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一块过来的许柚芸赶紧走上前,又是抚着胸口又是揉背:“怎么回事,突然咳得这么厉害!小张哥,是不是你刚从外头过来,带了风?你先上外边暖炉烤烤,一会儿再过来。”
我不明所以的走了出去,关上房门。
在许贵三的房间外有一个小暖炉,正开着暖气,旁边还放了一张小凳子。我坐在凳子上烤暖。天气也不冷,对着暖炉热得慌。
过了一会儿,许柚芸走了出来,把门严严实实的关上,愁眉苦脸的说:“这两天贵哥的病越来越重了,有时候进屋里带点凉气,他都得咳,所以就在这放了个暖炉。”
“吃的药都不管用吗?”我问。
她摇摇头:“要有用还能这样吗。”
烤得浑身上下冒热气,我们才重新进屋。见了我许贵三还是咳,不过比方才缓和了许多。
才两天的时间,整个人就瘦了一圈,有气无力,虚弱不堪。
“小……小张……”他吃力的喘着气,仿佛最后一口气随时都会断掉。
我震惊不已:“都这样了,医院就检查不出一点毛病?上大医院看过了吗?”
许柚芸眼眶发红,几乎要哭出来:“前天就去了,也看不出什么毛病,说是住院观察,结果才刚住了一个晚上,就迅速加剧了,昨天又赶紧接回来,会不会真是被妖精吸了精气啊。”
“放……放屁……咳咳咳咳咳——”
她慌忙说:“我不说了,贵哥你别激动,你好好休息。”
说完许柚芸发现并不是她的话激到许贵三,她看向我:“小张哥,贵哥从没咳得这么厉害,自打你一进屋就这样,你还是先出去吧。”
我说了句“好好养病”,就乖乖的走出了房间,来到了客厅里。
不一会儿许柚芸也走了出来:“真对不住啊,你特地来看贵哥。”
“没事儿,我从外头过来,也许真带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指的是细菌病菌之类的。她可能想成了其他意思,脸色变了变。
我犹豫着要不要解释,就听许柚芸说道:“小张哥,今天你有空吗?”
“有啊,有啥事需要我帮忙?”反正江佬不在,我可以自己给自己放假。
“是这样,有人给我妈介绍了一个老壮医,在一个偏远的村子里,我一会儿得找他去,我妈要留在家里照顾贵哥,不能一块去,你能不能跟我过去一趟,”许柚芸说,“我从没去过偏远的壮族村子,而且还是去找老壮医,我有点怕。”
“成,我跟你一块去。”
那个村子距离这里并不很远,就是偏得很,没车过去。问了很多的士,都不愿过去,最后还是找了辆黑车,花了高价,对方才勉为其难的答应。
黑车司机是一个肥肥胖胖满脸胡渣的中青年,他边开车边说:“那个村子我知道,没多少人,你们过去干什么?”
一听这人知道,许柚芸向他打听认不认识一个叫黄锦荣的老壮医。
“你们要去找黄大爷?我岂止知道,他还给我治过病呢!你们家有人病了?”
没想到误打误撞找到了一个认识,许柚芸赶紧说:“我哥病了,医院看不出毛病,有人给我们介绍了黄大爷。”
“有什么古怪的病,找黄大爷就对了,我三年前,双腿不知怎的动不了了,去了大大小小的医院都没用,后来黄大爷扎了几针,敷了几贴药就好了,一会儿我带你们过去找他。”
车子越开越偏,两旁青山座座,还有大片大片的水田。村子在大山深处,车子拐了许久,好不容易停了下来。
从车上走下,就见一栋栋的红砖小二层,村边的田地里还有人在耕种,和普通的村子没啥两样,许柚芸松了口气。
黑车司机名叫慕承安,熟门熟路的领着我们走进村里,沿途还跟一两个村民打招呼。
他说自从黄大爷治好他的病,逢年过节有空的时候,他就会带些礼品过来看望,所以和这的村民比较熟络。
我顿时就想到了江佬和许贵三,说是逢年过节过来看望,我估摸着黄大爷对这人也是不胜其烦,这人和许贵三的性子还真像。
走到一栋小二层前,大门开着,一个中年妇女从里头走出来。
慕承安冲她打招呼:“大嫂子,黄大爷在家不?”
听听这称呼,岂止是熟络,这人跟许贵三还真是一个性子。
“在院子里拔蒜呢,你们找他啥事?”
