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此人不可不防。”霍思锦正色道,“不能让周缙之和三皇子结成一派。”
若是没了周缙之,楚黎对楚铮的威胁就会小很多。
闻言,楚铮只是眼眸微抬,淡声问道:“周缙之与你相比,谁更胜一筹?”
她和周缙之相比,孰高孰低?
霍思锦思索了一番后,方才作答:“论计谋,长锦不及。”
若论算计人心,其实她并不在行,即便是前世做到丞相的位置,也是因她在政务上的才能。若当真论起阴谋诡计来,她远远及不上周缙之。
“而且,周缙之此人行事果决,够狠够毒,极有胆量。”连太子都敢算计,若是没有胆量,还真做不出来。
从前霍思锦并没有过多关注过这个人,但如今细细想来,此人行事手段狠辣,才是真正的可怕之人。
楚铮微微点了下头,“敢开口提条件,他的确是个胆大的人。”
眼下周缙之不过只是区区户部侍郎,就已经想着日后为相,还敢以此作为条件,全然不想会不会因此惹怒楚黎。
若是有人对楚铮说出这样的话,他必定当即一声令下,砍了他的脑袋。大放厥词,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楚铮语气轻描淡写,态度并不分明,霍思锦担心楚铮起了拉拢周缙之的心思,连忙开口劝说:“殿下,此人行事手段太过狠辣,绝非可信之人。”
话音刚落,楚铮当即轻笑一声,“你多虑了,本宫没起这个心思。你是本宫的人,本宫又怎么会招揽一个和你有仇怨的人。”
若是手下的人相处不和睦,易起内讧,那即便是能力再强也是徒劳,弊远大于利。所以,就凭着周缙之是周氏的弟弟这一条,他就绝不可能拉拢周缙之。
霍思锦心里松了口气,恭敬地拱手行了一礼,“多谢殿下,殿下圣明。”
楚铮此言,是对霍思锦的尊重,亦是对谋士的尊重。
“不知殿下打算如何处理此事?”霍思锦又问道。
楚铮面无表情,依然是轻描淡写地道:“由他们去,你也不必出手阻挠,悄悄盯着就是。”
“不阻挠?”霍思锦眉心微蹙,随即再一次强调道,“殿下,周缙之眼下虽然只是户部侍郎,但户部尚书即将致仕,他是最有可能继任尚书一职的人,六部尚书之一可不容小觑。况且,最近正在查边关的军饷,户部在其中可是要起很大作用的,一旦周缙之成了楚黎的左膀右臂,他未必不会在这件事上做文章。”
忧心之下,霍思锦叨叨说个不停,眉眼间尽是忧虑。
“殿下,您不可不防啊!”
楚铮微微抬手,示意霍思锦打住,“你说的这些,本宫心里有数。军饷那边,本宫已做了完全的准备,你不必担心。至于户部尚书成了三皇子的人……”
楚铮冷哼一声,“最该忧虑的人不是本宫。”
此言一出,霍思锦瞬间便明白了其中含义,随即笑道:“殿下说的是,该忧虑的人不是殿下,而是五皇子。”
在去祜州之前,她就已经想办法将周缙之和靖北侯府是姻亲的消息递到五皇子面前,凭着五皇子的疑心,他必然会对此多加留意。一旦周缙之和楚黎有来往,五皇子必定会警觉。
转眼间,霍思锦已经想了很多,她缓缓开口:“殿下,您是想用三皇子来转移五皇子的注意力?”
