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似的校园记忆
在学校里,尖子生、中等生、差等生虽都不在一个级别上,但却有着:有的绚烂、有的感动、有的遗憾。
那什么是“绚烂”呢?众说纷纭。甲说,那是我第一次被选上少先队员,第一次被戴上红领巾。乙说,那是我第一次考了第一,第一次挤下所有对手。丙说,那是我央求父亲好长时间,他终于给我买电子游戏机。丁说,那是我每天拿着零花钱买花生糖,买七宝一丁。戊说,绚烂的瞬间太多:被老师夸奖,被同学羡慕,被家长捂在怀中,做出别人解不上来的奥数题,拿到少数人才能获得的奖状,用上崭新的课本,闻着书页的芬芳……
何为感动?A说:“有一次考试,我作弊被老师发现了,可他没有当众指责我,只是在考完试之后才跟我说,‘你这么聪明的孩子是不应该欺骗老师和同学的,你本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实现目标!’”B说:“我在小学时性格懦弱,常受人欺负,那次被人撵上讲台,被逼着扮傻子逗乐,我不肯就招来了好几个人的围攻,那时有一个高年级的大哥哥出手帮了我。我不认识他,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在我心里,他就是个英雄。C说:”在六一儿童节上,大家都热热闹闹地编排节目,我天生害羞,不敢登台表演,我的好朋友知道我的苦衷,他让我参加他们的合唱,并给我加油。
书上说,能毫无遗憾地回忆自己的一生,就等于活了两辈子。然而,谁能一生无憾呢?那些说自己没干过后悔事的人不是在赌气,就是在自己骗自己。
有人说:“如果我那时再多一点勇气,就一定对那个女孩子说,我喜欢你!不管得到怎样的答复我都无怨无悔。”
有人说:“倘若真的可以穿越到过去,我一定要把那个秘密守住,不让任何人知道。”
有人说:“如若让我再从头开始,我绝不会再将自己闷在抬头只见一片天的井底,我要多看看周围的景色,和每个人谈心、相拥,因为如今的我连断断续续的图像都拾不起……”
“下星期,咱们六年级要组织一场尖子生抽测,只有前五名的人才能参加。”我的新同桌孙晔青说。
孙晔青梳着长辫,一件浅红色长衫,一条深黑色条形花纹裤,一双黑面布鞋。
“是年级前五名?”
“不,是班级。”
“班级?”
“对,我听我爸爸说,这样做对甲、乙两班都公平。”
“可是对学生不公平,甲班除了郝天家还有谁?”
“人家甲班班主任说了,应该给他们班学生点机会。”
“这次有你吗?”
“应该是没有。”
“这不应该呀。”我说,“你比我们多学一年,怎么说也得有你的名额,再说有你爸爸……”
孙晔青是邻村学校校长的女儿,她因为没有考上市重点中学,所以决定复读一年。
“多学一年也不行呀。”孙晔青说得很干脆。
“你可别谦虚,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我撇了撇嘴。
“你就是把我夸成花儿也没用,我没和你们在一起考过试,更没和你们在一块排过名,我说我能进全班前五,有谁信?”
到了下星期,乙班参加尖子生抽测的人员被定了下来(多加了一个名额):贺西、王殿彪、我、郝天国、刘文鼎、孙晔青。
考场被设在离AD村二公里远的柳庄小学。我们一行人等骑着车子,穿过曲折不平的土路,到得目的地之后,发现校门口有一群孩子在不怀好意地盯着我们。
“这帮**。”郝天国说,“有我在,你们谁都不用怕!”
坐在考场里等待试卷时,那群小子走进来,好像巡逻犬在执行公务。他们故意大声,故意大嗓门,故意吐痰,故意发怪调。
“妈妈的,塞鸡毛的人还真不少。”郝天国说。
“这就叫**年年有,今年特别多。”郝天家也说,“我这匕首看来真没白带。”
“嗵!”郝天家把刀子扎在桌子上。
这哥俩不光抱团,而且还早有预案,他们已从十一峰身上取到不少真经。
巡逻犬毕竟是犬,怎能跟拿着刀的人对抗呢?
考试时,我发现题目都难得离谱,往常那种“横上山,竖下海,万里高楼任我踩”的感觉荡然无存。
“这次考得怎样?”考完试以后孙晔青问我。
“砸了,最后那三道大题我都没做上来,你呢?”
“一塌糊涂,数学能得个六十分就行。”
“一百二十分的题,你想拿一半?”
