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你现在就到了!”岳金霖满脸惊讶,要到后日才会开课,提前两天到来,这小姑娘很是敬业哩。
“馆长,我、我有事要跟您商议!”西府不是个犹豫的人,但是不知为何,面对对自己很好的馆长,离职的话还是有些羞于出口。
岳金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感觉转瞬即逝,“快、快进屋。”脸上还是执诚的笑容。
西府顺着馆长的引导,在方桌旁的长凳上坐下,脸上挤出笑,脸上有些发烫。
“这几天,你在家过得怎么样?村人有没有传些对你不好的消息?”馆长一边问,一边泡茶,然后将一碗清香的玫瑰花茶端到西府面前,“尝一口试试,这是内人今年夏天自采自制的花茶。”
“没听到过,如果没有您那天的公开说明,恐怕必定会有的。”西府闻了闻茶水,果然有一种浓郁的玫瑰香气,轻轻汲了一口,“嗯,好茶!”,初入口有股草腥气,再品便变成了泌人的玫瑰香,妙就妙在,这种由腥而香的转换,会衬得香气更为丰富。
“那便好,我久居乡间,自是懂得乡人口舌惯于造业,便担心里一个女孩子家,恐怕承受不住这些,没有便好!”说到这里,岳金霖也喝了口茶,接着问道,“你刚说有事同我商议,所为何事?”旦愿并非刚刚所料之事。
“馆长,我……我家人会迁往县里安家,在县里做些小买卖谋生,所以,我打算离职。”我知道这个时候馆长缺先生,但实在不方便在此久留。
“是对薪资不满么?”很明显这是托辞,迁往县里必然是你的主意。
“馆长,真与薪资无关!”话说被一个自己敬重的人误会,其实是件挺不开心的事情。
“那是否有什么难言之瘾?”若能帮到你,你必不会离开吧。
西府停顿了片刻,才答道:“其实、其实我是害怕了,毕竟死过两次人了!望馆长理解!”。
“你也相信那些乡下人的流言?”馆中风水不好,死了两人都是鬼跟妖闹的,这些风言风语,岳金霖听过至少有五个版本,一个比一个邪乎,但是……眼前这小姑娘似乎不是个胆小的人啦。
“半信半疑吧!”说到这一步,西府心里已没有多少愧疚了,说起谎来,也是自然流畅了,“但是,孔夫子也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总归避避险还是好的。”
馆长沉默了会儿,说道,“好吧,那你想何时离开?”问完这句话,馆长抓起水杯,猛喝了一口,仿佛非常口渴。
“我想就这两天便好,整理县上新家,搬家事宜,都得由我来打理,不得不要早些离开。”我知道馆中急需人手,但我也是没有办法,更不想为学馆惹来祸患。
“好吧,即然已做下决定,那便可以早些离开了!今天便可收拾离开!”,岳金霖的脸上没有了笑意,这个女孩在此时要退出馆中,他委实是有些气愤的,但人家要走,他总不能强留吧!
西府点了点头,馆长的怒气,让她的愧疚更少了。
“我去取你的薪资前来。”岳金霖说着,便往另一个房间走去,不一会儿便从那房间里出来,手上拿着一个红色的纸袋子。“这是这大半个月的薪资,你看看对不对”。
“嘿嘿,何以解忧,唯有钱财。”看到沉甸甸的红袋子,西府心花怒放,她从馆长手中接过来,然后打开口子,往里看了看,刚刚好,不多也不少。“不错,刚好,多谢馆长!”事关进账,哪怕再少,她都会认真以对。
“好啦,你自去取物事吧!”岳金霖说罢,便礼貌地送出了西府。
西府刚走出岳金霖房间,便听得房重轰的一声摔上了,看来馆长对自己的离开挺生气的。不过无所谓了,反正是离职成功了,而且还比自己预想中更快,这是好事。
西府打消了心中微微的不快,见阿爹在院子中央站着,正朝自己看过来,阿爹脸色有些微讶,他似乎也看出了自己脸上的表情。
阿爹牵着毛驴走过来,拍了拍西府的肩膀,以作安慰,脸上是淡淡的微笑。
“没事,我们进去吧!”西府脸上挤出笑容,更带着阿爹往第三进院子走去,她授课与私人房间在第三进。
房间里的东西并不多,只不过是些衣服鞋子,一个藤箱就装下了,然后便是两床被子,这被子是阿娘新让人做的,厚实得很,很是不好捆扎,光捆西府自己,很是手生,幸好,阿爹一起来了,他那双手看着老,但是捆起东西来,那手法,估计十个西府都不是对手。
阿爹用一根麻绳,捆成了两个四方块,绳子两端一端一个方块,再将绳子挂在驴背上。将藤箱绑在了那根麻绳上,稳稳当当,丝毫没有掉下来的可能。
西府忍不住给阿爹竖起了大拇指,“牛!”。
阿爹不好意思地笑。
在走出房间时,西府轻轻地带上房门,再朝里面扫了一眼,有丝丝不舍,毕间在这里呆了四个多月。
包子叫了一声,“破房子而已,有何不舍。”
西府自是不答,只是往外走。路过第二进时,西府朝馆长的房间看了看,馆长的房门还是关着的,他并没有要出来与她告别的意思。也好,走吧。
“不必因他伤怀,不过气量狭小之人罢了。”妖主适时传音。
并非为他不理而伤怀,他的气层,她是可以理解的,而是为这段关系的失去而伤怀。
在走出大门时,门房的那个中年男人朝她淡淡一笑,西府也回报他一个微笑。想不到最后义学馆与他告别的,会是这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再见了,伯劳义学馆!再见了,可爱的与不可爱的孩子们,这时,她脑海里突然浮现起那几个孩子的面容,他们家里的条件都不是太好,但依然一个个都是真诚而乐观,愿他们在这个乱世中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