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默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是柳唯开在报复。船上的时候,叶默对他可是毫不客气的踹了一脚,最后将他赶下船,说是断绝了他通过入试的希望也不为过。还有就是可能他怕叶默将他船上的窝囊表现说出来,那他后半生都只能夹着尾巴做人,索性恶人先告状。
叶默经过老师同意,开始反击。首先走到方奇身前,诚恳的说,“当时我和圆圆无意给您带来麻烦,十分抱歉!平心而论,这事我并不觉得错,考试规则无此规定。
今天的事,你不该参合进来,这是我与他的私人恩怨。”
叶默说完,不再理会方奇,方奇不过是一面之词,没什么诬陷力度,叶默同样可以编一个精彩绝伦的故事反过来控告他,连人屠都被他编的故事耍得命都没了,不过他现在不想搭理这种落井下石的人。那一群人才是重点,人多力量大,嘴也杂。叶默停留在那名中年考生面前,对他在船上的作为还是有些敬佩的,客气的问,
“我记得先生您是在遭遇水下突袭,主动跳下水意欲探个究竟。结果如何?”
中年考生没有看叶默,
“我下水后,偷偷跟随一名劫匪游到了一个小岛附近,偷听他们说起的。是你收买他们,让他们阻碍其余考生,方便你进入学宫。”
叶默嗤笑,“刚好就偷听到?”
“哼,事实就是如此。后来船大哥也被他们拉扯到岛上,他们自以为目的达到,毫不避讳。
我和船大哥都觉得你文文弱弱,斯斯文文,断不会作出这等勾当。然而后来知道另外两名劫匪自己跳下了船,你的同伴居然是不弱的修行者却一直躲在船舱。这让我们不得不相信这个铁一般的事实!”中年人言之凿凿,抑扬顿挫,有强大的感染力,许多考生都相信了他,憎恨的看着叶默,若不是有学宫老师在场,会有许多人扑上来。
叶默真心诚意的解释,“圆圆的确是修行者,这点我也是之后才知道。但她不会一招一式,没有伤人之力,更没有伤人之意。”
圆圆听到叶默不为自己开脱,首先为她辩解,她缓缓走到他身边,满脸通红的在三千多名师生,还有无数考生亲属仆人面前,双手紧紧握住叶默冰凉的手。
这样亲昵的动作,娇羞又坚定的神态,再次惹得人群骚动,那些考生两眼放光,大有把叶默大卸八块取而代之之意。惹人怜爱的绝世美女的青睐吸引敌视的目光非一般的快,非一般的多……就连那位关老师都在想,有这样的女子坚定的陪伴左右,而他自己又没什么身份地位,想不树敌都难!
这个动作已经做过许多次,叶默感受到她的心意,仿佛不知道人群中有着无数炙热又杀气腾腾的目光,很自然的和她牵着手。
那几人听到叶默话语,满是不信之色,哪有修行者不会一招一式的,何况修行者随手一击也比普通人强大的多,要杀普通人哪里需要什么招式,易如反掌。
同样意思的话他说给那冰冷女子听了,女子信了,而他们却是不信。叶默心中有些冷,走到一名青年考生面前,他记得这名青年考生曾经大声呵斥劫匪,才被劫匪扔下船的,
叶默看到他毫不避讳的目光,顿了顿,没有开口。他对柳唯开准备如何诬陷根本不感兴趣,他已经看过太多故事,不想再听一个虚假的故事,也不会去找什么故事里的破绽来反击。人屠之所以被他坑死,就是因为人屠自视甚高,自以为知晓许多人间隐秘,从头到尾都看不起叶默,总觉得叶默有许多破绽。故事是他编的,不管是否有破绽,只要你去找,那你就在跟着别人的脚步走,他所有看似随意一脚跨了过去的地方都可能是个坑。
他问中年考生,只是想看看几名考生的态度,如今已经明确知晓他们会帮柳唯开,便不需要再多问。
叶默直接找上柳唯开,冷笑着说,“我很佩服你此时的勇气,如果当时你有此时一半勇气,也不至于最后像只癞蛤蟆一样窜入水中。你觉得圆圆作为修行者必须早早站出来挡住劫匪?”
柳唯开让花姐随意打骂,一丝丝愤怒都不敢表现出来,可是叶默这样的瘦弱平民模样骂他是癞蛤蟆,他觉得是莫大的侮辱,说到底他虽然懦弱,也自觉高出平民数等,咬牙道,“当然!修行者比普通人强得多,遇到危险理应站出来抵挡!而她却躲在人后,足见你们居心不良!”
当然?回答得真干脆。叶默双目如电劈向柳唯开双眼,寒声呵斥,“我不想在这说你当时如何如何愚蠢,如何如何胆小到尿裤子,如何如何卑鄙到要对弱女子下手。
我只问你,就算圆圆是修行者,你堂堂七尺男儿,有什么资格要求一位比你年纪还小的柔弱善良女子拿起屠刀为你挡在身前?
你告诉我,凭什么?”
叶默比柳唯开矮了一个头,脸色苍白,虚弱无力,却像是在反过来俯视他,碾压他。柳唯开被他盯着喝问,气势完全被压制,不自觉的后退,避开他明亮的目光。叶默牵着圆圆的柔荑不断逼近,指着他腹部那个脚印道,“这个脚印的确是我造成的,如果当时我知道你居然还敢颠倒黑白,公然污蔑一位女子的清白,满口污言秽语,踹你一脚是轻的,要是手上有刀,我一刀砍下你这颗烂头颅!”
