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芸淑见状,赶紧开口辩护道:“祖君这是何话呀,他们毕竟都是赵家的子弟,就算是要分出去怎么也该有个立锥之地,祖君向来宽厚仁义,总不至于看着自家的子孙在外挨饿受冻吧。”
“哼,我就知道你这小丫头没安什么好心,来到府上就一直在挑事,如今将我几房闹得分崩离析,你还不肯罢手?”
赵老太公注视着陶芸淑,也不再与她藏着掖着,直言不讳的道。
“祖君实在冤枉奴家了”,陶芸淑还装作受尽了委屈,辩驳道:“奴家也只是尽一个嫂嫂的职责,为了不负各位弟弟、妹妹的信任罢了,奴家也实在没想到阿耶和母亲会将这个家闹到这步田地。”
“九娘你这是何话呀”,赵平广今日连番受辱,临了还被自己最信任的儿媳数落,实在气愤,大声指责道:“五郎媳妇,我与你母亲这些日子可都是听着你的建议,现在将府上闹成这个局面,你不帮衬着解决问题,还要鼓动我这些子女跟着闹分家,你居心何在呀?”
“还请公爹宽恕奴家不能再向着您了”,陶芸淑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气势,辩解道:
“奴家什么都不懂,向来只懂得孝顺,刚来府上听说公爹想要续弦,奴家便尽心竭力的,甘愿冒着开罪祖君和兄长,也帮衬着您迎柳姨娘进门;之后您想要夺回掌家之权,奴家也不惜一切的帮助您和母亲,谁知您和母亲竟然这般独断专行,惹来了众怒,这其间奴家确实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奴家在此给大家赔罪了。”
“九娘,你休要信口雌黄”,柳氏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当初可是你劝着我与你公爹拿出些狠劲在各房面前树立威信,如今惹得大家都不快,你不帮着你公爹解决纷争也就罢了,反倒再怂恿三房自家的哥姐来分夺家产,你这用心委实是太险恶了些。”
“够了”,赵老太公一杖狠狠敲在地上,指着柳氏和赵平广,破口大骂道:“若不是你们这对孽畜整日里想着法子兴风作浪,这个家又何至于闹到今日这般田地,又哪会给人搅弄是非的可趁之机。”
柳氏和赵平广都吓得浑身猛地一抖,埋着头连半个字都不敢再说。
赵老太公环视着堂上,厉声道:“五郎呢,元煜你给我滚出来。”
堂上立时陷入静默,过了好半晌才见门外慢吞吞的现出一道人影。
苏宁儿定眼瞧去,只见正是赵五郎元煜。
等到他走到跟前来,赵老太公稍稍的缓和了些语气,低声问道:“五郎,今日你也看到了,你这些叔伯兄长都想着从家中分离出去,你家这位也有此意,你是何看法?”
赵元煜缓缓抬起头来,心虚的看向赵元白和苏宁儿,接着又看向赵平广,最后才将视线落到陶芸淑身上。
徘徊在赵元白和陶芸淑之间,他一直紧咬着牙关,不敢轻易开口。
赵老太公早就看出这小兔崽子是被陶家那小妖精给迷惑了,三番五次的忤逆自己和他最亲近的兄长。
三房中,最大的倚仗可就是他们兄弟二人了。
老太公实在不忍心看着这小兔崽子为了一个心术不正的女人而背弃了兄弟情义。
再则,他也害怕因为三房内部一闹,彻底将这个家闹得分崩离析。
如今四房已经作出了让步,他无论如何也要将三房劝下来。
慎重的思考之后,他又语重心长的与赵五郎说道:
“五郎啊,你三哥哥对你的情义祖君就不必多说了,你心里该是有数,如今你们都成了家,你也曾在我和你父亲面前立过志愿,此生要追随你三哥哥一起将赵家的祖业兴旺下去,今日你三哥哥虽然已经将话说在了前头,但我还是得劝劝你,望你慎重而行。”
赵元白也满含期待的注视着赵五郎,等着他给出的答复。
苏宁儿看着这兄弟二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再去劝说。
她知道今日的事情,自己即便是作为兄嫂,也不能胡乱做主,一切只能由着赵五郎自己做决断。
她还是希望赵元白能多给他自己这位弟弟一些机会,能够像四房一样经受住考验。
然而许多事情往往事与愿违,赵五郎紧皱着眉,深深的同赵老太公和赵元白作了作礼,深沉的说道:“自打内人入府之后,与兄长嫂嫂多有口舌,兄长历来又不喜欢后母,今日不如就分了出去吧。”
说着,他伸开手掌,比出一个数字,很坚决道:“三十万贯银钱加上阿耶买下的陶家各处瓷窑,从此以后三房的弟弟妹妹们亲事、修建府邸,还有阿耶和后母的赡养皆由我与内人承担,三哥哥和阿嫂就过自己的清闲日子吧。”
赵老太公听后当场就是一棍子扔了出去:“你这臭獠子,他可是你的亲哥哥,你与你房里的分出去也就罢了,还想带着父母姊妹全部分出去,你想做甚,你想做甚?”
赵元白心里犹在滴血,他拦住赵老太公的继续责骂,慢吞吞的站起身来。
苏宁儿看着他突然变得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忍不住跟着揪心。
只见赵元白一步步走到赵元煜身边,郑重的问道:“五郎想好了?”
赵五郎紧咬着下唇,重重的点了点头。
赵元白又看向赵平广:“阿耶的意思呢?”
赵平广不假思索,就直抒胸臆:“为父辛苦半生,自然是想过几日安稳日子,今日三郎你若是真将三十万贯银钱分了出去,那我也只好跟着五郎了。”
赵老太公额角都已经渗出了冷汗。
府库中的银钱抛开大房和四房的股银,剩下的已然不多,赵元白若是答允了他这弟弟,那接下来赵家在各处的生意该要如何维系?
这是很伤神的一件事情。
赵元白又将目光看向赵琰琰,不甘心的问道:“十一妹妹,你呢,你也不愿跟着三哥哥一起了?”
赵琰琰诚惶诚恐的注视着他,支支吾吾道:“三哥哥,我自然是跟着阿耶的,他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好”,赵元白苦笑着道:“很好,你们都很好,我答应你们的要求。”
苏宁儿看着他那张玩世不恭的俊俏容颜突然因为难过扭曲得很僵硬,心里的酸意源源不断涌了上来。
她觉得可笑,赵元白掏心掏肺的为着这群小的,将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他们,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没有一个是真心向着他的。
她实在弄不清楚这究竟是因为什么。
赵老太公坐着也直叹气。
他觉着自己这孙儿什么都好,就是待人太过于宽厚仁义了些。