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龙君寿诞之日
众水族从四方云集,挤满了西海水晶宫。
东海龙君和澜沧并排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龙母寒月和寒靖与孔雀公主凤宛灵。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议论纷纷。
“不是说寒靖和孔雀公主的婚事已经告吹了吗?”
“西海龙君寿诞乃是我水族的盛世,她一个外族,为何会来?”
“难道说他们破镜重圆了?”
“事情闹到那种地步还能破镜重圆?”
凤宛灵仰着高昂的头,目不斜视,显露出仙家的华贵之姿。美丽的衣裙随着步子的移动翩翩飞舞。
听见了议论声,寒靖伸出手来,握住凤宛灵。凤宛灵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将视线转向前方。
当寒靖告诉东海龙君寒桀,自己要带凤宛灵参加寿诞时,寒桀是反对的。但寒靖异常坚定:“躲能躲到几时,不如趁这个机会昭告天下,让他们一次说个够,他们说够了,也就不会再嚼舌根。既然我做出了选择,那什么样的后果我都愿意承受。而且——”寒靖顿了下,“我准备在寿诞上宣布婚期。”
寒桀叹了口气:“随你去吧。”
龙族能和凤族放下前嫌,重归于好,对寒桀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只是,因为之前的事,寒桀对凤宛灵心存芥蒂。不过,既然凤宛灵已经身怀有孕,他也不好再过分干预,否则惹怒了凤族,又是一场干戈。
要怪的话,也只能怪寒靖,谁让他意志不坚。
寒柏换上了崭新的衣衫,挺括高大,越发俊美不凡。他叮嘱歪歪好好呆着,不要乱跑,就离开去水晶宫赴宴去了。歪歪有些失落,想着寿诞宴席上肯定会有很多好吃的,但是自己却吃不到,真是恼人。
这座龙宫已空无一人,大大小小全都去参加宴会去了。歪歪百无聊赖地走出去,漫无目的地闲晃:“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点儿好吃的。最好能找到个龙珠什么的。
正嘀咕着,身背后离炎的声音响起:“你还愣着干什么,走,带你凑热闹去。”
歪歪猛回头,又惊又喜:“我也能去?”
“这有什么不能去的,你跟在我身后就行了。”
歪歪开心地合不拢嘴:“那我可以吃东西吗?”
“随你大吃特吃。”
这一刻,歪歪觉得离炎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离炎带着歪歪去了水晶宫,刚进门,就听见了阵阵惊呼。歪歪偷眼看过去,原来是寒柏在前面,两侧众水族正在感叹寒柏的水族第一美男的风姿。离韵款款上前来,笑着对寒柏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把寒柏引到位置上坐下。
寒桀斜他一眼,依旧保持着端正*的姿态,小声道:“让你跟澜沧学习,你学的怎么样了?”
寒柏颔首:“跟澜沧兄,学到了不少。”
一旁的澜沧道:“寒柏这段时日以来,勤勉好学,十分之刻苦。”
“是吗?”寒桀半信半疑。
澜沧给了寒月一个眼神,寒月也忙附和:“是的,寒柏每日都很用功。”
确实用功,先前用功喝酒,后又用功发愣。
“那就好。今日宴会结束,你就回幽灵海去,把你该做的事都做好。不要再让我为你忧心。”
“是!谨遵父王的教诲。”话音刚落,寒柏不经意间一抬头,便看见离炎领着歪歪,坐到了对面的区域。寒柏手不禁握紧,她怎么也来了,这要让父王看见的话,又要喋喋不休。
寒柏悄然地站起身,想走过去把歪歪弄到别人注意不到的地方。可刚迈出了一步,只听澜沧喊道:“那不是歪歪吗?”
前一刻寒柏对澜沧还很是感激,这一刻,他只想掐死他。
他这一声喊,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歪歪射了过去。
歪歪先是一愣,然后朝他们摆了摆手。
凤宛灵脸色忽难看起来,目光也变得阴鸷。寒靖对歪歪笑笑,这笑更是刺痛了凤宛灵。
寒柏一下子僵住,不知是该前进还是该后退。
离韵看到了这一幕,心中不由一颤。看起来,东海龙君他们似乎都认识那个小狐妖的样子。她看向歪歪,这小妖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会认识龙族,还能有缘到玄元仙山修仙。
寒桀瞪了寒柏一眼,压着怒意,保持着自己作为龙君应有的风度:“为何她会来?”
“不知道,可能是路过吧。”寒柏尴尬地笑。
“路过?信口雌黄。我告诉你,除非她修炼成仙,否则,我绝不容许她进我们家门。”
寒柏刚想说话,来个一个虾兵,把寒桀给叫走了。到了后堂的僻静之处,西海龙君离空迎上来:“寒桀兄。”
“离空老弟,你这个主人翁不到宴上去,却躲在此处做什么?”
他们互相拱手致意。
离空拉住了寒桀的腕子,笑盈盈地道:“我想先跟老兄你商量一见事。”
“哦?何事?”
离空顿了下,道:“老兄,你们家寒柏尚未娶妻,我家离韵尚未觅得有情郎,你我两家何不把他二人凑在一处,做个儿女亲家,不是亲上加亲吗?”