“好!”人群中看到柳唯开这个‘受害者’反被压制得喘不过气来,而且他是个富家子弟,叶默是个贫穷小子,圆圆柔柔弱弱的样子也不像柳唯开说的那样卑鄙,许多人早就唏嘘不已。叶默此言一出,人群中当即传来一声赞赏的暴喝。
然后接二连三有人赞同。
“说的好!”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堂堂七尺男儿怎能让柔弱女子拿起屠刀,修行者又怎样,武者又怎样!”那人颇为豪爽的道。不过这话与叶默说的意思有些不同,说得极端了些,有点不将天下女性武者或修行者放在眼里,而且偏偏他的位置也不好。
那位之前对花姐不屑的红衣火爆高贵美艳少女恰好就在他附近,慢悠悠的走过去,附近的人自动无声的让开一条道路,她轻轻一脚踢在那人膝盖后窝,那人惨叫一声跪倒。女子还不满意,又踢了一脚,一脚踩在他背上。露出红色华丽长裙的红艳精美皮质长靴上,嵌着一只无比显眼而高贵艳丽的金丝鸾凤,高扬的凤首两粒血红玉珠做凤眼,仿佛在蔑视苍天,更有一番高贵与威势,与她本人相得益彰。
她不屑的道,“我这个武者确实不怎么样,收拾你这几百斤的肥猪绰绰有余!”
那人正要反抗,迅速上来两名姿色不错的女子从他衣服上撕块布条塞住他嘴巴,制住他,令他动弹不得。不过是说了一句令其不乐的话,就如此霸道至极蛮不讲理的踩在脚下整治一番,让周围许多不认识她的人面露怒容,但是看到她长靴上那只鸾凤,便不敢上前,再没有见识的人也知道,能以鸾凤为饰必为帝室女,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帝室女。
一名相貌普通的书生从人群后挤上前,他叫陈奉儒,微笑劝解,“姑娘恃强凌弱与他小视女子并无分别,当以理服人!”
周围知道女子身份的人听到他当面指着女子恃强凌弱,不由同时胆颤,甚至有几人出于好意想将他拉走。但是书生对那几人露出一个感谢的笑容后,依旧微笑的看着美艳女子。
美艳女子出人意料的没有将书生打个半死,而是放开大汉,无视周围愤怒的目光,瞥了一眼陈奉儒,虽然是面无表情,但比对其他人的蔑视或无视好上许多,女子继续盯着场中。书生点头致意,也看着场中。
女子将汉子踩在脚下,是不喜欢大汉之前那种小视天下女子,觉得女子天生就弱的心态,其实两人都是看重身体力量的强弱。陈奉儒一针见血的点出,是透视了女子高傲绝不愿与之同等的心态,他将两人视为一类人激将,再指出要高出汉子一等,以理服人即可,其实就是让她放人。
叶默一番掷地有声的质问,大显英雄气概,又有着无比柔弱的女子圆圆在后面衬托,让在场无数少女眼冒金星。夫子之学十分开明,不论男女,皆有直叙胸臆之气,人群中不断有女子大喊。
“我要嫁给他!”
“这人是本小姐的!”
“哇!要是再成熟一点就好了……”
“身子有点虚,只怕经不起折腾……”
“我家开药铺的,多补补。”
……
无数大声露骨表白的言语让圆圆下意识将叶默握得更紧,提防的看着人群,好像会突然有女子上来把他抢走一样。
柳唯开给自己套上正义凛然的面具瞬间撕毁,连带心灵前的一切防护都被叶默最后一句里的刀摧毁,惊恐、愤怒、畏惧、迟疑……最后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激昂,这些都被叶默从他脸上很清晰的得到。
柳唯开找到主心骨,大声说,“事实就是事实,说的这么好听,也改变不了你和劫匪勾结,殴打我,阻碍其他考生考试的事实!”
声音大并不一定代表气势足,有时候更是心虚的表现。叶默刚刚凌云的气势都如风消散,归于平淡,撇嘴一笑,戏谑的道,“哦,抱歉!心情不好,我只是想骂人!”
柳唯开他一手指着叶默,咬牙切齿,就是说不出话来。叶默不按套路出牌,收放自如,先是让人觉得刚猛霸道无双,而后又像是地痞无赖更加难以应对。柳唯开全力一击打出去却是虚不受力,让他觉得像是喉咙里塞满了死苍蝇那么难受。仿佛所有力气都在刚刚耗尽,他浑身发软,众目睽睽之下丢人现眼,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圆圆看到如此‘顽皮’的叶默,掩嘴噗呲一笑。一笑而倾城,昏暗的天空难掩其绝世风姿,亦自生光,让场中无数男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场中一片寂静,沉默在叶默的游刃有余,当然还有一部分沦陷在圆圆嫣然一笑里。
柳唯开作为‘苦主’,身上伤痕累累,又有诸多证人,气势汹汹而来,似乎叶默无力反驳。可是现在谁都看得出来,叶默占据绝对的上风,他根本就没有正面相抗,只是连消带打将一切攻击引开,让柳唯开现出窝囊的原形,根本不需要明说,就已经有大部分人怀疑柳唯开。还有许多人看到圆圆这位倾国佳人陪伴在叶默身旁不离不弃后,甚至联想到是不是有什么争风吃醋的事,叶默和柳唯开看穿着就知身份差异极大,柳唯开这样的富家子弟用些手段夺得平民少年身边美人,不算稀奇。对待圆圆这样身姿容貌气质绝佳的女子,用任何手段都值得。
柳唯开这个正主都已经被轻易挫败得无力反抗,那么这一场闹剧也就应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