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义薄云天地一只手端着一碗清汤“嗖”地站了起来,那端汤伸到班嫂面前赔礼道歉:“三嫂,您大人大量。”班嫂从没见过这么江湖气的赔礼道歉,紧张地往后一退。那碗汤是端是不端的酬酢间,小七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高举过顶往自己的头上一扣,一碗汤从头淋到脚滴滴答答将她一头短发浇得全贴在头皮上,没了往日的神清气爽。
吕子孜努力撑着眼皮,深吐一口气心道:小七未免想得过于简单了,哪能那么容易。
果然,那女人冷哼一声,像看跳梁小丑一样看着小七扬着下巴冷冷地:“别的就算了,嫂子不跟你计较,这身衣裳是maxstudio的秋季新款,我要你赔我一模一样的衣服。”
吕子孜看她那副嘴脸特想抽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那根本不是什么maxstudio的秋季新款,也不知是哪个厂家的高仿品。摆明了借着机会坑小七。小七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围着班嫂绕了好大一圈,最后斩钉截铁地说道:“好。”特别像是弄坏了人家的玩具大而化之地一口应了下来。
可悲的是小七的诚心诚意被那女人践踏不算,她那什么狗屁三哥居然一声不吭地帮亲不帮理,她实在为她不值。
那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这事就算完了。
吕子孜和小七两个垂着头像即将被砍头的死囚犯似的并肩走出食堂,正走得心无旁骛吕子孜突然停下来明知故问的调调转向小七:“他是你亲哥吗?”
她在心里作了一百个假设,却没一个对小七有利。
亲兄弟还明算账,何况他们不是亲兄妹。
吕子孜重重地叹了口气,掏出手机打电话,那边像是随时待命似的不等手机响半秒便接了电话。不知那边说了什么,吕子孜颇不耐烦:“说了急用嘛,问什么问。”或者从前过得太压抑,现在的吕子孜脾气像炸药筒子,一点即炸,什么修养都没了。
小七这个迷糊鬼似乎忘了吕子孜叫什么名字,用手肘捅了捅她的胳膊大包大揽地:“哎,我的事,你别掺和了。”话从她嘴里出来轻轻巧巧她听得却是愁云惨淡。“你知道她那身衣服多少钱?”她料定一身运动装的小七不会关注时尚的东西,但或许这次之后她会刻骨铭心。
小七摇头,确如吕子孜所料她向来不花心思在衣服鞋子上,常年累月地图省事什么简单好洗她穿什么。以至上了大学的小七从外形看来更像涉世未深的初中生,白长个子不长脑子。
“2300。”吕子孜吐字清晰,小七听得十分明白。
两人再次各怀心事的统一的保持沉默,又统一地不肯回宿舍,于是,在靠近宿舍大门很近的地方一站一坐待在d栋外面的大草坪上站成了d栋异常亮丽的一道风景。
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良久,还是吕子孜开了口:“不回去?”
“那你呢?”小七狡猾地不肯正面应答,吕子孜是嫌宿舍太吵,而她,自动地将她跟她们划清界线只因她们的世界她从来就掺和不了。
吕子孜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安慰自己,轻声细语地说道:“船到桥头自然直,走吧!”她确信她是轻声细语,平日的锋芒毕露在小七面前展示她怕她会连她也隔绝在外。
大学生活并没有想象的多姿多彩,甚至可以说有些无聊,一个星期只有四天需要进教室听课,这四天的课程加起来仅仅是重点高中课程的一天半。有嫌课程枯燥无聊的,也有嫌授课老师长得奇形怪状影响食欲的,仅仅的十几节课还要逃掉一些。这么笼统的一算,雾州商务学院计算机系工程班的绝大多数人交了学费不像是来学什么技能,更像是来养身的。
小七还保留着以前的习惯,每天都很早起床,然而起来得太早更显得无所事事,她想去机房,或者只有真真正正学到什么将它们都握在手里她才能心安理得觉得并不曾辜负父母寄予在她身上的厚望。但是现在,机房没去成还惹了个大麻烦,她是不敢向父母开口的,任是什么样的借口都不太可能从父母手上拿到一个学期的生活费。愁了好几天,正无计可施时无意中听到一哥跟她的哥们约好国庆长假去雾州市聚会,鬼使神差的她这才想到在雾州上大学的有几个相好的高中同学。
她是腆着脸费了半天的心思才开的口,几个同学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并邀她国庆时相聚雾州市理工学院:“顺便来拿钱。”
听到她们统一的爽快,小七悬着的心总算尘埃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