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狱中的兆芾也关注到这些事。这是自然而然的。他每7天会更新一次脑海中虚拟地星的数据。随着虚拟地星的日益完美,五能的修炼亦在每日精进。兆芾的心情却从越来越开心,转而越来越忧郁。他为自身如此强大,却要受制于人,在这里蹲监服刑,感到十足的憋屈。
这铁窗,这牢门,这破墙关得住我?再说当初自己怎么那么傻。凭什么认罪,让人关四年啊。明摆着是怀家报复我呀。他越想就越气,越想就越恨,又越想越迷惘。以至影响到修炼,感知传导一搞中断,出游的丝丝神魂都行止失常。惊的兆芾只得收束心神,平复自己混乱的思绪。他感觉自己遇到坎了。有了心理障碍。
表面上,他仍然坚持每日的狱*课。但内心却一直在思考,寻找问题的答案。一心多用回落到一心两用。虚拟地星的建设停下来,神魂巡游停下来,连仙力的凝练都停下来了。兆芾感到不把心里的这个疙瘩解开,修炼就进行不下去了。他找不到答案,只好从自己的想法入手。
强大的人,难道就不能受制于弱小的人吗?似乎不尽然。古往今来,多少强大的人阴沟里翻船,倒在微不足道的人脚下。脱开个人,到家族,到企业,到城邦,到国家,到联盟,这种情况依然如是。再强大的存在,都有没落的时候。那么,强大的受制于弱小的,是完全有可能的。想到这里,更具体的依据在兆芾脑海里涌现出来。楚天舒,千年狐妖,修成人形后,无论从其自身条件那一方面看,都远胜常人。但他却一直隐居避世,不在人间争短长,一心只修神仙道。冰儿,自打来到人间,先是痴迷我兆芾。生了孩子后,就开始游戏人间,体验丰富多彩的自由生活,也是顺势而为,从没有强加自己的意志于世人。其中意味,似乎与楚天舒隐居山林,有异曲同工之妙。相比之下,自己虽然有勘破红尘的秘籍在握,论实力,却是三个人中最弱。冰儿是神仙,强大自不必说。楚天舒身为狐仙,也是力量无边,是可以造出山水宋词折扇的厉害角色,修炼千年,也是成仙在即。自己则只不过刚刚起步,学了点初浅仙术,即便有秘籍在握,修炼的成效显著,可满打满算,也只才修炼6个年头。凭什么,杀人三个,坐牢四年还嫌委屈?即便那是坏人。就应该顺势而为。在这里好好服满刑期,何尝不是难得的人生体验。在这罪与罚的牢笼里,不知有多少人性的秘密埋藏着。某种程度上,这里不正在反证着人类文明该如何进化吗?只有不断祛除错误,不断正确抉择的人,才有望完美。强大不是拿来傲慢的。否则,强大必然是昙花一现。只有当强大是更加强大的开始时,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惟有持续的强大才是完美的强大。
如此看来,我离强大还差得远啊。除非想来个昙花一现的。不,我不做流星。我兆芾要修成五能,勘破红尘入仙道之门,把宇宙的奥妙尽情探索。想必一入仙道就是神仙了。兆芾越想越美,面上不由得浮现笑意。他这发自内心的快乐伴随着神奇的脑电波,犹如耀眼的光辉,让周围的人都怦然心动。汉子们也不知是咋回事,就觉得三郎咋就这么有吸引力呢。有自控力差的,就走拢过来。兆芾察觉不对,皱起眉头看向众人。在他那陡然锐利起来的眼神里,大家又恢复了常态。心想三郎就是三郎。自己刚才那是怎么了。在这群大多极度自我中心的人里,不大能理解自己内心萌发的对他人的心悦诚服。
随着心弦的松动,兆芾的思维活跃起来。他想到的更多,涉及的更广。对强、弱的本质及其之间的辨证关系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强都是由弱而来。这是因比较而产生的概念。也因不断的相比,不断的较量,强弱之间发生着或暗晦,或明确的变化和转换。任何修炼都是在追求完美的强大。修仙虽说追求的是长生,却在修炼的过程中先自强大起来。实际上不受侵害,不会破灭,本身就是极强的表现之一。常人,长寿到百年以上就在生命力方面超凡脱俗了。可神仙,却可以永恒长生。就连一个还未成仙的狐妖也已经生存了一千多年。常人的强,面对神仙本身的属性之一,立刻就败下阵来。仙成于人,仙是从人修炼成的。即便是狐妖也要变化成人的形态,以完成最后的修炼。仙之于人是质的飞跃。所以,冰儿说,这世上只有她一个神仙。那这百亿的人类,竟然都不懂修仙,连一个狐妖都不如。或者这就是自然的奥妙所在。越珍稀强大的存在,生成的条件就越苛刻。况且,常人为吃的饱,穿的暖,住的舒适,生活便利,乃至奢华享受已经耗尽了心神,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靠自身智慧,领悟生命真谛,向更高的生命层次迈进。