“这是我最乐观的估计。”
孙晔青很有自知之明,几天后试卷发下来,她说:“看,我说吧,能拿六十分就行。”
我看着自己的五十分沮丧道:“我真失败。”
“这次题难,咱们这十一个人最高分才七十。”
“七十还不行?二十分的差距呢。”
三天后,刘文鼎、王殿彪、贺西、郝天国、郝天家又参加了尖子生复赛。虽说他们没能在复赛中取得更好的成绩,但是人家毕竟参加了复赛,毕竟比我强。
“这次考咱们班第六,是不是有点气不顺?”
“不……不是。”
“说实话!”许非果老师蹲在办公室门口,双手搭在膝盖骨上。
我默不作声。
“这回考试题大部分都是竞赛题,你们快上初中了,出题老师想摸摸你们的真实水平。乡里有几个人考了八十多分,七十多分的也不少,这说明咱班这几个人还不是尖子,最多只能算二流。”
有人能考八十多分?我陷入了沉思。
“这次没考好,下次努力,争取拿个全年级第一,有信心吗?”
我没有说话,我知道自己从来没拿过全年级第一名。
“你敢想才敢做,不敢想,什么目标都别想达到。”
只有寥寥几句,却能激发人的斗志,许非果没白教了二十多年学。后来郝天国跟我说许非果也跟他说过同样的话,为了能证明自己可以重新回到巅峰,他夸下海口说那就如探囊取物一般。但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他终未能找回那最荣耀的时刻。我没说一定能达到目标,反而却在六年级的后两次考试——期中和期末——连考两次全年级第一。看来,任何人任何时候都不能把话说得太满。
为了达到考取“全年级第一”的目标,我委托姐姐给我买了几本课外书。这几本书都是售书员推荐的,想必卖得不错。我一直对课外参考书情有独钟,它可以把我推向全年级前五名的位置,自然也可以把我炼成真正的尖子。在三、四、五年级时,我的课外书侧重基础,到了六年级,尤其是尖子生考试以后,我开始专攻难题、压轴题。我把姐姐给我弄来的这几本书都翻烂了。许非果老师要同学们跟着他走,这既可以节省时间又可以少走弯路。可我不满足于他的题量,我觉得在小学六年级这么宽裕的课程里,搞“题海战术”是一件有益而无害的事。
就这么着,我从九月一直往前走,不声不响地已到了腊月。
在我们北头有一个青年,他自幼无父无母,唯一的亲人——妹妹——已跟了姑妈。他没有媳妇,没有家,一直在外地流浪。有嘴快者说看到他在商厦门口要过饭,这事是真是假从来就说不清、道不明。有好奇者问他在外干什么工作,他淡然答曰:“大堂经理。”都快三十的人了,还没有媳妇,这在农村就是让人无法抬头的丑闻。“如果第一个女朋友没被我甩,孩子也该这么高了。”他总如此唯叹不已地将手比在肚子上。
他姓吕,我们小孩子都叫他吕老大。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虽是冷清,但也算了无牵挂。吕老大每到年底必会回家,着西装,打领带,尖头皮鞋咯咯响。人靠衣裳妈靠鞍,再穷再难也得穿。
下午,吕老大敲锣打鼓似的嚷嚷起来:“拾柴火,吃柴火!”
我们农村有个不成文的传统:除夕这天要用柴草堆起一个大垛,然后将其点着,人们就围在旁边,边取暖边热谈,就像一个盛大的聚乐会。吕老大不知从何处借来的拖拉机,他一手把方向盘,一手指挥:“这儿……那儿……”“大堂经理”就是“大堂经理”,他把每个人都使得团团转,犹如交响乐指挥家。
“是雷横他们!”杨雨说。
我顺着杨雨的手指望去,好家伙,起码二十多个人。
“快走吧。”有人已经调转了航向。
“雷横是谁?”吕老大问。
“混子。”
“混子?”
“是,咱们村的一霸,现在在AB学校上初一,他有十个干兄弟,人称十一峰。”
“怕过老鼠,怕过猫,咱就是没怕过混混。”吕老大要降龙伏虎了。
“你们给我站着等着,待老夫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吕老大换挡加速,排气管子吐出一缕缕黑烟。
一会儿过后,吕老大回来了,车上载着二十多个人。
“还十一峰,我看是十一虫!”吕老大正气凛然。
“老大,那会儿我们看走眼了,这些人不是十一峰……”杨雨很不好意思。
“老大,他们是西头的,你怎么不问明白?”
“甭管黑猫白猫,逮到老鼠就是好猫!”吕老大拿出大哥的姿容,“给我抓紧拾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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