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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团结就是力量

　　好在孩子日日期盼的两只小鸟顺利出生了！看着它们一个个仰着头张着大嘴的可爱摸样，陈晓晴开心极了！她每天起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早，先从奶奶那儿要来牛奶和吸管，把管子的前端剪成小勺的样子，舀上一点点牛奶慢慢地喂食。为了让好朋友一起体验这段美好，也因为担心它们在家中得不到更好的呵护，她把小鸟的窝移到一只带盖的硬纸板盒中，并在盒盖上扎了几个透气孔，外面裹上橡皮筋，一路带着去学校。

　　上课之时，陈晓晴把鸟盒放在课桌“台板”里，也就是放书包的夹层的最后面。虽然课间她不敢低头去看，但心系小鸟，因此时不时地伸手感觉一下。一待下课铃声响起，她便迫不及待地把小鸟从“台板”中解救出来，并再次拿起那条吸管，沾着从家里带来的一小瓶粥汤，在众目睽睽之下，乐滋滋地炫耀和享受着做“母亲”的幸福感。

　　“你们的脑袋千万不要凑得那么近，就要吓着它们了”，时不时地，陈晓晴得意地提醒着大家。同学中几乎很少有人见过这种刚刚出生的小鸟，因此一个个张着如同小鸟一样的大嘴，在旁边七嘴八舌地提着问题，出着主意。只听到有人说：“晓晴，你这么喂食太不方便，而且一半米粥都流到小嘴的外边了。”

　　周洁突然想起一个主意：“今天放学以后去我家里拿一条针筒。你可以先把米汤吸进管子，再对着小鸟的嘴灌进去，就不会流到外面来了。”

　　真是个好主意！

　　中午放了学，除了陈晓晴之外，包括刘莲和媛媛在内的几个女孩连家也不回，跟着周洁直奔长柏公寓她的住处。在备用药盒里面一通翻寻之后，她们终于如愿以偿拿到了一条细管针筒。四个小脑袋立刻凑在一起做了试验，结果非常的理想——嗷嗷待哺的小鸟终于水足饭饱，暂时闭上了原本总是张着的大嘴。

　　解决了鸟儿们的午餐，那几个女孩子才听到自己肚子里早已咕噜咕噜的叫唤声。平日里除了周洁，其他三个都回家吃中饭，今天的情况有些特殊，再回各自的家肯定来是不及了。因此，小洁大大方方地对大家说：“你们都跟我去食堂，今天让小清请客！”

　　在长柏公寓的那一群建筑中，最靠左侧有一栋大楼。它的楼上是一个幼儿园，许多学生上小学之前就是在那里度过的。楼下是一个大食堂，里面可坐一百多人同时用饭。小洁上学之后便不愿跟着外婆，常和她的哥哥去那里一起午餐。

　　四个女孩招摇过市走进食堂，所有的眼睛都朝向她们看了过来，让那三个来“蹭饭”的，不由自主地拘谨了一些。周清原已替妹妹买好了午饭，正同那些“党羽”们一起吃着聊着等着她。一抬头看到今天妹妹等的阵势，也不免一愣。他不好先开口，只看小洁的意思了。

　　“阿哥，我的朋友都还没吃午饭呢，你把饭票给我用用。”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小洁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唉唉唉，你们都坐下——我们去买！”同平时一样，但凡小“公主”开口，她阿哥一并所有党羽，马上大显殷勤。

　　只见小清和成宇等几个匆匆前去窗口排队，另外几个男生把屁股往旁边移了一下，腾出地来。

　　周洁神采飞扬往中间一坐，同时招呼着她的朋友：“你们快坐呀，他们过一会儿就把饭菜买来了。”

　　三个女孩相视一笑，也就把客气当作福气用了一回。

　　边吃着食堂的饭菜，女孩子心里都在羡慕周洁。媛媛仔仔细细打听了一下每两饭每个菜的价格，心中暗想：小洁如此福气，每天可以买自己爱吃的饭菜，还可以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晓晴则羡慕小洁的课外时间可以那样的自由，还可以随时将朋友带回家里；莲莲所看到的，是小洁周围有那么多阿哥和朋友，而且大家都那么爱护她。

　　人不怕困苦，怕的是相互比较。

　　比较之后，就产生了和目标。

　　有了目标和方向，就会朝着它们去努力。

　　从那天开始，四个女孩一有机会就处在一起：

　　她们仗着是体操能手，一起霸占了学校的单杠达数年之久。。。。。。

　　她们上体育课时总是挤在一起长跑，有时几个人可以掩护着一个躲到小巷子里去休息一圈。。。。。。

　　她们课后同去厕所，在忘了带手纸时由一人望风，另一个到外墙上去撕标语纸片。。。。。。

　　她们常常去周清他们的防空洞聚会，然后一起躲在长柏公寓的过街走廊中，偷学男生们吹的口哨，又一起被告发去班主任那里报到。。。。。。

　　她们私下根据每个人的特长重新分派作业：有的负责写日记，有的负责做算术，有的负责写大小楷，有的负责抄课文。甚至在需要家长签字的时候，都会有人胆大包天，承担起父母亲的义务和责任。。。。。。

