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太寒酸了
东门城楼。
阮优依抹着一把接着一把的泪花,坐在墙栏上望着足有十二米高的距离下黑压压的人群,便是最近的县衙也派了不少衙差前来劝阻,一个个挡在人群的最前面,竭力地喊着让她冷静等话语,可她控诉指责了半天的江家和柳家没一个相关的人出现,围观的百姓时而仰头观看,时而与周遭的人吱吱喳喳地讨论。
她宽大的袖子下抓着墙栏的手紧了紧,层层叠叠的泪花掩盖了她眼底的害怕,心中的恨意随着时间的流逝不停地膨胀,直至庆王的身影慢条斯理地来了,可他只是远远地站在一角,并未上前劝或阻,也是,他早朝之时,方扔下了话,要将碍事的她扔回淮阳将军府呢,此刻想的定是她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表妹死了才好吧!
可,若非她,他如何能享尽作为皇后嫡子的风光却从不曾沾染半点肮脏!!
便是今日这一场戏,也是范皇后为了他的将来,要求她演的!
自那日裘丽颖在桃花潭打着为她说话的幌子实则故意往范皇后那安她一个管教不善的罪,她又迟迟没能收到十万两货款后,范皇后已对她有诸多不满,偏生那看起来好欺负好摆布的裘丽颖又是个擅长伪装的,频频在范皇后面前献媚卖乖,叫范皇后动了替换她的心思,若她再不表现出自己的价值,定又要被送回淮阳将军府,再次和宇文秋页擦肩而过了。
想到他,她像是坚定了什么一般,义无反顾地往下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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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长乐小筑的书房里气氛出奇地冷硬。
莫铠禅示意站在屋中的喜鹊退下去,目光掠过坐在一旁沉思的江之愉,落在桌案后沉默且久久不语的柳芽道,“柳芽,倘若她真的打算谋害你——”
“便让她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她轻轻软软又铿锵有力的话语才慢慢幽幽地响起,丫鬟敲门禀报道:
“小姐,宫里来了内侍,请您和四表小姐进宫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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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芽带着江知画及吉御史随内侍去到御书房时,里头不但端坐着一个面色沉沉的嘉毅帝,还有范皇后和何贵妃,而堂中跪着发髻与衣饰均散乱且泪流满面,额头还有重重磕伤痕迹的阮优依。
一番礼数,嘉毅帝眯着锐利的鹰眸道,“莫邪公主,你本就是我国百姓,又曾在六扇门任检验一职,相信你对我国律法条例再清楚不过了,定不会知法而犯法,朕知道也很感谢你对我国的种种重大贡献,如今病刚初愈,实在不想打扰你,可阮优依控诉之事影响恶劣且深远,朕希望这一次亲自出面纠正,可叫日后再无类似的传闻污了百姓的耳,不知莫邪公主可否愿意配合?”
言外之意就是,老子知道顶着西漠公主头衔的你不屑犯法,甚至也不想骚扰了你休养的,可挡不住她们拉着百姓闹腾呐,儿子丢脸事小,南汉皇室的颜面蒙了羞事大,还请你大度地配合配合审讯,叫这糟事儿别再折腾下去,且一袭话也给了西漠和她面子,说得极是漂亮。
柳芽落落大方道,“这等小事,本公主自是愿意的。”
嘉毅帝甚是满意地颌首,目光看向阮优依道,“你口口声声指控莫邪公主煽动表妹江知画散布你与烨王的不实消息污蔑你诋毁你,企图将你这个御赐的贞妇置之死地,可有证据吗?”
贞节牌坊有御赐的也有官颁的,两种分量不同却都是一种无上的赞(绝对)美(枷锁),领下它的同时也代表是妇女不得做出任何有损德行贞洁的事情,否则前者罪犯欺君需以砍个头收场,后者便以当地乡例受罚(且多是浸猪笼)。
阮优依拎着自己是弱势的那一方,坐在城楼上不停地指控柳芽这个西漠公主为非作歹,逼迫她一个小寡妇,最后还真真切切地纵身那么一跃——虽被站在前排的衙差们组成肉垫救下来了,但当时还是吐了一口血,叫看戏的群众好像一下子感受到了她的委屈一样,从吱吱喳喳的观望里站在了她那边,狠狠地数落柳芽讨伐柳芽。
回家路上途经热闹,本只想稍微看看戏的道台府,怕群众当真义愤填膺地跑到柳府扔臭鸡蛋烂蔬菜,坏了两国邦交什么的,忙不迭给作为皇帝的他递消息,而消息一进宫门就走漏了,范皇后端着一张委屈兮兮的脸来求他主持公道。
啧,最委屈的是他好吗,他还想着批完最后几本奏折,去找凤昭仪那小妖精喝喝酒猜猜拳再玩玩那些不可描述的小游戏什么的,如今倒是都被她们坏了好事了。
阮优依哪里知道嘉毅帝心里的不满比她跳的城楼高墙还厚,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哽咽道,“若是没证据,臣妇也担不起污蔑莫邪公主的罪,只是还请陛下允许臣妇请一证人来!”