寒桀听了,先是一愣,然后忙道:“这种话怎能由你先提出,本来是我该先说的。”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我有什么好反对的,离韵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她素来温雅娴静,有端庄华贵的风采,寒柏若能娶了离韵,可是他几世修来的福分。”
“寒桀老兄过奖,我这个女儿从小骄纵惯了,就是太有主意,谁也拗不过她。”
“这才是离韵的出众之处,有自己的见识和主张,不随波逐流。此乃大才,若离韵是个男儿家,定能跟寒靖、离彻他们一样,征伐四方,成就一场霸业。”
离空紧紧握着寒桀的手,点头如捣蒜:“龙兄你的所言,正是我之所想。不是我自夸,我的两个儿子,没有一处能比得上离韵的。”
寒桀面露难色:“只可惜,我们在此处说的热闹,两个孩子能同意吗?”
“放心,只要我开口,离韵没有不同意的。”离空笃定地道。
寒桀却没办法像离空那样打包票,寒柏未必会听他的。但无论如何,自己也要试上一试。如果能促成这桩婚事,不管是对寒柏还是对东海龙族,都是天大的好事。而且,也能趁此机会,让那个小妖离寒柏远一些。寒柏若跟她扯上关系,才是后患无穷。
东海龙君与西海龙君,携手走了出来,引得所有人全都起立行礼,恭贺西海龙君万寿无疆。
离空向众人点头致意,扫视一周,看见儿子身旁坐着一个陌生女子,这女子又不像是水族中人,不觉皱起了眉头。可当着宾朋的面,也不好显露不满,只得压了下去。
寒桀回到座位上,故意把离韵喊了过来,让离韵坐在寒柏身边。
离韵落落大方,好像昨日的事根本没发生过一样,跟寒柏笑语闲谈。寒桀看着他俩,越发觉得般配。
凤宛灵的视线时不时地瞥过来,离韵那个女人,对寒柏还没死心吗?
歪歪边吃着盘子里的菜,边瞪寒柏,心里不住地把寒柏翻来覆去、里里外外骂了个遍。
跟寒柏聊了好一阵子,离韵道:“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而没有问。”
“什么问题?”离韵的声音被喧闹的嘈杂声盖了过去,寒柏靠近了些,想听的更加真切。
歪歪看着,眼睛都快瞪出火来了。
“百年前,东海龙君嫌你太过张狂,罚你到人间去历劫,你在人间经历了什么?”
寒柏睁大了眼,纤薄的唇抿成一条线:“我去人间历劫?”
“你难道忘了?你回来之后,好一阵子都像行尸走肉一般。”
寒柏越听越疑惑,如坠云雾。为何他一点印象都没有:“是不是你弄错了,不是我,是别人。还是说……”寒柏再说不下去,突然间,他耳畔响起一声悲痛的呼喊:“你答应过要娶我的,你为何没来。我穿着嫁衣,等了你一日又一日,你为何不来。他们都说我疯了,讥笑我,嘲讽我,你到底去了哪里?”
一声声呼喊如重锤敲在寒柏的心上,他猛地打了个激灵,看向歪歪:“难道并不是彼岸花出了差错?自己真的见过她的前生。”
“什么前生?”
离韵正说着,寒柏霍然站起,向歪歪冲了过去,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拉走。歪歪嘴里塞满了东西,还来不及咽下,咕咕哝哝地道:“你干什么?我还没吃饱呢。”
西海龙君离空呆傻掉,看看离炎,又看看东海龙君,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东海龙君站起,欠了欠身:“小儿突然觉得不适,请西海龙君不要见怪。”
“不适我能理解,但为何他要拉走那个女娃娃呢。”
“因为那个女娃略通医术,他可能是想问她一问吧。”说完,忙跟了过去。
这始料未及的一幕让离韵僵住,心紧紧揪着,痛楚越来越烈。寒柏不知道,离韵很早就爱慕他了,早到她已经记不得具体是什么时候。碍于自己是女子,她却说不出口,只能默默地看着他,期盼着他能向自己走近。可谁知,寒柏却跟凤宛灵在一起了。可凤宛灵并不拿他当一回事。
凤宛灵一手牵着寒靖,一手扯着寒柏,在两人中间纠缠不清。若不是她无意间撞到凤宛灵跟寒靖亲昵,这件事,恐怕她也不会知道。她告诉凤宛灵:“如果你不爱他,就放过他。”
凤宛灵勾了勾唇:“怎么,难道你看上他了?”
她没有否认,转身离去。
之后,看他心伤堕落,她的心比他还痛,她时不时地去看他,关心他,他却一直都看不到她。
她等啊等,盼啊盼,却是一场空。
*
寒柏把歪歪给拽了出去,到了无人之处,他紧紧攥着她的肩头,急切地问:“告诉我,你看到的前世是什么?”
歪歪错愕:“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快说。”
“我梦见我在绣嫁衣,然后跟你说等我们成亲那天,你就穿这件衣服。”
寒柏痛苦地一晃:“果然是真的。可,我为何会记不得你。”他捧着歪歪的脸,反反复复地看,可就是看不到她口中所说的前世。
“放手!大庭广众之下,你不要再做出让我龙族蒙羞之事。”寒桀的声音肃杀而凛冽,充斥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