　　在她们几个人中，出身还算“根红苗正”的刘莲，在老师的眼里是一个“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好学生，在同学中的威信也非常高，因此连年被选为班“干部”；而周洁和媛媛两个虽然看起来文静听话，但缺少追求进步的主动性；晓晴则更不用说了，自从积极向上的热情被“偷纱头“事件冷却之后，便对自己以往的“过高”要求，往下作了一些些的调整。

　　若按着中国老祖宗的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知是否符合唯物主义观点？）。那四个女孩子本不属于一个类别，但是按照19世纪唯心主义代表黑格尔的观点来看，似乎现实中合乎理性的东西都真实的存在（见注）。虽然我们不清楚是否真实存在的东西都是合乎理性的，但就书中那几个女孩子的故事，让人们看到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或合作，不论是男女相爱还是同性相交，都是她／他们自己理性的选择，它们决不会以家长的安排、老师的期望、同事的喜厌、上级的命令而作改变。

　　＊注：wasvernünftigist，dasistwirklidwaswirklichist，dasistvernünftig.(德文原文／黑格尔）

　　无论如何，这个小小的“集团”，虽然常常会发生这样或那样的问题，虽然有时会有悖老师的期望，特别是那个没有“交对友，轧对道”的刘莲。但正是因为莲莲的存在，让其他几个女孩子给了别人一种“追求进步”的印象或假象，也让她们多次闯祸后在老师面前有幸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学生时代的种种美好，在这些依然天真烂漫的女孩子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就是这个样子，一转眼迎来了她们十足岁的生日。

　　十岁，对所有孩子来说，都像是跨上了年龄梯子的第一个大的台阶。到了十足岁的孩子们，似乎已经有了一张小小的资格证书。她／他们可以回头总结和评判一下自己“幼稚”的过去，也可以同那些原先趾高气扬的高年级生平分秋色了。

　　我们那些小主人公的内心都同样的无比欣悦。虽然每个人的生日有早有晚，但如何以实际行动来庆祝自己登上人生的第一个“台阶”，总应当被早早地提上议事日程。

　　开年的头几天，她们聚在一起，冥思苦想：如何让自己的人生来个“飞跃性”的进步？

　　其实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个问题其实是不需要多费时日的。因为在她／他们每个人的心中，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太多太多了。然而当前最最重要的，是选择一个比较“可及”的愿望，借着“十足”的机会，拾阶而上，顺势而成！

　　“除了那个伟大的‘登高’行动，我们还要互赠礼物。”

　　“对对，不仅如此——为了实现‘小集团’中一切统一调配的方针，我们现在就要定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完美方案。”

　　“我们已经快要‘十足’了，我们这次不能全由家长作主帮我们庆生。我们必须借此机会提出自己的愿望！”

　　经过了一次次的小组聚会和研讨，综合了各个集团成员的背景条件和个人愿望，最后那些踌躇满志的少女为自己的生日制定了如下安排：

　　周洁将在每个朋友的生日那天，带着她去淮海路上著名的“上海老大房”蛋糕店，请吃一毛五一块的巧克力奶油蛋糕。

　　媛媛将在各位生日的那一日，已征得奶奶同意，帮着做那种同弹子差不多大小，一咬一包猪油芝麻馅的薄皮宁波汤圆。

　　刘莲在所有人的要求下，已同妈妈预订了每人一只，在当时最最流行的衬衫“节约领”（见注一）。

　　陈晓晴平素最讲究服饰，一听说有人愿意给做“节约领”，立刻接口说自己将负责购买大家最最中意的“格子面料”，顺便请莲莲的妈妈再多做一副相同的“袖套”（见注二）。

　　＊注一：当年的上海男女，在寒冷的冬天习惯上穿三层衣裤，即从里到外的棉毛衫、毛线衣和中式领子的厚棉袄。而价格高昂的衬衫则是夏天的外衣，不会有人把它们当作内衣来穿。由于家里的条件不允许每日洗澡，因此不易清洗的棉袄或毛衣的领子容易变脏变硬。聪明无比的上海人以最小的开支发明了一种广为流传的“节约领”，它们只是普通衬衫的上半部即领口的部分。穿在毛衣的里面，但领子可以翻到外面的“节约领”，在冬天有效地取代了衬衫的外观和作用，既美观又容易替换清洗。

　　＊注二：上下以橡皮筋收口的圆筒式“袖套”，是人们用来套在左右两个手臂上的半截“袖子”。其功用同“节约领”类似，可以替代不易清洗的棉袄或厚外套。但就“美观”和“流行”方面的评价，则要依据每个时代的审美观重新评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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