嘉毅帝一颌首,范皇后身边的一个中年内侍就走至门边扯起尖嗓子道:“传证人——”
江知画心下满是嗤之以鼻,眼睛却好奇地瞄向门口,可瞧得那踟踟蹰蹰却又故作镇定地走进来,随即跪到阮优依旁边的熟悉身影时惊呆了,便见她向嘉毅帝和范皇后及何贵妃磕头后,脆生生地道:
“民女薛锦绣,乃莫邪公主的表妹。”
嘉毅帝好整以暇地看看她,又瞥瞥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丝一毫惊慌的柳芽,就听阮优依抹着一把泪,抽噎地哀求道:“如今只有你能还我清白了,你将当日在柳府所见所闻说出即可!”
薛锦绣怯怯地点点头道,“民女曾在府中听得莫邪公主向知画抱怨受了委屈,打小知画就极是喜欢莫邪公主,谁若欺负了莫邪公主,她定是饶不了,还记得儿时民女的弟弟不小心在玩闹之际轻轻地推搡到莫邪公主而已,知画便重重地扇了民女弟弟一巴掌,所以一听得莫邪公主在桃花潭受了委屈,她就立马应了莫邪公主的请求,向她在京中的小姐妹散布韦夫人与烨王的不实消息。
民女始终觉得毁坏女子的清誉宛如夺走她的性命,一再劝莫邪公主和知画莫要如此,可她们仗着一个是西漠公主一个是勋贵千金,从不把民女的话当一回事,后来民女与母亲去桃花源散心时,遇见了听到流言蜚语后伤心地躲起来哭的韦夫人,便觉良心受到了责备,方决定今日定要还韦夫人一个清白。”
闻言,江知画差点没笑出来,可心里的怒意实在翻腾得太厉害了,硬是堵在了她的喉咙,叫她不但笑不出来甚至什么都说不出来,就听范皇后冷冷地道:“好一个勋贵千金!竟是这般的刁蛮歹毒,毁别人的清誉宛如吃一小碗白米饭!可知你如此作为等于生生掐断了韦夫人的脖子!幸而今日她跳楼之时得救了,否则你现在已经背上一条血淋淋的性命了!!”
阮优依发出低低的似乎隐忍不了的哭声,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求姑母为臣妇做主!”
柳芽真心觉得南汉全体百姓欠她们一个戏台子,像她们再加个薛锦绣随随便便往戏台子上那么一站,再不停地重复演绎这委屈,定每日便是只收一个铜板也赚得盆满钵满的,这样活灵活现的演技呐,就是前一年奥斯卡金像奖的主持人来了,都要忍不住自费给她们打造一奖牌!
“陛下您看,倘若满城的勋贵千金都如同这江家出来的一般,那还不得乱套——”
“——莫邪公主,你在做什么?”嘉毅帝打断范皇后的含沙射影,疑惑地看着从怀里掏出一面小铜镜就照起来的柳芽。
“只是想瞧瞧我脸上是不是被谁偷偷偷摸摸地刻了‘很好欺负’四个字,怎的一个两个三个都那么那么那么的喜欢跑来欺负我玩呢?”柳芽放下镜子,眨巴眨巴眼睛发自肺腑地问道,“在陛下看来,我一个能医擅验,面对几百具断手断脚断脑袋的尸骸都不会害怕,受极了西漠皇室疼宠的异性公主,受了委屈什么的,会跑去向养在深闺里的表妹诉苦么?何况她们所谓的委屈,从根本上就是无稽之谈——”她目光一转瞥着薛锦绣道:
“薛锦绣,你住我的吃我的用我的拿我的,便是现在从头到脚没一样东西不是我送你的,我自问从未亏欠过你什么,你想要的我能给的全都给了,可你今日竟为了自己的私利,接受了别人给你的毒刀子,往我背脊上用力捅,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还是你觉得没了我柳芽,你薛锦绣就是个值得别人另眼相看的好东西了么——”
柳芽极尽嘲讽地勾勾唇,眼底是抬起头来的薛锦绣从未见过的噬骨冰冷,这个从小就受尽所有亲戚朋友疼宠,还幸运地成为西漠公主的女子,宛若站在雪山之巅一般真正地居高临下地俯视跪在地上如蝼蚁一样卑微弱小又可怜的她。
薛锦绣忽然有些慌了,可一想到赢了这场审讯之后,自己也可以成为令人尊敬的存在,也可以尽情地肆意地俯视从前恨极了的她们,就毫不退缩地挺直了腰,迎上柳芽的目光,欲语时却先听得她道:“——你对我不仁,就别怪我对你不义了。”
柳芽凉凉地扫过阮优依又轻轻地瞟了范皇后一眼,“光凭一个不知打哪儿来的蠢货就想污蔑我,为免也太寒酸了吧?”她嗤之以鼻地冷哼,转而又看向嘉毅帝道,“还请陛下允本公主传些证人上来揭开这荒唐闹剧的真相!”
