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殷思考:“或许,这就是那个玉牌的用途,能帮助我们进入通道。”
程未晞不肯死心:“我们沿着小路走,走到尽头去看看。”
江怀殷便带着她走进浓雾。那雾仿佛有生命,翻滚着将两人的身影吞食。
明明近在咫尺,却慢慢地看不清彼此的身影。
江怀殷有小路指引,程未晞却只能跟着江怀殷。
在浓雾中,一切感官都变得迟钝,只有眼前那个忽近忽远的模糊身影,成为她所有的依靠。
两人左拐右绕,大概走了近500米,江怀殷就停住了脚步:“小路到了尽头。”
程未晞环顾左右,两人明明还在林子里,为何小路会到了尽头?
转又一想,白天看到这片林子并不大,500米的距离似乎也该到林子的边缘了。可现在两人却仿佛还在林子中。
她看不清江怀殷的脸,只听对方说:“没有玉牌,恐怕我们无法走出这片林子。”
程未晞并不觉得意外,可心里还是觉得失望。
她越过江怀殷,又向前走了几步,依然是浓雾一片,左右都是绵延的树木,仿佛置身于一片广袤无垠的原始森林一般。
程未晞叹了口气,转身回来:“没雾的时候我们再来看吧。”
两人又一前一后往回走。江怀殷有小路光芒的指引,倒不怕迷失方向。
程未晞默默地跟着,脑袋里回想着林子里的异样,颇有些心不在焉。
脚下的枯叶枯树枝很多,她不小心被绊了一下,一只大手及时挽住了她的胳膊。
那手很是瘦长,紧贴着她的手臂,却是冰凉的,许是沾染了这浓雾的湿冷。
她说了句:“谢谢!”
“怎么了?”是江怀殷的声音,却是从她前面稍远的地方传来。
也就是说,浓雾中挽住她胳膊的那只湿冷的手,并不是江怀殷。
脊背陡然生出一片冷汗。
夹着雾气的夜风一吹,令她更觉脊背冰凉。
好在头脑还是在线的。
从这只手抓住她的角度可以判断,手的主人应该站在她的右前方,从手的大小、抓握力度以及手臂的曲度可以判断主人的高度。
电石火光之间,她已踢腿攻向右前方,直攻对方的头颈部。
可这一腿踢出去,竟没有击中任何东西,而那双手依然紧紧握着她的手臂。
程未晞这才想起来,这里是八荒,而握住她手臂的东西,可能并不是人类……
那“手”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意图,陡然增加了力度,程未晞整只手臂被拉扯在半空中,无法动弹,只觉骨头都被捏痛了。
她向前挪了半步,总算看清缠着自己手臂的是一根类似柳条的植物,大约手腕粗,碧绿的颜色,缓缓渗出透明的粘液,正在不断收紧。
植物的另一端隐在浓雾中,不知其树干是什么模样,长在哪里。
江怀殷察觉到不对,几步走过来,看清程未晞的状况,下意识就去抓那只“手”。
程未晞喊了一声:“不要动。”
江怀殷却仿佛没有听到,动作没有半分迟疑。说来也巧,那只“手”明明握得很紧,江怀殷这一抓,那“手”便顺势缠在他的手臂上,狠狠向后拖拽。
瞬时,江怀殷就消失在浓雾之中。
程未晞顾不得手腕上的疼痛,连忙追过去,可浓雾遮掩了一切,她跑出不过几米,就失了江怀殷的踪影。
偌大的天地之间,只余翻滚的浓雾和左右隐约可见的湿漉漉的树干。
程未晞略略思索片刻,蹲下身来,仔细去观察脚边的草地。
不多时,她便看到左前方的草丛向两边歪着,中间有被拖动的痕迹。
沿着那痕迹,她几乎是将身体贴着地面向前走。又走了大约200米,那痕迹突然消失了。
程未晞立刻警觉起来。
拉走江怀殷的树枝一定有树干,拖拽的痕迹到这里消失,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江怀殷被拉扯到这里后,被树枝吊到了半空中。
她直起身来,仔细听着周围的声响,试探地喊了一声:“江怀殷!”
一声非常微弱的“唔”声传来。
程未晞立刻朝声音走去,直到距离很近的时候,才看到江怀殷被枝条捆得紧紧的,半吊在一棵很粗壮的大树上。
程未晞蹙眉,白日林子里都是粗细差不多的树,何时有这种粗壮的树木了?
半空中的江怀殷正使出周身的力气撑开捆在身上的枝条,瞧他那细胳膊细腿的,竟也十分有力,枝条渐渐变得松散。
可那枝条仿佛有生命力,见“猎物”要逃脱,便大量分泌黏糊糊的液体,起初那液体是透明的,慢慢却是变成了淡绿的颜色,江怀殷的衣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
很快,他露在外面的胳膊也出现大片的皮损,露出鲜红的血肉。
程未晞连忙上前去拉扯江怀殷的右腿,将他用力向下拉。
有了助力,江怀殷的大半个身子都脱离了枝条的束缚,只要再努力,就能将他救下。
程未晞全身心地帮助江怀殷脱困,丝毫没有发现旁边有一根枝条急速向她袭来。
江怀殷来不及提醒她,只好猛甩右腿,将程未晞甩开,转身去踢那枝条。
程未晞摔倒在地,再抬头去看,江怀殷的右腿已被新枝条结结实实地捆住,方才好不容易撑开的枝条也借着这个机会将他的上身缠紧。
江怀殷动弹不得,枝条分泌的绿色液体渐渐增多,江怀殷痛苦地皱眉,却是没有吭一声。
程未晞急了,连忙跳起来就要上前,江怀殷的声音低沉而隐忍:“别过来。”
程未晞也知道自己上前纯属送上门的猎物,可就让她这样眼睁睁看着江怀殷受苦,却什么都不做,那还不如杀了她。
她从脚边捡起一个枯树枝,用力抽打捆着江怀殷的枝条,如此打了半天,那些枝条不但越收越紧,还不断有枝条向她袭来。
她虽然身手好,可这枝条似乎比她的动作更加迅速,她将将躲开几次,眼瞅着一个枝条就要缠住她。
就在此时,大量白色的药粉从天而降,洒在枝条和两人身上。
那些枝条如同遇到了天敌,猛地缩了回来,江怀殷应声掉在了草地上,发出一声钝响。
程未晞回头,只见陆轻染和尘映自不远处走来。
尘映鼻孔朝天:“你真是无药可救,能不能听点话,乖乖呆在同尘斋?这知返林也是你能进来的。”
程未晞没理会她,连忙去看江怀殷。掉在草丛里的江怀殷浑身是血,让程未晞都不知该如何将他扶起来,只好回头看向陆轻染。
陆轻染还没说话,尘映又抢先说:“放心,他死不了,都是点皮外伤,被尊柏的粘液腐蚀掉皮肤而已,瞧着吓人,养上几天就没事了。”
陆轻染轻咳了一声,尘映这才悻悻的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