件婚服和结婚用品什么的。”
同时,她非常感谢闺友的礼物:“礼太重了!让我怎么感谢你们两个?要不然今天你们也选几件衣服,钱我一起付了。”
“不用不用。大维一直给我们批发价,已经非常不好意思了。”小洁晓晴二人兴致勃勃陪同着准新娘逛街选物,异口同声地再次拒绝莲莲的好意。
“那你们讲讲,还有什么别的需要我可以帮到的?”刘莲始终是大气的女孩,何况她似乎什么都不缺的样子。
“要说帮忙么。。。。。。倒是有一件。”两闺蜜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起来,她们早已通过气了。
“说吧,千万用不着客气!”刘莲两肋插刀的豪气不逊当年。
“我们想。。。。。。希望你以后可以帮我们多领一些那个。。。。。。”
一个扭扭捏捏,另一个再行补充:“当然——你夫妇俩还是可以按结婚计划,早生贵子的!”
刘莲总算是听懂了,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想到过去三人经常结伴去找较远较僻静的小药房,一个买盒“万金油”吸引仅有的一位店员注意,其余两个一人望风,一人在柜台“凭证领取”的盒子中“行窃”。。。。。。有一次自己干脆把整盒“避孕套”都拿出来了,并大言不惭地说:“一样是‘偷’,不如多拿些。至少可以杜绝一段时间的‘违法’行为!”
难怪她俩今天如此要求,看来是想借着自己的已婚身份,将“非法”行径永久地变相“合法”化。
“哈哈哈哈——真是输给你们两个了!”
刘莲的婚礼快到了,除了媛媛的父母,小洁和晓晴的爸爸妈妈都会参加那个同自己女儿一起长大姑娘的婚礼。
那天陈晓晴特地同自己的父母打了招呼:“爸,妈——今天我不同你们一桌,我坐主桌陪莲莲他们。你们被安排在小洁父母那一桌,你们聊你们的。”
“你那个男朋友呢?他会参加吗?”父母一直关心此事,总算找着机会了。
“参加的,到时会引介给你们认识。”女儿故作轻松地回答,内心极其无奈“这次绝对躲不了了。”
“还是那个骑‘长江牌’的?”看来纸是包不住火的。
“老早就鸟枪换炮啦:他阿哥前两年托人搞了辆进口摩托车,结果第一次出去兜风就摔断腿了。。。。。。后来转送给他用了。”说着,晓晴心里非常不舍:“我倒是特别喜欢那辆‘长江’的!”
“他家是个什么情况?都快要见面了,你还不让爸妈多了解一些?”看来大人们最会得寸进尺。
“除了他和他妹妹,全家清一色党员干部!”晓晴干脆把话说完,省得他们再问:“如果你们‘九三学社’(民主党派)愿意吸收新鲜血液的话,我倒是可以劝他争取的。”
陈父竭力忍住笑:“那倒不必——肝胆相照就可以了!”
婚礼那天,除了新郎没吃好之外,陈宏不仅半饥半饱,甚至连陪酒的任务都没敢接。虽然他和陈家,只是在刚到时和撤离时才打个招呼见上两面。
从父母的表情和态度上看,陈晓晴似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