不得不说,楚恒和他背后的姚氏经营极深,他们在朝中势力极大,不知道该楚铮使了多少绊子。本以为借着上一次狩猎场之事,能将楚恒的矛头指向楚黎,只是不过数日的时间,楚恒的矛头又转了过来。归根结底,还是楚黎在明处的势力和楚恒相差太远,以至于楚恒都未将他放在眼里。没了楚黎挡枪,对楚铮来说,并非好事。
楚铮没有回答她,不过那态度摆明了就是默认。
他随即又道:“长锦,你要多加小心,三皇子和周缙之谈妥,那你就会成为弃子。”
靖北侯对霍思锦本就没什么父子情分,若是一旦确定她不能为楚黎所用,甚至她还站在他们的对立面,那霍思锦于靖北侯府而言,就是弃子。届时,即便靖北侯还顾念那么一丝亲缘关系,可楚黎却不会。
一想到霍思锦很有可能将会陷入危险的境地,楚铮就觉得心下有些慌乱,他忍不住问道:“你可还想留在靖北侯府?”
若是她回答不,那他就会想办法帮她脱离霍氏。
闻言,霍思锦心头一跳,她当然想说不,只是这个字却没说出口。若只是霍长锦一人,她或许可以,但霍思锦不行,女儿家除非出嫁,否则决计不能脱离家族自立门户。更何况,母亲杨氏那边也未必愿意。霍思锦心里很清楚,想要脱离靖北侯府,现在还不是时候。
“多谢殿下好意,只是现在的霍长锦还没有那个资格。”末了,霍思锦又道了句,“但是请殿下放心,即便霍长锦仍然还住在靖北侯府,但心是永远向着殿下的。”
身在靖北侯府,但心却在东宫。
这话落在楚铮心里,好似羽毛轻柔地拂过心扉,荡起微微涟漪……
楚铮很快回过神来,手握成拳放在唇上,轻咳一声,以掩饰尴尬,“咳,你的伤怎样了?”
话题转的太快,以至于霍思锦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殿下说的是什么,连忙摇头浅笑道:“多谢殿下关心,已经没事了。”
杜紫瑜的力道并不大,又是用发簪划的,因而伤口并不深,况且楚铮还命人送来了上好的药膏,没过几天伤口也就愈合了。
……
霍思锦出了东宫,就径直回了靖北侯府。回到自己的墨韵阁,小木头连忙将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禀告给她。
“周夫人这会儿正着急呢,差点动了胎气,都偷偷请大夫了。”小木头为人机灵,将周氏院子里的情况打听地一清二楚。
霍思锦唇角轻扬,“靖北侯傲气,周缙之更傲气,周夫人不急才怪。请大夫的是,靖北侯知道吗?”
小木头摇头,“是周氏身边的丫鬟偷偷请的,侯爷应该不知道。”
“他不知道,我们就帮他一把。”霍思锦眼眸微垂,“心爱的小妾心有郁结,他做丈夫的,应该要知道缘由。”
小木头当即会意,“公子放心,小人这就去。”
很快,靖北侯“无意中”从嘴碎的丫鬟口中知道了周氏身子不好的消息,以及周氏身子不好可能和周缙之有关系。
靖北侯一听,急了,立刻跑去了周氏房里。
“绮梅,周缙之是不是来过?他和你说了什么?”靖北侯这才觉得不对劲,周氏这些年和娘家来往不多,也很少提及娘家人,怎么今日就说起周缙之了呢?招来管家一问,方才知道今日周缙之来过。
若是周缙之先来了侯府,然后周氏就向自己推荐他。靖北侯很快琢磨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周氏向自己推荐周缙之,但自己却没有立刻应承下来,然后周氏就病了,周缙之定是和周氏说了什么,所以周氏才在自己面前提及他。
靖北侯对周氏情深不改,但对周缙之这个内弟并无感。相安无事也就罢了,但若是因为周缙之害周氏肚子里的孩子不好了,靖北侯就大大的不悦。
“侯爷……”周氏心下一跳,“缙之是来过,妾身想着这就是件小事,也不值得说,也就没告诉你。侯爷,是不是有人在您耳边说了什么……”
靖北侯素来不过问府里的事,除非是有人故意在他面前说了什么,所以靖北侯才会来质问她。而这个人除了霍思锦还会有谁,周氏很快起了警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