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寒衣醒得稍微迟,起床后只觉得双眼酸痛,照了下镜子,才发现有点肿。想起昨晚的事,又发了一会呆。不用看,她也知道雅雅已经不在。执着的心不会在一夜之间就死掉,她定然还是去找那个男人了。既然劝不住,又何必让她为难,所以,早晨她窸窸窣窣收拾时,寒衣没有吱声,背向里,直至再次睡着。
校园内人迹寥寥,寂静无声,冷寒衣醒来后就那么抱膝坐着,直到叶辰的消息把她从发呆中唤醒——每次看到那串熟悉的号码,寒衣都要心中一惊。
“艾琳不在,你帮我去买点花(清雅为宜),送到下面这个地址。”他把地址列在下面,寒衣看了下,貌似是一个公寓,“很重要,下午之前必须送到。”
寒衣蹙眉,想不到放假了却还要受指使。她看了看时间,已近中午,便赶忙起来,草草收拾了下就往花店跑。
最冷的时节已经过去了,花店内春花明媚,既是他重要的客人,那兰花最为合适。选定花,包好,寒衣便直奔公寓而去。
那是栋高档幽静的公寓,寒衣按照地址,按响位于19楼的公寓的门。
门开了,叶辰站在门口,颀长身材,一身休闲家居的衣服。
寒衣捧着花,瞬间愣住。
“买好了?”叶辰淡淡扫了她一眼,“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所以,这花是买给你,而不是某个重要的客户?”寒衣忍着怒意冷冷地问,只觉得受了很大的欺骗。
“我有说是客户?”叶辰挑挑眉,一脸的不以为然。“我要忙着回复邮件,艾琳休假在海外,所以只能让你去买。你也不用生气,这是你作为我助理的义务范围。”
寒衣瞥了他一眼,冰冷幽然地替他把花放好。
叶辰双手环胸,站在她身后怡然地看她熟练地侍弄着兰花。
“除夕到了,我需要装饰下我的住所。”
闻言,寒衣这才想起抬头打量这个公寓。不同于叶家大宅的气派古典,这个灰白基调的公寓更为时尚简单,简单到不像是人居住的地方,没有一丝的烟火气息。
“狡兔三窟吗?”寒衣斜睨了他一眼,语气嘲弄。
叶辰却答非所问,“这儿才是我常居的地方,叶家不是。”
冷寒衣一愣,这是她没想到的。可这儿——她再次环顾这个宽敞而又冷感的公寓——哪有一丝人间烟火气?
“厨房有材料,我饿了。”
叶辰突然撂下一句,然后便回了书房在电脑前重新忙碌起来,英挺的眉也渐渐锁起,目光沉沉。冷寒衣熟悉他认真做事的样子:会微微皱眉,侧脸的线条刚毅冰冷,无声中有股霸道凌厉的气场。当年还在度假村时,她便常常看到他对着一堆文件、人或事,指挥若定,严肃有序。
厨房里,一应俱全的厨具都很崭新,显然他很少用厨房。
冷寒衣把厨具拿出,准备清洗,然而,水龙头刚一拧,水花立时四溅,犹如雨注。她想要把水龙头再关上,却发现怎么也拧不紧。书房内,叶辰闻声赶来,立时关掉了水阀。
水停,寒衣却早已浑身湿透。
“堂堂总裁家中的水龙头却这样不堪一击!”寒衣从玻璃上看见自己的狼狈样,不禁气道。
“原来生气时嘴巴还挺利索。”叶辰用大浴巾裹住她,把她往洗浴间送。“洗个热水澡,别着凉。”不一会,人突然又折了回来,站在门前。
冷寒衣立即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
叶辰看了眼寒衣,微微皱起眉,将手上的东西扔给寒衣,“洗完后换上这个。”
是干净的衣服,可怎么只是一件衬衫?
“你等等!”
叶辰回头,“怎么了?”
冷寒衣提着那件衬衫,“怎么只有一件?”
“不然呢?”
“我……我还需要件下面穿的衣服。”冷寒衣又气又恼,恨自己不该碰那劳什子水龙头,更不该受骗受指使受差遣来这儿!
叶辰一挑眉,发梢的头发微湿,竟是说不出的俊冷性感。他瞥了眼寒衣,道:“你确定我的裤子你能穿?不怕太长踩在脚底摔了自己?”