慕承安报上了来意,就大大方方的领着我们走了进去,穿过堂屋,斜后方就是个小院子,种了棵杨桃树,旁边还有一块小菜地。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在菜地里拔大蒜。
这就是老壮医黄大爷?看着和普通人没啥两样。
他忽然抬起头看向我,眼珠子滴溜着上下打量着我。我下意识的往自己身上看了看,啥也没有,我就是我。
慕承安问候了一声,简单说了我们的来意。
黄大爷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走出菜园子,把拔好的大蒜放到圈菜地的石块上,慢悠悠的走到院子边的厨房外,搬了个小凳坐下,却才问道:“什么症状。”
许柚芸把许贵三的症状仔仔细细的描述了一遍,末了,说道:“黄大爷,你看这是什么病。”
黄大爷没回答,而是看向我:“你和生病那人什么关系?”
我一愣:“我们是朋友。”
许柚芸也是莫名其妙,问道:“黄大爷,你看这病能治吗?”
黄大爷又看了看我,摇了摇头:“不好说,我得看看去。”
说罢就要起身进屋。
“您现在跟我们回去?”许柚芸问。
黄大爷边往屋里走边道:“要是再晚点估计他就没命了。”
许柚芸一慌,没料到会这么严重。
黄大爷提着一个小药箱出来,跟来时见到的那个中年妇女知会了一声,就跟着我们出村去了。回去的路上,他一句话也没说,许柚芸问他病症的事也不答。
一来一往,回到许贵三家已经是下午四点,许妈把黄大爷请进屋,直奔许贵三房间。
许妈还想让我们在暖炉边烤烤凉气,黄大爷摆摆手,径直推门而入。
走进屋里,许贵三剧烈的咳嗽起来。
黄大爷示意我站在门边别过去。
我疑惑的站在门边。黄大爷走到床边,看了看许贵三,又在他身上摸了几下,紧跟着打开小药箱,从里头取出陶针、老姜片和一瓶子药水。
他示意把许贵三的衣服脱掉。打开药水瓶,用老姜片沾着药水擦着许贵三身上的某个位置,一股子白酒味弥漫过来,这玩意儿是白酒?擦完白酒,他就用陶针刺了下去。
一连刺了几个部位,放出了少许血。血的颜色比正常的要深得多,我隔得远,看不清楚。
许贵三不咳了,哆嗦也缓和了不少。喝了那么多药,躺了这么多天都没用,这几针下去竟然好转了这么多,要不是亲眼所见,还真有些不敢相信。由衷感叹果然是高手在民间!
许妈和许柚芸面露喜色。黄大爷却是皱起了眉头。
他把陶针收好,让俩人把许贵三的衣服穿上,说道:“他这情况我治不了。”
俩人这才刚燃起希望,听见这话,慌张起来。许妈道:“您这几针下去,他就好了许多,怎么就治不了呢?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子,多少钱无所谓。”
黄大爷摇摇头:“我没办法救他,他这不是病。”
我一愣,不是病是什么?一个人好端端的会变成这样?
“他这不是病是啥情况?难不成真是被妖精吸了精气?”许妈说着焦急起来。
黄大爷摆摆手,示意不是那么回事:“他这是中了阴了,我那几下只是放出了他身上少许的阴毒,具体情况我不知道,也没办法,你们得去找个懂行的人过来。”
“懂行?懂啥行?”许柚芸不明所以。
许妈似是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心思转动,立刻问道:“黄大爷,您有认识的人推荐不?”
“我认识的也都是那点能耐,他这情况太严重,对付不了。”
许妈央求道:“这年头骗子多,我们也分不清谁真谁假,万一糟了骗子,花了冤枉钱是小,耽误了病情可就完了,您老有本事,一定有办法,求求你一定要帮帮我们,救救我儿子。”
许柚芸不知道什么情况,但也跟着哀求:“黄大爷,你一定要救救我哥,求求你了。”
拗不过两人的哀求,黄大爷终究是叹了口气道:“我倒是知道个人,他肯不肯出手就不好说了,我们也只是有过一面之缘。”
俩人重新燃起希望,千恩万谢。
黄大爷在药箱里翻了翻,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递给许妈。
许妈接过,许柚芸也跟着凑过去看,两人同时发出质疑的声音:“啊?”
许妈抬起头,眉头紧锁,犹豫的说:“这……这人靠谱吗?”
黄大爷关好药箱,站起身:“他有本事我是肯定的,至于能不能让他出手,就看你们自己了。”
说完,向门口走来。
许妈连忙说:“天色也不早了,先在这住一晚吧,还没给您钱呢。”
“年纪大了,不习惯住外边,钱的话给我二十就好。”
赶了这么远的路过来,只收二十块,许妈觉得过意不去,想多给点。黄大爷拒绝,他素来做多少活收多少钱,绝不多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