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钱家人听说媛媛的父母正在接待港胞,并打算接纳其为乘龙快婿,都为继承人大抱不平,甚至想冲到他们家去评理。家玉内心慌张,便极力劝阻:“那个难伺候的不嫁就算了,家杰也实在耽搁不起!干脆让他死了这条心,反而可以找个过日子的回家。”
钱家杰早已听说大姐去媛媛家里瞎闹的事体,他虽恼怒但也清楚,阿姐此举仅为导火索而已。在此之前,媛媛父母早已将自己拒之门外。因此,他并不十分迁怒与家玉。
所幸的是,曾经发出通牒的媛媛从父母的态度中,真正感觉到了与心上人的感情以至婚姻的危机,因而反而冷静了下来。他们两个商量着对策,媛媛对家杰说:
“既然目前我们还没有结婚的打算,不如仍然维持地下恋情。”
“那你我父母那边怎么办?”家杰依然忧心忡忡。
“让他们两边去由着他们自己的性子闹好了。我们两人既不参与也不解释,混过一段日子再说。”当然,媛媛还是对家杰提出了合理的要求:“无论如何,在我们结婚前你一定要努力改变现状,否则即使将来勉强结了婚,我们也不见得有福可享!”
家杰没有理由反对,他答应着:“放心吧——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过上好日子,本来就是我多年的梦想!”
自从家杰和大维交上了朋友,他便利用过去结交的那些社会关系,帮着大维解决一些手续上的困难;与此同时,他也在努力地向大维学习生意经,希望自己有机会时可以建立一番事业。
那天家杰被大维唤出来喝酒,听大维提到了他的新发现:“现在许多人都往日本跑。。。。。。特别是那些做小生意的,每天牛皮哄哄,都在谈论这件事。”
“你也有去日本的想法?”家杰听出大维的话外音。
“有些想法,出去闯闯不算坏事。而且别人都可以赚到钞票,我也一定可以的。只是本人读书不好,语言方面也非常欠缺,所以只是想想罢了。”
家杰闻言,犹如稻草堆里找出一条麻线!他便自告奋勇:“我陪你一道去!我们两个人既可以相互照应,又可以共同寻找赚钱的机会。”
“那当然好——只是你的学费怎么办?这笔启动资金还是蛮大的。”
“听说很多人都是借了钞票出国的。我也可以先借,然后争取多打工早些还钱。据说在日本打工两三个月后,就可以还上一部分学费和债务了。”看来钱家杰的信息量也不算少。
“那这样吧,我回去让莲莲算算看,争取借一半给你。另外一半,你自己去想想办法。”
“那实在是太感谢了——我保证一旦找到工作,先把钞票还给你!”
“好,那我们就说定了!大家回去早做安排,争取今年年底以前搞定!”
两人各自回家,按约行事。
钱家杰在全家召集了一个会议:“大家知道我的工作基本已无前途可言,重新读书更不现实。现在我有一个朋友愿意带我一道出国留学,我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因此希望得到家里的支持。”
家玉夫妇一听,世上竟有如此好事落在弟弟和自己的头上,便立刻大力支持:“你放心去吧,家里老人有我们来照顾!”
可老人们却不这样想,他们舍不得孩子远离自己,便着急地问道:“去哪里?很远吗?可以经常回来吗?”
“去日本。就在邻国,而且每年有假期可以回国。”家杰恐生麻烦,尽量报喜。
“噢,是的——听说现在去日本的人很多,赚了钞票回来后又带了很多人出去。”姐夫的消息也蛮灵通的。
“我们也听说了,还有一种说法,叫‘洋插队’!”父亲起初不以为然。
“啊唷,爸——你以为那是当年上山下乡‘土插队’,还要全家跟着贴钞票呐?现在这个‘洋插队’,是可以发财的”,家玉笑着纠正老爸的落伍思想:“谁都晓得!”
看到家长们似乎默许了,家杰才把实质性的要求端上桌面:“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我的朋友最多只能帮我出半数学费,还有一半要靠我自己解决。”
听到现在,家人似乎恍然大悟,这才晓得还有学费没有解决,便一个个沉默下来。
机智的钱家杰并没有告诉家人,另外那一半也是向他人所借,以免生变。看到如预料中的反应,他没有立刻向家人伸手,只是提醒了大家一句话:“这也许是我唯一的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如果你们能帮我凑到这一半学费,我将争取在一年里连利息一起还清。”
家杰回房休息之后,全家长辈又集在一起开了会:“家杰自从工作调动之后,女朋友也飞了,一切都不顺利。现在既然他想出国,那说不定倒是个机会。”
“现在主要是这笔钞票的来源——除了这些年替他存下的工资,以及原来准备派作结婚用场的。。。。。。我们至少还要帮他借到几千块。”
“问问家玉他们吧,看看能有什么办法。”
这边在开着会,家玉夫妇也正在房间里盘算着:“我们应该借些钱给家杰,毕竟他女朋友这事因我们而起。。。。。。何况假如他在日本真的混好了,说不定以后我们也可以过去。”
就这样,这件看似难度很高的事体,竟在全家上下的鼎力相助之下,以出人意料的高速度得到圆满解决!
对工作单位早已丧失信心的钱家杰,义无反顾地辞了职!他永远告别了那个曾以为豪却又难以自控的工作,走上了一条在当时认为是真正“自食其力”的生活之途。他来到爱人的面前,再次挺起胸脯:“媛媛,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会让你住上大房子的!”
媛媛依偎在男人的怀中,以自己的信任和依赖,紧贴着他的心。
媛媛不贪心,她只是坚信她的男人,会尽自己的力量,爱护自己!
看到了曙光的年轻人,不再担心被家长分离。媛媛同家杰的潜底之恋再次浮出李家的水面。媛媛的父母为之震惊:“怪不得人家一趟趟来上海,你那么不听话地一次次躲避——你把爸妈放在眼里了吗?你不是在害我们这两个为你操碎了心的父母吗?”
女儿望望父母,无言以辩。
何为爱,何为害——由着家长们自己去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