如斯大任,我来担当。强与不强,不在这一时短长。即便这一个个人都比我弱,可集合起来,却有大于我的力量。我的强又是弱了。没必要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没必要让自己站在人类利益的对立面。毕竟,自己一日修仙不成,便一日为人。人类的利益里,自然也有自己的一份,何苦去破坏它。坐牢有何憋屈。赎罪后便重获自由,犹如新生。无论是罪与罚时,还是自由生活时,我都是以人的身心在修炼五能。岂能心生迷惑,自找无能。
我以坚定信念,修炼勘破红尘。智慧的神灯长明,驱散一切黑暗愚昧,照亮我身心,成就我仙道。正在这里,正是此时。兆芾心中忽然升起明悟,顿时感到身轻如雁,飘飘欲仙。他整个身体竟然也真的升空浮起了一刹那。这短暂的一瞬间,却被身边的很多人看见,眨眼就引起了骚动。见到操场上犯人的情绪不对,值班的管教呼叫了后援。
看着围拢来的狱友,兆芾凛冽的眼神已经不够用了。面对大家询问的目光,七嘴八舌的问话,兆芾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即便他如今已然修为形同半仙,可竟然丝毫未察觉到自己身体有浮空的瞬间。他以为那只是自己的神经感触,一种感知错觉。就仿佛自己利用隐粒子感知到遥远之处的事物,而实际,自己的身体只是在这牢中。可亲眼看到的人却不管他说些什么,只对他盲目向往。
很快聚拢的人群被劝散了,活动时间也提前结束,犯人们提前回到了各自的监舍。走廊上脚步声远去后,麻杆就到兆芾床前蹲下,仔细瞧着三郎的脸,问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兆芾当时错过了,现在更搞不清状态。只强调根本没那回事。可他越是这样,麻杆心里越是明镜似的,觉得三郎就是不肯说。其他人见麻杆问,三郎并不烦他,就也围拢过来。屋里就只有张大强没挨拢来。一是他没亲眼看到。当时他正跟人抬杠,吹的满嘴白沫子乱飞。二是他不信三郎能飘起来。他承认三郎的身手好,也敬畏三郎。兆芾喊他强哥,他都不敢大声答应。可几次叫兆芾别叫他强哥,叫大强就可以了。兆芾却不,还是叫他强哥。很是苦恼的一个事情。可他不觉得有什么功夫,能让人真飘起来。踮脚踮好了,也能有飘起的错觉。张大强见过人跳街舞有那调门。他不信这些,所以也不凑热闹。
各监舍里都在议论着刚才三郎飘起的事,说法自然是五花八门。监狱的视频监控中心,管教们也在寻找真相。初步的了解,骚乱起因于三郎忽然间身体腾空飘了起来。虽然只是极短的一瞬间,对看到的人来说却产生了强烈的视觉刺激,进而中枢神经极度兴奋。其他没看到的,知道了也跟着凑热闹,就造成了当时的现场。管教没谁信人能飘起来的。人腾空容易,发力跳起即可。要凭空飘起,除非风大吹的。所以,调看了监视视频的回放后,都岔气的很。因为视频并没有拍到三郎脚下的状况。犯人们站在一起,互相之间都有遮挡。但从看的见的部分看,三郎确实像是飘起来了那么一下子。
踮脚的说法最后站了上风。其他迷信的说法都是惹来阵阵大笑而已。但合计之后,还是决定把三郎叫出来,单独问问。不管怎么说,踮个脚就能引发骚乱的犯人,再年轻,也不能轻视。必须搞清楚。要真有什么妖蛾子,能从这苦庙冷灶里提溜出来一个,大小也是份功劳。总之,叫来问问,是必须的程序。
面对一屋子的管教,兆芾真的是无语的很。他有些相信,当时自己真的是飘起来了那么一下子。但他可不会傻到去承认。先别说当时的真实体感自己已经错过了。就是真是那么回事,就是视频拍下来了,就不兴机器有故障啊。跟回答麻杆一样,他只说自己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跟着就附和踮脚说,还认真的踮了几下脚。管教也拿他没辙,好意叮嘱了几句,提醒他明年就刑满释放了,别再搞些状况出来添乱。兆芾好好的答应了。
等他一走,几个人又比较了下刚才录下的踮脚视频,和操场上的效果还真有几分像。个别叫汁的还要纠缠这个事情,却被一阵哈哈糊弄过去了。下午操场骚乱起因调查,就此不了了之。也有人认为不一定就是三郎惹出来的,说不定谁把事往三郎身上堆。这话一说,听起来感觉就更复杂。几个人都觉得还好事情没造成不良后果,否则,少不了又要关三郎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