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清定完了公司运作的基调之后，次日上班，他就收到了十五张辞呈。

　　一叠A4纸摆在办公桌上，方清逐一拿起，发现辞职的都销售人员。

　　“方总，这些人忘恩负义，之前吃着您给的高薪，转眼就要背叛大家，难道不给点颜色看看吗？”沙奇坐在方清的办公室里，义愤填膺道。

　　“你啊，别老把当初在工地上干活的想法，往咱们联家公司上代入，我们是文明人，办的是互联网企业，代表了市场前言，能做出那样的事情嘛。”

　　方清不住摇头：“再说了，就算是做，那你也别跟我说，反正我就当没听到。”

　　顿了顿，他又继续强调：“该给的工资和提成，必须要一份不落，做人要站得住脊梁。”

　　“好好好，方总教训的对。”沙奇嘴上道歉，脸上却都是笑容。他用不小的声音嘀咕道：“我要叫手里的施工队，去这十五个人家门口泼各泼半桶漆。”

　　沙奇在跟方清之前，就是做施工队起家的，手里这个生意，还维持着。

　　“这个可不行，回头传出去联家在行业内的名声就坏掉了。”方清摇了摇头：“不要有任何肢体上的伤害，也别这样公开，最好是不要理会辞职者，人各有选择而已。”

　　“没问题，那方总，我想请半天假。”沙奇抓着头发，憨笑说。

　　“去吧，我知道你心里什么想法，可别给人抓住把柄，这些销售也都是普通人，没做过坏事，也不至于要你报复什么。”方清苦笑。“你要是有精力，不如替我想想，怎么在行业内辟谣和反击浩轩房产。”

　　“好吧，那我就不辞职了。”沙奇垂头丧气接话。

　　也就是这时，孙辉也推门进来。“方总，有个好消息。”

　　“什么消息？”方清示意对方坐下，笑着问。

　　“昨天您不是叫我们堵住浩轩房产的大客户嘛，我们部门人了解到，浩轩一个重要的合作客户，即将推出二期新房源，这个开发商我们联家要是能拿下来，能直接咬下浩轩一大块肉。”

　　“这么巧？”方清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那不耽误了，赶紧出发，你把那个销售带着，我们仨一起去谈。”

　　“那我呢？”沙奇立刻问。

　　“你守在家里，对了，我约了《江南晨报》的记者来做正面公关，你正好接待一下，采访结束记得给记者包个红包。”

　　一边说着，方清抓起办公包，催促孙辉上前，风风火火就走了。

　　眼看这两个人离开，沙奇也闷闷不乐地推开办公室的门：“功劳都被孙辉抢了，不行，接待完记者之后，我也要想想主意。”

　　沙奇自言自语的当口，方清已经坐着车，正奔向一家名为永年地产的开发商。

　　“方总，这家地产公司是汝阴本地企业，成立已经有十来年了，规模也是汝阴前十，它们的房源，一直都是交给浩轩打理。”一位梳着背头的年轻人，边开车边介绍。

　　这人叫林华，是孙辉部门的新员工，因为工作优秀，很快就在联家站稳了脚跟。

　　“我已经联系好永年的一位副总，他对咱们公司之前操作鼎兰的方式也很感兴趣，方总这次亲自上门谈合作，一定没有问题。”林华高兴地说。

　　不一会，一行三人就到了永年楼下。这公司位于汝阴东城，附近都是老工业区，环境不是很好。

　　方清观察一番，心里就有了计较。

　　上辈子，他对这家公司一点印象也没有，但听林华的介绍，现在居然是汝阴地产十强，这其中的差距可谓天壤之别。

　　如果能找出永华突然掉队的根源，那这次合同一定能水到渠成。

　　“方总，对方负责营销的副总名叫沈正志，那个人怎么说呢，年纪有四十多了，作风有点保守，不过倒也想尝试新的业务。”林华提前引路，带方清爬楼。

　　“的确有点保守，我还没见过哪家地产公司，在这种偏远地方。”方清爬了四五层，大口喘气道。

　　旁边的孙辉表现更差，已经累得说不动话。

　　“我看着大概就叫下马威。”方清自嘲道。

　　“历经考验”后，三人终于到达沈正志的办公室。敲门进去之后，一股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气息扑面而来。

　　笨重的办公桌，俗气的红木家具，墙上还挂着老版的华夏地图。

　　“沈总这是我们方总，这是孙总……”林华熟络地介绍双方。

　　“沈总你好，永华地产鼎鼎有名，今天能来拜访，十分容易。”方清没有太多废话，直接道：“这次过来呢，就是想跟你谈贵公司的渠道合作，我相信以联家的实力，一定能将永华的房子卖好，帮助永华走上更高峰。”

　　“好，年轻人很有朝气。”沈正志大声道，指着办公室中的红木椅子：“几位快请坐。”

　　说着，他就要亲自倒茶。当然，这活最后还是被林华抢去了。

　　“咱们永华的总经理兼法人代表袁总向来不太管事，人也在国外定居，只定期回来查账，公司里日常经营都是我来做的。”谈业务前，沈正志先表明自己能做主。

　　“说明沈总有常人所不能，得到了袁总的高度信任，那今天咱们两方公司谈合作，可以更直接了。”方清不轻不重地拍了记马屁。

　　“哪里，我还有很多的不足，就永华的经营来说，也有些困惑，只是我个人平时不爱应酬，所以很难打入本地的地产圈，这房子就交给浩轩独家代理了。”沈正志很坦诚道。

　　一个这么懂得自身缺点的职业经理人，怎么会将偌大的开发企业带到了末路上。方清观察着，心中升起巨大的疑惑。

　　想了想，他立刻问：“永华的规模这么大，最近二期房源也要拿证出卖，从一个外人的角度看，这是蒸蒸日上的公司。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贵公司的忧虑是什么呢？”

　　方清这个问题，撇开了他平时谈合作的一般套路，让旁边的孙辉大吃一惊。

　　“这……”沈正志沉吟起来，脸色马上不太好看。

　　“沈总，我们联家是带着诚意来的，要是能得到更全面的信息，双方的合作自然能再深入，获得更大的效益。如果沈总没有意识到永华存在的根本问题，或者意识到却不想说，恕我直言，几年后汝阴市可能都听不到这家品牌了。”

　　“你是不是在危言耸听了？我是找联家接触，想试试能否成功合作，不是听方总你来大放厥词的。”沈正志沧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愉快。

　　“沈总不慌反对，您先说说，我既然提出了论点，肯定有论据，之所以想听沈总介绍，不过是希望得到印证而已。”方清其实哪有论据，他这番话八分真两分假，只是为了掌握谈判主动权而已。

　　“好，既然方总是个直接的人，那我就谈谈对公司的看法。”沈正志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