冷寒衣脸色一红,不再理他,关好门,将身上的衣服全部换下。躺在浴缸里,让热水润过皮肤。暖意袭来,冷寒衣慢慢闭上了眼睛,双手轻轻放上了小腹,紧致平坦……
还好叶辰的衬衫足够长,可以直接当裙子。
公寓配备的管家服务已将厨房收拾妥当,并且修缮了水龙头。冷寒衣穿好衣服出来,见叶辰正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着。
“你会做饭?”寒衣站在厨房边,好奇地看着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奇特的事情。
“奇怪吗?独居男人总要会点自我养活的技能。”叶辰回身看向寒衣,目光霎时停住,他从未想过浴后的她会有这样致命的慑人气息,清冷无波的眸,白玉无尘的脸,泛红的唇,微乱的发丝,以及那衬衫下修长玲珑的身材……
“冷寒衣,为什么之前我从未意识到你美?”叶辰凝望着寒衣,将对方纤美的人影掩于眼底,他的语气平静,像是在问寒衣,又像是在问自己。“我只觉得你是你,却从未想过,你是美还是丑。”
冷寒衣怔住,心像是被击打了一下,闷闷地疼。
她又何尝不是,无论山川故梦怎样变化,他都是那个模样,冷峻严肃,她无法评价褒贬,却永远记住。
水沸了,叶辰回身关火。“家里材料不够,陪我去一下超市。”
“?不行……”冷寒衣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服,“没衣服穿。”
叶辰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纤细笔直的小腿和洁白的脚踝全都裸.露在外。“帮你准备好了。”叶辰指了指客厅,沙发上已放好了一套衣服。
“怎么是男装?”寒衣拿着那套运动男装,奇怪地看着叶辰。“这是让我穿的衣服?”
“这是鹿鸣还小的时候住在这儿留下的。”
想起鹿鸣,寒衣无奈地叹息一声。“要是让他知道我穿他的衣服,不知道他得多笑话我。”
“那就笑吧。”
叶辰竟完全没有要替她隐瞒的意图。
冷寒衣瞪了一眼,进屋换衣服。
其实,男装也好,既宽松又舒适。见还有顶帽子,又顺带将长长的头发全部盘进帽子里。
“像鹿鸣吗?”寒衣甩甩仍有些宽松的衣袖,调皮地问。
叶辰却白了她一眼,拉上她径直往超市去。
超市就在公寓附近,因为明天就是除夕,所以人来人往,里面的人颇多。
“这儿没人认识我们。”叶辰牵着寒衣,混迹在芸芸众生里。“其他人能拥有的,我也能。”
寒衣压低帽檐,确认别人不会看到她的脸。
叶辰显然是个料理行家,只一会功夫,就买了许多材料。
“和老板出来逛街,不该讨好老板一下,给他点建议?”
冷寒衣一窘,“我只会做简单的,这些也不懂。”
“那算了。”叶辰找齐所有配料,“我们去你懂的地方看看。”
两人推着推车在一排排货架之间来回往返。不一会,叶辰又买了牙刷,牙杯,毛巾等各种生活用品。
“你要出远门吗?怎么买这么多生活用品?”
叶辰却也不回答,指着一排货架问道,“哪一种比较好?”
寒衣回头一看身后,竟然全是各个牌子的卫生巾。
“你……”冷寒衣的脸‘唰’的一下全红了,“你……”可说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眼神复杂。
叶辰给了寒衣一个暴栗,“想什么呢!”
冷寒衣捂住额头,扶了扶头上的帽子,然后拉着叶辰迅速离开那一片,直至到茶品区才停下。
“你为什么…要问…要问那种问题?”冷寒衣的脸上红潮不退,眉头紧皱。
“不为什么,买一些,放在家中以备你不时之需。”
“……”冷寒衣瞬间僵在那,一双美丽的眼睛瞪着叶辰却不知该怎么回应,脸已红到脖子下。侧头,瞥见身上的衣服,最终竟冒出一句,“不用了,我是男生,不需要。”
叶辰扯了下嘴角,伸手揽过寒衣的腰,“也对,你是男生。”
正在这时,两个中学生模样的女生经过,看到前方两个搂在一起的男人的身影,其中一个立即捂住嘴巴,“哇靠,遇到gay了!”
这一声喊的不大不小,但却足以让前方的两个人都能听见。
两人的身子都是一震。但只一瞬,寒衣就笑了起来,她不用侧目都知道叶辰此刻的脸色有多难看。寒衣眼睛一眨,故意往叶辰怀里靠过去,目光流转,清软调笑道,“原来叶总好男色啊。”
叶辰却根本无所谓,瞅了眼寒衣,便继续拉着她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但那两个女学生显然不满足这样的好奇,仍跟在他们身后小声讨论着。
“你看他们好明目张胆啊。”
“是啊,你看他们好亲密呢。”
“据说gay都长得比较帅,可惜看不到他们的长相。”
“那个高个子的我刚才看到他的侧脸了,很帅呢。”
“是吗?我也好想看看他们长什么样哦!”
……
渐渐地,两人的谈话声小了下去,但耳力极好的叶辰还是听到了两个很重要的字:攻、受。叶辰看着身旁瘦小的寒衣,同样地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露出一排洁白好看的牙齿,那是有史以来,叶辰笑得最欢的一次。
他突然回头,冲那两个女生扯扯嘴角,然后伸手,‘一不小心’地‘碰掉’寒衣头上的帽子。
瞬间,寒衣一头美丽的长发披散下来,如云似瀑。身后的那两个女学生这才发现自己津津乐道半天的人竟是个女的,不禁都傻了眼;再看叶辰的表情,只有一个意思:
小妹妹,看清楚,我是个正常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