嘉毅帝敛下几乎忍不住跑出来狂欢的拭目以待,又一颌首。
柳芽示意随行的西漠侍卫。
侍卫离开御书房了。
“因着并未料及陛下请我进宫来是为这样的事情,所以相关的证人还需侍卫去他们家请,便趁着还有时间,我来解释一下刚刚薛锦绣红口白牙泼在知画身上的脏水吧!”柳芽从容不迫道,“知画确实从小就极是喜欢我,又因着我自幼身弱,较为保护,可薛锦绣半真半假讲的那一巴掌,是她弟弟薛润聪学了地痞流氓的毛病,企图扑过来欺辱生病的我才会挨下的。”
她盯着范皇后道,“不知皇后娘娘更愿意相信我的说辞还是薛锦绣的说辞呢?”
范皇后泰然道,“本宫只信证据,一个巴掌拍不响——”
“啪。”柳芽手中的镜子哐当地掉在地上碎了,她皮笑肉不笑道,“瞧,一个巴掌怎的拍不响了?皇后娘娘若觉得这一声不够响亮,我还能换一面更大的镜子来摔给你听!她薛锦绣污蔑我与知画只因为她的心本就是坏的,而非我们更或江家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还是薛锦绣给皇后娘娘提供了什么确凿的证据,指控了我煽动知画散布不实传闻?否则她刚才那一席话,就是明明白白对我这个西漠公主和侍郎府的污蔑,这么多双耳朵都听见阮优依请她作证,我希望皇后娘娘别因着阮优依是你的侄女,听了些疯言疯语,就不问缘由地将不相关的人扯进来混为一谈——”
“放肆!”向来高高在上受尽了万人阿谀奉承的范皇后,恼怒地掐断柳芽的话音斥责道。
满御书房的太监宫婢吓得跪了下去,就听一直只旁听而未语的何贵妃悠悠道,“皇后娘娘何必动怒?审讯本就是一场你来我往的辩驳,再且皇后娘娘带着阮优依求陛下主持公道,那不论这件事是何种结果,皇后娘娘定然也需负上一定的责任,否则往后谁凭着几句话,又指责莫邪公主的不是,西漠皇室不得跑来笑话我们南汉么?”
“臣妾觉着贵妃娘娘这话甚有道理,谁家孩子不是父母手心里的宝贝儿?皇后娘娘要为侄女做主,也多的是人要替莫邪公主拿个公正,况且污蔑公主本就是砍头的大罪了,竟还当着陛下的面知法犯法,如此藐视王法之徒,不算上连带责任好好惩戒,那日后谁向陛下磕几个头,就能以陛下为刀为剑忙活,捅捅这个公主伤伤那个勋贵千金的,还成体统吗?”
柳芽的视线擦着眼睛一亮的嘉毅帝及脸色瞬间黑下去的范皇后,朝门口的声源看去,就见一个姿容比慕容绛还要绝美明艳的少女,踩着桃粉色的裙摆,婀娜多姿地端着一个放着金汤盅的红木托盘走了进来,只盈盈地一福身便满是万种撩拨人心的旖旎风情,可顾盼间又尽是烂漫得叫人恨不得立即染上什么不可描述色彩的纯真。
怪不得能让嘉毅帝宠极了呢。
“陛下与臣妾有约,可过了时间许久也迟迟未到,又没人告知臣妾您不来了,臣妾便以为陛下还在批阅,这才莽撞了,望陛下勿见怪。”
嘉毅帝哪儿舍得责备这如今正放在心尖上的姑娘半句,忙示意她起来,大手一挥赐了座,方道:“贵妃与昭仪说得有道理,无凭无证只用几句话就想指控堂堂一国公主,而且还是西漠特来南汉的和平使者,实在滑天下之大稽,皇后你素来是个稳重的,朕相信你不会糊涂至此,还有什么证据就拿出来吧!”
