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徐是果断之人。他说，不是夙缘的，再留恋，也得放手。我喜欢他的果决。

　　感情结束，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矫情桥段，断了就是断了，该结束的，就不该去拖沓。

　　妈妈打来电话时，我还窝在被窝里睡懒觉，接通手机，没等开口，电话里头便传来铺天谩骂，死丫头，徐这样好的男人你不嫁，你还要找怎样的人嫁？一定是你要徐这样跟我们说的。我养你二十几年，你这坏丫头的心思我还没了解？你去跟徐道歉，然后和好，我们可以当作什么事情没发生。

　　我一头雾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妈妈说话的逻辑未免太无厘头了吧，什么叫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我喊道，妈，你大清早打电话过来跟催命符似的，有意思吗？分手就是分手，如果一句对不起就能和好如初，那所有交往不得都得结婚？我有些恼怒，根本不知道徐对妈妈说了什么，不是才说分手两天吗，徐的行动力也太迅速了吧。

　　你还有理由辩驳？你不看看自己都什么年纪了，不结婚难道还要赖在家里一辈子不说？妈妈气在头上。

　　我也很生气。妈，你放心，我不会赖着你跟爸，我不结婚，一个人，也能好好过。我就不信，我离了这个家，还能饿死街头。我一字一句，气话脱口而出，完全不经由大脑。

　　你，你，……好样的。我能想象妈妈此刻的表情，一定怒发冲冠，如果我站她面前，她一定毫不犹豫扇我巴掌。

　　电话那头，妈妈气得说不上话来，我头痛，冷静下来，妈，是你们说的，如果我和徐不合适，你们也不作强求。我想起当初决定与徐交往时，双方父母的说法。

　　你们是不合适吗？不合适还能相安无事相处一年下来？珊珊，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妈我还不清楚吗，如果你不是对徐有好感，你能跟他相处一年下来？别搞笑了，你只需半个月就能把他甩半条大街上了。妈妈以为她真的很了解我，有条有理分析道，那用词，也够潮流的。

　　好吧，我认怂。我说，妈，我听你的，待会找徐说清楚，您别气了。我特意在您字上面加重语气，以发泄不满。

　　妈妈在挂断电话之前还不忘教育我，跟徐说话时要好声好气，别动不动就小姐脾气。我真受不了她，还真以为自己对我了如指掌，总是理直气壮说我无理取闹，我真想对她说，我这无理取闹都是遗传她的。

　　哎。结婚。结婚。还是结婚。如果我遇见他，早晚会结婚。但徐不是他。要知道结束这么麻烦，当初说什么也不拿徐当挡箭牌。

　　28

　　在家休息的日子，不睡到日过晌午，便不知醒来。妈妈恨不得把我丢街上。她不喜欢我这样慵懒的作息生活，在她眼里，八点就该起床吃早餐，十二点吃完午饭，休息一个小时，下午茶，然后八点晚饭，十一点前睡觉，这样的作息才算健康。我以前住家里时是被这样子管束着的。上大学以后得到自由，便放肆糟蹋自我。

　　有个事情很奇怪，我的爸妈竟然不曾提起徐的事情拷问我。

　　我去找徐，质问他都跟父辈说的什么烂借口。徐看着我，并不想说的，但见我一脸倔强，他没办法，从实说，我说我喜欢的人回来了，我不能跟你在一起。

　　这句话从徐口中说出来，我心里是咯噔一愣的，就好像他说的是真话。我一直都知道，徐不会一直无限度的包容我，他那样好人，终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那个人也喜欢他，徐会把他所有的包容都给了她，专属于她的东西不再属于我。心里这样想着，我竟然有一丝嫉妒那个女孩。

　　我爽朗一笑，徐，你是对的，你会遇到你很喜欢的人，她也同样喜欢你，你值得这样的爱情。我说道，没有确认这是否是一个谎。如果是谎言，徐又该如何圆谎下去。

　　这已经不是我需要考虑的问题了，因为我相信徐会找到她。

　　一天晚上，在餐桌上，妈妈突然开口对我说，珊珊，明天陪我跟你爸喝早茶，喜鹊餐厅，十点，位置已经订好了，调好闹钟，早起。又是不容商榷的语气。

　　可以不去吗？我弱弱地问，明知道这是女王命令，死的，不得不从，但我还是想要表达一下心里意见。

　　不准不去，你多久才回家一趟陪陪我跟你爸的，你好意思说不去吗？妈妈总有理直气壮的理由。

　　好吧。我耸了耸肩。无语。心里多少明白，大概又该是一场相亲宴会。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妈妈这么轻易就放弃掉徐这个好女婿。

　　我打电话给汐，对她说，我明天得相亲去了，在喜鹊餐厅，你要来吗，看看我的相亲对象。

　　没兴趣。汐乐乐笑道，叫你撇开徐的，后悔了吧。

　　我后悔不早点撇开他。我说。

　　真无情。汐对我从来就没多少好言语。

　　所以我很活该啊。我也不否认，汐，还是你明理，从一开始就看清了我和徐的结局。我说。

　　那是，不要低估一个写作者的观察力。汐欣然接受我说的事实。

　　只是我不明白，我妈为什么不质问我跟徐的事情？她可是一直把徐当作最佳女婿的。我提出疑问。

　　那还不简单。你才是她女儿，女婿什么的，还不是得以你的幸福为终极目的。汐轻而易举说出来的话着实让我为之震惊。

　　我妈，她是爱我的。但我却不那么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但愿是。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