他威严的目光犀利地扫过慌慌张张垂首的薛锦绣及依然一脸受屈了哭泣的阮优依,才落在范皇后那张被厚厚的胭脂水粉装扮出来的精致脸庞上,相较她们的狼狈,她倒是照旧的雍容。
然而,范皇后心里并没有表面上这么淡定,但怒意却是在何贵妃和凤昭仪的联手攻击中迅速地消停下来了,暗暗诅咒她们一圈后,方重重地叹道,“陛下,您也知道,优依是臣妾自幼疼宠着长大的侄女儿,听闻她跳城楼指控江知画,臣妾心一慌哪还能顾及得了其他,就急匆匆带着她来了,臣妾也是坐下来才知证人乃莫邪公主的表妹。”
一句话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薛锦绣心一咯噔,急急地磕头道,“民女所讲字字句句发自肺腑,不敢有半句虚言——”
柳芽冷笑,“够了,嫌自己待会儿躺的坑不够宽敞么!”适逢这时侍卫回来了。
守门的太监恭敬地请示嘉毅帝,嘉毅帝一字传,侍卫就带着为首的喜鹊及十八个诚惶诚恐的男女老少进来了,而忿忿的薛锦绣一抬首瞧得其中几个熟悉面孔,脸儿就唰地白下去了,满是掺杂着恐慌的不敢置信。
柳芽待那十八个男女老少跪下又在侍卫的介绍中磕头行礼,方指怀抱一堆卷宗的喜鹊道,“她是摄政王府编制内的小将,在我与薛锦绣生了口角后,就听摄政王世子之令暗中监视薛锦绣的一举一动,以防止她对我行不轨之事,此番是摄政王世子瞒着我所为,却没想到当真防对了。”她自嘲地笑了,“连日来薛锦绣接触过什么人事物,均记录在行事册子里——”
喜鹊将怀中的卷宗尽数递给从嘉毅帝身边走下来的中年太监。
嘉毅帝拿起那些卷宗以多年来练就的一目十行的本领迅速地翻阅,脸色越渐地复杂起来,“很好,记录得很详细。”连薛锦绣每日吃什么,去几趟茅厕都一一标注了,但越看下去他复杂的脸色就越发地阴沉诡怖起来,最后一份卷宗完毕,他震怒不已地把手中的卷宗扔到薛锦绣和阮优依跟前!
叫阮优依不明所以惊疑不定地伏地叩首,薛锦绣则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惊慌失措地握拳,以指甲扎向手心的疼痛一再逼迫自己冷静,可嘉毅帝强势的目光如雷似地扫过来时,浑身还是忍不住地瑟瑟发抖。
“朕看在你们一个是皇后侄女,一个是莫邪公主表妹的份上,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莫邪公主当真煽动江知画散布了阮优依与烨王的不实传闻吗?”嘉毅帝毫无温度的声音叫御书房的空气仿若瞬间被谁抽离了。
阮优依死死地咬着牙,依旧叩着首,只断断续续地发出吸鼻子的细细声响,心里的恨和怨早已翻江倒海,迫不及待地想要冲出来不管不顾地怒吼发泄了,可她还在赌范皇后对她的信任和这些年来的感情,即使那些人证里有好几张面孔,她也是认识的,但仍是固执地道:
“倘若莫邪公主没有任何过错,作为表妹的薛姑娘又怎会大义灭亲指证她?!”
薛锦绣急急地磕头,可许是慌张的原因,这一磕力气不受控制了,额头砰地与地板撞了个实实在在的,疼得她好生委屈地哭了,哽哽咽咽地带着颤颤巍巍的浓浓鼻音坚定又坚决地道,“民女所讲字字句句非虚,还请陛下明察——”
“传玹王。”嘉毅帝眯着鹰眸重重地冷哼道。
柳芽清清楚楚地看见叩首的薛锦绣浑身剧烈地一抖,小太监领旨下去后,偌大的御书房里一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安静。
薛锦绣只觉时光好像被谁恶作剧地拉长,分分秒秒如年,不停地折磨着她惴惴不安的心,然后在听到守门太监的高声禀报时,极尽忐忑的心瞬间就柔软下去了,眼角的余光看见一抹纤尘不染的白色身影风流倜傥地站到堂中一一见礼,就听嘉毅帝道:
“薛锦绣,你抬起头来。”
薛锦绣依言颤颤巍巍地挺起身板,嘉毅帝又道:“玹王,你认识她吗?”
玹王进门就注意到堂里跪着许多个人了,虽然皆是避讳地垂首,但他还是认出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强忍下惊讶,在听得嘉毅帝的疑问后慢条斯理地朝右侧的薛锦绣看过去,想了想道,“曾在鲁国公府的宴席见过,听闻是莫邪公主的表妹。”
“那你们私底下曾约见过吗?”嘉毅帝问。
“不曾。”玹王肯定道。
要不是刚刚稳稳地抓住了薛锦绣眼底流露出来的担心,嘉毅帝几乎要被他们的演技折服,恨不得立马下令给他们打造一座戏台子,鹰眸中的冷意肆意地扫向玹王,怒极而笑道:“你不是许了她只要成了污蔑江家这件事,就娶她为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